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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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凡一怔,嘴唇退后的脸更让他惊异,“你、你是谁?”
  陌生的女子脸色一本正经,“你说我是谁?声音都听不出来?”
  温澜和落依相视,确认都没听错——是雁惜。但这扎着马尾麻花辫的女子脸......的确也没见过。
  “你易容了?”了凡摸不着头脑。
  雁惜咬果子,顺声答,“是啊。我与那蛟族恶将刚从虎口逃生,这副皮囊可帮了大忙。”
  “......噢,那你没事吧?!”了凡回抓远讯镜,下意识想凑近看看雁惜的伤势,镜像却纹丝不动。
  “没事。”雁惜丢开吃完的果子,右手叉腰,“你方才嚎什么?找我何事?”
  了凡闻言,应景动情地哗哗落泪,速度快到让三名女子都张大了嘴巴。
  “雁雁,了茵、了茵没了......呜呜、呜呜——”
  “让你说重点!”温澜看不过去,掰起了凡下巴,锁紧眉头,吓得了凡立马闭嘴,眨眼以示明白。
  落依见状,轻轻伸手,拉下温澜的臂。了凡可怜巴巴地朝她看了一眼,随后得到了落依温和的安慰。
  男子这才勉强平复心情,“我们偷偷去书哥那儿顺了一个远讯镜,本都作好准备了,谁知道我一施法,睁眼就不见了茵。分明前一刻,我还紧紧抱着她的......”
  了凡强忍声音,“雁雁,这几个时辰,落依姑娘和温澜一直在试着联系你,可死活没有消息。你说、你说会不会是这玩意出了问题,把了茵整没了啊——”
  了凡越提越伤心,“都怪我,要是不抖机灵,事先跟书哥通气,说不定就能知道这东西的毛病,也不至于让妹妹——”
  男子再也控制不住,泪眼汪汪决堤,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镜面中的女子于心不忍,“别、别、别哭了......”
  但男人的嚎啕撕心裂肺,压根儿听不进任何劝慰。
  而这“易容”的女子是个暴脾气,拉喊许久都无果,竟就此硬碰硬地扯开嗓子吼:“臭了凡、你烦不烦——”
  这一震嚷,惊得左侧树墩前的两男一女都瞪大双眼。
  “......雁惜。”单泉溪微怔,抬胳膊肘撞右边的臂,“这丫头的天赋、可比你高多了。”
  “......我、我听出来了......”雁惜咽了咽喉咙,后知后觉地捂耳朵,却发现凌寒早已化出灵屏,为他们三人护住了耳膜。
  涵炀岭镜面前,温澜以法灵挡住伤害,了凡陡然住嘴,鼻涕挂在唇上,目瞪口呆。
  落依看向镜中人,声色沉静,“姑娘,不是雁惜吧?”
  “......我、我怎么不是!”易容女子一不小心说漏了嘴,亮出真实的音色。
  了凡瞬间变脸,“你是谁?!竟敢冒充我家雁雁,吃了熊心豹子胆——”
  男子的鼻涕渗入唇齿,模样又糗又惨,镜*中人即刻笑开了花,“我不仅吃了熊心豹子胆,还要吃你的狗胆!”
  女孩蜷爪张嘴,白净五官立刻变作凶兽,吓得了凡一怵,“完了完了,雁雁在哪、我——”
  “他可是你亲哥,你也这样捉弄?”雁惜大步上前,女孩闻声侧头,立马扑向她怀里,甜声撒娇,“雁雁、雁雁、我的雁雁——”
  雁惜施法调过远讯镜,有些心疼地看着了凡,“了茵吃了云中兽残丹,已然化形。她吓你的。”
  “雁雁......”了茵抱着雁惜不肯撒手,“我只是想逗他,谁知道这家伙那么不经骗。何况我又没说什么......”
  “......臭了茵!”了凡气得直跺脚,“雁雁,你什么时候来,我要好好收拾这家伙!”
  了茵探头,火速溜到雁惜背后,朝镜面吐舌头,“你打不着,略略略——”
  雁惜浮笑,“很快就走,兴许......今晚能到涵炀岭。温澜、落依,你们还好么?”
  “一切顺利。兽灵愈已经送到飒和将军手中,放心。只是......”落依仰头眺看细雾迷蒙的四周,“天象有变,我们取得解药后,涵炀岭生起大雾,至今已有一天一夜。兴许因为你们在迷境,镜像受到干扰、迟迟未达,我们才一直没联系上。”
  雁惜轻轻点头。
  干扰......云中兽么?
  “鹤袅仙舟日行千里,虽有大雾,但远讯镜可指引方向。”单泉溪召出房舟,了茵眉眼发光,“好气派!单梧阙,你真不愧是上神!”
