第1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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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寒确认魔盘没有问题,递给她,“那便去。”
  随之,他瞥了秦枭子一眼,在黎原风结界外布下冰灵,转头前赴,为雁惜开路。
  “等等。”
  秦枭子注视雁惜,“凌寒不能去。”
  蛟族少主转回来。
  “万万年前,竺焱奉龙神之命剿灭瞿泗,他们将这里扫荡一空后,回天即疯了魔。同样是瞿泗魔窟,若凌寒也像纪殽一样发疯发狂,你应付不了。”
  雁惜冷笑,“我需要应付什么?”
  秦枭子难得没有蔑眼神:“你那把剑蕴含的力量超乎你现有的想象,或许也超乎我的想象。但关键在于,你还用不出来。若瞿泗魔窟真的与竺焱族有关联,当凌寒疯魔,你绝不会杀他,而就算是伤,你也可能不舍得伤。”
  秦枭子扶起落依,让雁惜看清楚她如今的脸色:“魔盘只有一个,本座给你们了。以我如今的功力,凝不出第二块。你大可以花时间与各种情况纠缠,可她等不得。”
  “要去,要她活,便不能容许任何意外。”
  意外。
  雁惜轻轻张嘴,嘲讽地重复这两个字,嘴角苦涩地笑,心中滋味沉了又浮,起了又落,把那个从未摆上台面的答案唾了又唾。
  现在考虑意外。
  雁惜冷肃眼眸,向秦枭子攀出敌恨的目光,置若罔闻般另恼话音:“你从前干什么去了?”
  两道身影远去。
  凌寒守在雁惜身边,发觉她眼角的泪,抬手欲擦,忽而觉得不妥,便僵硬地往回收。
  可雁惜微重的呼吸声又让他心起波澜。
  凌寒顿了须臾,还是把手抬起,重新触向她。
  但情绪里的女孩已悄然擦干眼泪,垂下双臂。
  不经意撞上他关切的神情,她眼光微动,落眸到他修长的手指。
  凌寒一瞬紧张,手臂稍颤,迅速垂落。右臂贴向身侧时,他索性不再遮掩,“还……很难过?”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雁惜耷下眉头。
  “担心落依,还是郜幺?或者地浊、浒气?”
  “都有一点。”雁惜叹气,“但罔清之外的事,如果郜幺需要我,就算有生命危险,大哥他们也知道轻重,不会犹豫。”
  “所以是落依。”
  雁惜望着越来越近的残墟,迷茫无措,“秦枭子说,遗忘之药是她自己喝的。我希望她过得好,无论记不记得。但是,若她真有一天恢复记忆,知道现在,我怕……”
  雁惜哽咽。
  凌寒默了默,温柔地伸掌,牵紧雁惜的手,“若她主动喝下,便是她的愿。虽然接触不算多,但我觉得,落姑娘看似柔弱,实则坚韧不屈。而当她作出决定,或许,会有一些我们尚不知道的缘由。”
  “若她想忘,我也支持。”雁惜愁容,“按照地浊时间算,落氏全族已离开人世数十年。可这几十年里,她没有一刻安稳过。在失去至亲、最痛苦的时日,仇人近在咫尺,她无力抗衡。四渡裕初见,她遍体鳞伤。后来对抗苍虚魔兽,她抱了必死的决心;再之后,她宁作裕封尾印,以身为器;入三山的时候,她从未对我们说过心事……”
  雁惜潸然泪下。
  “凌寒,我从未如此想要让一个人付出代价。她分明是那么善良,那么纯洁美好的女孩子,我——”
  凌寒拥她入怀,轻柔地护着她后脑勺,忍住心疼,“我明白。”
  “可是我应该怎么办。我好像帮不了她。不管她记得、或者不记得,这都是一盘死局。如果罪魁祸首可以落网,我怕她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若遗忘真是她自己选的,她要的只是遗忘,我……至少她现在开心。但如果,她选择喝下那瓶药,目的根本不是遗忘……凌寒,我……”
  凌寒的臂湾更用力了些。
  倘使落依的目的不是遗忘。
  ——雁惜顾忌那瓶丢失的铭记之药。
  “相信她。是她所选,便支持;若不是,便让妄为之人付出代价。别担心,你只需要做你想做,按照你的方式去做。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虽然艰难,但那也成为了落依。就像你,这些日子经历这么多,扛下这么多,步步承重,依旧走到了现在。接下来,只要找到瞿泗魔根,便有机会护住她性命。别胡思乱想,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雁惜埋在他怀里,接着抽泣两声,随后抬起头,略微仰看他,“你知道陆潮生回了玄泽?”
  “......他的两个分身还在我这。”
  “那他有没有说,笛泞絮和侃焱对战圣军的事情?”
