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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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这么说像是我在可怜他,但莫寥确实也挺可怜的,从出生就没见过父母哪怕一面,小小年纪就成了神乩,年纪大些养母失踪,好不容易快二十岁,突然出现一笔巨额遗产要继承,还以为这小子总算苦尽甘来人生出现转机,素未谋面的亲舅舅却对他痛下杀手。
  “之前我们不是约定过,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我们一起出去玩吗?”
  莫寥油盐不进:
  “为什么突然煽情?”
  “不是煽情,就是觉得既然有这个想法,就得赶紧去做,否则哪天突然遭遇什么意外,不就变成一个遗憾——”
  莫寥毫不客气地伸手过来把我的脸抓到变形,冷冷地说:
  “别废那么多话,先逃出去再说。”
  我瞪圆眼睛点点头,真不知道又哪里说错话踩到莫寥尾巴了。
  看了眼手表,七点十八分,天刚刚黑下来,还有点余光,我怕再晚些就彻底看不见路了,便拎上宝贝的打狗棍和莫寥共同前往荒村。
  为了反侦察我们还故意绕了些路,确认无人跟踪后才去找庄宵玉。
  我依稀记得沿着大路一直走,笔直地往前走,看到废弃海堤后再往回走,就能找到庄宵玉的旧宅,我还特地在门上做了记号,不出意外肯定能找到。
  “奇了怪了,我们是不是遇到鬼打墙了?”
  我翻过手腕,不由得再次感叹这只小猪佩奇表的实用性,还会夜光,逃出去后我一定要把它好好供起来,绿莹莹的电子数字显示——19:51。我和莫寥竟然不知不觉地就走了半小时,路边的景象是如此熟悉又陌生,我似乎好像或许应该昨天有经过这里,但这里的房子没了人气看起来全都一个样,残砖断瓦,破落的木门配着黑洞洞的窗户,毫无辨识度。
  “你不是说你记得路吗?”
  和闷热天气的成反比的是莫寥凉飕飕的语气,他穿着厚重的神装跟我走了那么久,肯定热得快融化了,湿透的刘海像粗细不一的条形码贴在他被汗水浸得白到反光的额头上。我特愧疚,赶紧让他脱几件袍子下来我帮他抱着。
  “我明明记得是从这里直走到底……”真不是我死鸭子嘴硬,我清清楚楚记得自己走的是直线,就那么一条路还能走岔?“我们先走到海堤边再走回来就是了,肯定是,再信我一次。”
  “你有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
  “有。”
  “我就说啊!才一条大路不可能走错的!”
  我义愤填膺地用木棍往地上狠狠一杵,莫寥斜了我一眼:
  “不对劲的是你。”
  “什——”我尴尬地抓了抓脖子,音量瞬间调低,“不会我真的迷路了吧……”
  “我没来过这里,你说你认路。”
  行吧,我全责,事已至此,我不得不接受这个惨痛的事实:我们迷路了。
  我打开手表的小手电,借助它微弱的灯光把眼前几座土房的门牌都照过一遍,1-304,1-306,1-308……我额头不停地冒汗,分不清是热汗还是冷汗。
  “吴曦说门牌是2-107,走岔了。”
  “……”
  莫寥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澈得近乎呆滞的茫然,对我完全无话可说。
  事到如今我也没有省电的必要了,当务之急是先找到路。
  我用这盏小手电一间间照过去,左手边是从1-302开始至1-320结束,右手边是1-301至1-319结束。
  尽头是条左右分岔路,可我昨天明明没有拐弯过……
  不管了先走,我和莫寥右转弯,又是条大差不差的土路,我举起手表照向身边最近一栋房子,蓝漆褪色后露出斑斑锈点的门牌赫然显示1-319,我大脑有一刹的短路,往前走是1-317,1-315……
  莫寥“啧”了声,拉住还要继续往前的我:
  “等等。”
  然后莫寥向我要了木棍,我赶紧毕恭毕敬奉上,莫寥接过木棍,以我为中心从我脚下开始原地画起了法阵,这个法阵相当之复杂,并且出现多种元素混搭,又有八卦又有太极又有汉字“东离西坎南乾北坤”又有星宿图……
  莫寥手上画着这个阵嘴里也没听过,叨叨絮絮念着我听不懂的咒语,将我完全封闭在这个法阵内。
  “不管我做什么,你都站在原地不要动。”
  莫寥命令我,我听了不由得紧张地站直身体,然而下一秒莫寥竟突然发难,举起木棍朝我劈头盖脸砸来——这小子又他妈发什么神经?!