  单泉溪一把拽住跑到跟前的了茵,“珏涯仙谷谷主之物,可不是我的。还有——”
  单泉溪抓揉了茵的头发,“没大没小,化形了就得有个化形的样,名字不能乱叫,这样吧,我替你们凑个辈分,从此、你们了氏兄妹,高低跟雁惜一样,唤我一声哥。”
  雁惜斩钉截铁地抢话:“单泉溪,你耍滑头!”
  男子没答,只浮起笑容,一副当仁不让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了茵机灵,变回原样,单泉溪右手抓毛,顷刻滑脱,白狗呲溜呲溜地跑了。
  落依与温澜对望,红衣女子护法,轻衫女子动仙器。
  金光破开迷雾,直冲云霄,单泉溪抬手运舟,众人瞬离云仙迷境,来到了雾缈茫然的海上。
  远讯镜镜像却模糊了。
  “雁惜?”温澜把住镜柄,“还听得到么?”
  “听得见。”雁惜冷静答,单泉溪和凌寒在两侧布阵护法,“只是这海面迷雾重重,阻了镜像。”
  “涵炀岭也是。”温澜环顾四周,靠落依更近,“雾气浓重,总让人有种不好的预感。”
  “呸呸呸,你别胡说。”了凡收拾心情,站到两名女子身侧,“雁雁,我们在这等你!”
  “注意安全。”雁惜沉声,收起远讯镜。
  “方向已定,约莫两个时辰到。”单泉溪往回走,“鹤袅就交给你了。”
  凌寒默声在后,偶然与惊讶的雁惜对视。
  “......你要走?”雁惜微顿,“是、想清楚了?”
  “未曾。”单泉溪抬头,赤红的光晕自远方来,焰色鲜明的羽翼泛留下绚丽夺目的痕迹。
  “但我应该去做一些事情了。”单泉溪以指为哨,引得烈鸟长鸣,盘桓上空。
  “赤漾鸟......”雁惜喃喃,“你......”
  “涵炀岭一带山谷纵横,水汽丰富,雾缭多发,接到她们后,鹤袅会向东走。我在除梁同等你们。”
  男子转身,雁惜稍显急迫,上前两步,“单泉溪。”
  他已经走到凌寒身前,略微回头,“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雁惜没再说话。
  单泉溪抬起右胳膊,作交掌状,凌寒利落地回握他,两只不同的右手默契紧攥,情分尽在无声处。
  “凌将军,待此行圆满,你可愿与我痛痛快快地比一场?”
  “早闻梧阙大名,凌寒荣幸之至。”
  单泉溪稳拢手掌,“一言为定。”
  梧阙背影潇洒,一脚蹬提上天,落到赤漾鸟肩背,朝两人轻轻微笑。片刻后,赤色光芒在天空劈开了笔直的路迹。
  “烈鸟赤漾......他竟是赤鹰族后代?”
  雁惜点头,“他父亲是赤鹰族少主。只可惜,当年名震天渊的赤鹰不再。”
  凌寒沉默许久,“泉溪上神不信妖族......是因为那个传说?”
  “赤鹰少主绪斯俞只身入玄泽,单枪衅战蜥族千人,护救发妻,本该是一桩佳事。可蜥族使诈,在夫人身上种下蜴液毒,导致赤鹰万人患疫,死伤无数。前妖主在这件事上看到了机会,想用蜥族向天渊换取利益。事关两界,四圣只顾稳住单琮毕,却没想到绪斯俞杀了个回马枪,几乎灭尽蜥族。而代价,就是他精疲力尽而死。”
  雁惜沉落一口气,“死在异界敌土,送回天渊时,只剩两根腿骨。”
  凌寒垂眸,眼里淌了哀伤,“单夫人......”
  “久病不愈,心结不解。走的时候......”雁惜撇抿嘴角,“单泉溪只有三岁。”
  云霭之上,身姿挺拔的梧阙上神久久地凝视远方。
  赤漾鸟不时嘶鸣,像在诉说着对这经久不见之人的想念。
  “阿漾,你说,我会不会后悔?”
  赤漾鸟轻鸣一声,送他一支红羽毛。
  “她喜欢你的羽毛,因为它鲜红、鲜活、也昂扬。”单泉溪眉色失落,“雁惜说得对,我可能真的做错了。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替她做决定。”
  “阿漾,我真像个胆小鬼。”
  赤漾鸟在云上摇摆,以示反对。
  “由我搭线,解决勺驹峪民生之难,削弱天渊司对珏涯的影响。又因为接手人是我,在名义上仍与天渊司有关,不算拂了舅舅的意。这样一来,拒婚一事便没那么难办......很复杂吧。”单泉溪笑容苦涩,“但这就是九重天,这就是我将逐渐面对的一切。”
  男子松开右掌,红色羽毛坠向云层,飘往云深不知处。
  在这个身份里,单泉溪不能只是单泉溪,还应该是天渊司司主之侄。
  或许,他克己藏情这么多年,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那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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