  凌寒沉口气,“......妖界......或许会把这趟动荡的浑水搅得更乱。”
  果然是了。
  四姐六哥还有吴谅那样做......防的不是别人,而是妖族。
  人、魔、仙、妖,四界真的要变了么。
  雁惜恍惚低头,深吸一口气,鼻腔嗅到那股清幽的体香,心跳急剧加快。
  情急紧张之刹,意识浮现,感官的一切都被放大。
  雁惜彻底后知后觉地确认,方才的她,不仅在凌寒面前掉了眼泪,还紧紧地拥着他的腰,靠在他怀里。
  而眼前的男子,由着她抱,听着她哭,还温温柔柔地安慰了始终。
  “......”
  雁惜猛地落下手,在凌寒松臂的瞬间逃走,却没敢迈出大步,只僵在距他半步远的地方,五雷轰顶般闭紧了双眼,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凌寒见她反应,脉搏比野豹狂奔还要紧密。
  可当怀中人抽离时,那种只有靠近她才能感受到的愉悦和满足也猝不及防地消失了。
  凌寒无奈地捂住心口,却摁不下那份悸动。
  短短须臾,他却仿佛忍了几个春秋。那份缠绵的眷恋揉在心房,越看她,他越熬不赢情愫。
  “雁惜。”凌寒打破实则只有片刻的沉默。
  “......啊?”她低低微微地应了声,但脑子还沉浸在方才的亲密行为,这一字应得连自己都没分清是幻觉还是真实。
  凌寒想靠近她,却刚倾了身体,心跳就响得快要蹦出来。
  于是他只能困在原地,任慌乱又渴求的脑袋作出反应:“其实我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喜欢——”
  窜动的黑气自魔窟残垣冲过来。
  第96章
  杳蔼流玉和极寒冰刃同时防御,绵延的银色结界现出形状,封锁了二人的退路。
  前方,残壁中心的尘埃聚拢,凝成一个逆时针旋转的银色漩涡。
  雁惜翻掌,魔盘的指针开始晃动。
  但在刹那,四周光线由暗到明再归于灰蒙蒙,近十个模样相同、尺寸更小的银色漩涡浮成一圈,围住雁惜和凌寒。
  “夜游蠹么......”
  “那是什么?”
  防御法灵向内缩,雁惜和凌寒背靠背。
  “册史阁禁书里面的古老传说。”雁惜全神贯注,观察周围的漩涡形状。
  “书里讲,纪殽率兵剿瞿泗时,遇到了一种名叫‘夜游蠹’的阵法。此阵以漩涡为幻,大小不一,当外人进入瞿泗结界,漩涡开启后,将会无限逼近闯入者。当年竺焱仅破这第一关,就减损了至少两成的兵力。”
  冰晶崩碎无痕,漩涡分毫不动。凌寒收掌:“......难道破阵之法不在强攻?”
  “不清楚。”雁惜浅叹,“当时纳音婆婆来查岗,我慌里慌张,没看完。”
  二人与防御灵之间的空隙越来越少。
  凌寒换式,先用灵法护住雁惜的体温,尔后催起冰霜,刹那冻结外围气流。
  冰雹深厚,雁惜还是打了个喷嚏。
  凌寒心紧:“冷?”
  雁惜摇头,伸手拦他渡给自己的法灵,却发现男人双掌比冰更凉。
  “你从前施冰诀手都没有这么冷——”
  “无妨。”凌寒怕凉了她,缩回双臂,“雁惜,你还记得魂儒朝上纪殽的忆像么?”
  “记忆犹新。”
  “竺焱族的法力以火为形,我是竺焱后代,炼的却是冰。蛟族生来畏寒,族人的法术也皆与火无涉。姑姑去时讲,龙主剖去了竺焱的劣根,彻底断了竺焱与玄泽浒气的给养关系。而那只龙束,是确保竺焱不被天渊浒气侵蚀的法器。但这些都与蛟族的法术是水是火无关。”
  “的确有些奇怪。”雁惜担心他,顾自凑近了些,为他渡去无根花的暖灵,“方才在外面,秦枭子说竺焱与瞿泗有关的时候,你感受到了什么?”
  “怨念。”凌寒神色严肃,“像是曾经的罔清怨念,但比那程度更深。我感受到怨念时,体内似乎有一股呼之欲出的力量......雁惜,若我出现任何情况,你一定首先保护自己。”
  雁惜忧虑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转向前方,收回圣剑。
  冰面无异,紫色的碎光勾勒出漩涡中心的微小形态。
  雁惜勾唇:“这个‘蠹’,指的就是那中间的虫纹了吧。”
  她从左往右看,身体随着视线一点一点转动,“似乎每只漩涡的虫纹都长得一样,只是翻转的弧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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