  第35章
  理智告诉我要听莫寥的话不能躲,身体却条件反射地抱头下蹲,完美闪避过莫寥突如其来的攻击,莫寥没有继续攻击我,而是将木棍猛地往下刺,几乎是同时间,一声清晰无比的小孩啼哭声飘荡在荒村上空:
  “哇啊——”
  我瞬间全身汗毛刷刷地竖起,声音都是抖的:
  “你、你听到了没?小孩、小孩在哭!”
  莫寥没理会我的恐惧:
  “你走出来,小心点别踩到法阵。”
  这法阵很宽,不是简简单单一步就能跨出来的,莫寥站在法阵边对我伸出手:
  “你跳出来我接你。”
  我拉住莫寥的手迈开大步跳了出去,还好没踩到法阵,否则莫寥辛辛苦苦画了这么久被我踩坏的话,估计他要扒了我的皮。
  “就是这只小鬼,它跟了你有段时间了,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奇怪的小孩?”
  莫寥又往空荡荡的法阵中央以通马桶的姿势狠刺了几下,他扎空气的动作配合小孩凄厉的哭声相当之诡异,我搓搓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长什么样?我看不见。”
  莫寥拿木棍拨弄着空气,描述道:
  “穿着条背带裤,小男孩,大概四五岁。”
  ——这不就是牡丹宾馆里那个敲我门的小孩吗?!原来我那天打开门他不是跑掉了,而是进到我的房间里跟住了我……我赶紧向莫寥报告此事:
  “难怪我最近倒大霉,原来是小鬼缠身,刚住进宾馆就被吹风机砸了脚,差点成瘸子。”其实已经成瘸子了,哈哈。
  “有没有可能是你自己不小心?”
  “……不是小鬼的问题噢?”
  之前在平合,林祖娘庙祝林老爷就养了小鬼,还差点要了我的命,再加上一些道听途说和恐怖类题材作品的渲染,知道这玩意一般人招惹不起。
  莫寥给我举了个常见的例子,许多赌场的酒店里都会养小鬼,这些小鬼因为酒店设了法阵的缘故,永远都会被困在酒店里出不去,并且酒店养这些小鬼的本意也不是取人性命,是养来招财用的,为了掏空赌客们的钱财。绝大多数情况下养的小鬼是害不死人的,养小鬼的人大部分都是为了求财求利求权求桃花,要害人的小鬼得像林老爷那样养了几十年,并且用心头血供奉,手段阴毒,才会有那么厉的小鬼。
  这只小鬼能缠上我,还能跟随我来到镇港村,证明他不是宾馆里养的小鬼,而是有人特地养的小鬼;并且这个小鬼有人类孩童的意识和智商,懂得靠敲门来吸引我的注意力。
  “这只小鬼有点智商但不多,要么主人养他的时间不长,要么就是主人能力有限。”
  我大为惊讶:
  “它都懂得敲门了,我觉得它比人还礼貌耶。”
  “是雍城的人。”
  “什么?”
  “小鬼的主人。”
  小鬼活动范围的距离远近,与主人本身的修为有关,无论道行再怎么高的大师,都做不到让小鬼的活动范围毫无限制,能和主人在同一座城市里活动都是个例,否则北半球的小鬼跑到南半球去作乱,乱了套了。
  经莫寥这么一说,我也发现反常之处:那时我才刚到雍城下榻牡丹宾馆,我又不是什么大明星大领导,行程怎么可能众人皆知?
  “既然这小鬼跟了你一路,证明这人也跟了你一路,它的主人一定在你附近。”
  “为什么?”
  “因为它不能离它主人太远,你仔细想想,你到雍城之后,在小鬼进你房间之前,这段时间里你都遇到了什么人?”
  “怎么定义这个‘遇到’?擦肩而过也算?”
  “算。”
  “嘶……”我倒吸一口凉气,“那可太多人了。”
  光是我从雍城动车站下车,少说也有几百号人同时进出车站,我怎么可能同时记住几百人的脸?
  “也许。”
  “也许?”
  “是你认识的人,也说不定。”莫寥还挺谨慎说话留余地。
  “我在雍城本来也没认识几个人……”
  除了苏俊丞,其他同僚与我几乎只有一面之缘,即使说话也不超过三句,我有个既恐怖又合理的猜测:雍城警局里有内鬼,我倾向于是内部人员得知我的行程,这样怀疑范围已经缩得足够小了。
  “我把它拘在阵里了。”
  “拘在这里它会死吗?”
  “鬼还怎么死?还是你说的‘死’是指魂飞魄散?那倒不会,只是它会被一直被限制在这个阵里,”莫寥拨弄着地上的砂土,“这个阵没有法器加持,所以能量很低,随便踩上一脚都会毁了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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