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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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及和陆英从一开始就隐在人群中,现在没人敢离开,他们也只得跟着留下来。
  一炷香后,有几名官差匆匆赶来,从西门踏进内院,为首的一人身穿墨色官服,头戴乌纱,步履匆匆。
  经过院中这群被围起来的公子哥儿们时,突的脚步一顿,目光看向人群中的苏及:“老二?你怎么在此处?”
  此人正是二叔母那刚提任陵县县丞的儿子,苏刑。
  苏及也有些意外,他想起此处确实靠近陵县的地界,便朝人拱手:“堂兄,我今日来看神女像,谁知遇上赵府当家出了事。”
  苏刑点点头,眼神扫过挨着苏及的陆英,苏及连忙解释道:“这是我的随从,今日和我一道来的。”
  陆英脸上的面具早已不知扔去了哪里,他正好穿着一身短打,倒是个仆从的打扮。
  苏刑想起前几日母亲回家念叨着苏家的仆从如何凶神恶煞,估计就是眼前这个了。他见了真人却有些莫名,这模样倒是和凶神恶煞搭不上边,怕是母亲又添油加醋了。
  贺管家见官差来了,连忙出来迎人,苏刑不好多说什么,只好嘱咐一声,带着人朝贺管家走去。
  “苏大人,我家老爷横死家中,你可要为我家老爷做主啊!”贺管家紧抓着苏刑的手臂不放,哭得声泪俱下。
  苏刑面无表情地将人扯开:“死者在哪儿?”说着也不等贺管家,径直带人进了屋。
  陆英远远看着人进去:“你这堂兄当真是你二叔母生的?性格竟如此天差地别。”
  “我这堂兄性格刚直,是出了名的不通人情,不然也不会不惑之年才当上县丞,听说是陵县无人可用,不得已才提了他。”
  “哦?和柳时清一样?”
  “......也不太相同,老头是真的不通人情,但堂兄是明白那些弯弯绕绕,只是不愿为人情折腰罢了。”
  陆英略一思索:“他这样的个性倒是适合做官。”
  苏及心头打鼓,谨慎道:“陆大人三思.....我堂兄这个性,怕是要把内阁搅得天翻地覆。”
  苏刑与苏及关系虽不亲密,但好歹是族中兄弟,内阁那趟浑水可是要人命的。
  陆英却一笑:“那不是更有趣。”
  “……”
  苏及观察陆英神情一阵,一时辨不出是当真还是玩笑,眼下周围都是人,他不好继续劝说,只想着回去再劝一劝。
  第31章 神女杀人
  屋内。
  苏刑将死者察看一遍,又看了一圈屋中摆设,对贺管家道:“赵老爷的死是何人先发现的?”
  先前被吓得跌坐在地的侍女被带了过来。
  为首官差道:“你将情况详细说一遍。”
  那侍女脸白嘴白,抽抽噎噎的,脸上皆是泪痕,似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我、我给老爷端茶去……在门口唤了半晌,不见老爷回答,我本来想走,但从半掩的门里看到那最座神女像被打开了,一时好奇便便想再多看看,谁知刚开门就看到老爷......呜呜呜……”
  苏刑看向供桌上的神女像,问:“被打开是什么意思?”
  贺管家指着供桌上的泥塑,那泥塑已被贺管家蒙上了黑布:“平日里老爷爱惜神女像,怕蒙了尘,便用黑布给罩住,平日里也不让下人靠近,唯有供人观赏时才打开来。”
  赵府开展出神女像敛财一事扬州城无人不知,苏刑也听闻过:“赵老爷的房间,除了那侍女,还有其他人来过吗?”
  贺管家摇摇头:“这倒不清楚,不过府中大多聚在前院招待今天的客人,唯有内宅的人没有露面。”
  赵金山死时宾客和府中下人都聚集在前院,似乎难有作案时间。
  苏刑:“期间可有人离席?”
  门口的一个下人突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有位公子离席了,说是茶喝多了要如厕。”
  苏刑眯了眯眼:“谁?”
  那下人朝门外的公子哥儿们看去,随即指着人群中一人道:“就是他!”
  苏刑顺着视线看清人:“……”
  好一会儿,他又开口:“将那位公子叫过来吧。”
  苏及连同陆英被叫到门口,一时有些茫然:“堂兄。”
  这一声“堂兄”让贺管家和其他人吃了一惊,苏刑脸上毫无波动:“有人看到你出了前院,可有此事?”
  苏及心中明了,看来有人瞧见了,好在他早已想好了托辞:“确实有此事,赵府的茶滋味甚好,不小心多喝了些,便忍不住想小解。”
  “可府中人说只有你离开了前院。”
  苏及眨眨眼:“确实如此,不过这人确实不是我杀的,这赵老爷看起来是中毒而亡,我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让赵老爷服用毒药呢?怕是府中的人嫌疑更大些。”
  苏刑沉眸想了会儿,似乎觉得有理:“赵老爷死前还有何人在后院?”
  一时无人敢回话,这后院的都是主子,现在就算当家的死了,他们也不敢乱说。
  最终只有贺管家道:“除了三位夫人,就还剩四五个侍女。”
  “那好,将这些人都先关进大牢,等查清了再做打算。”
  苏刑转头看了眼苏及:“我这堂弟的嫌疑也并未完全洗脱,也一并先关起来。”
  “……”
  好一个大义灭亲,苏及颇为无奈。
  一名官差上前,正打算押走苏及,手还没碰上,便被一个欣长的身影抓住肩膀。
  官差使力挣扎,竟动不了半分,惊声问:“你是何人?!敢拦着官差办案!”
  陆英半垂着眼,神情淡然,好似不屑回答。
  苏及只得伸手拉了拉他衣角,陆英这才松开人,又擦了擦手,颇为嫌弃的样子。
  “……”
  那官差恼怒,可碍着苏及这个堂弟的身份,他只得转头看苏刑:“大人,这……”
  苏刑打量仆从打扮的陆英,不知是不是错觉,竟觉得此人一言一行比苏及这个主子还要高高在上,难怪母亲说此人凶神恶煞,感情是眼睛长在头顶.....
  半晌,苏刑手一挥:“来人,将这仆从一同押进大牢。”
  苏及心头焦灼,陆英这人本就睚眦必报,苏刑若真将陆英送进牢中,日后清算起来说不得会吃苦头。
  “堂兄,我这随从并无嫌疑,管我一人继就行。”
  他想伸手拦,却被陆英抓住了手腕。
  “二公子不必心疼我,我是公子的随从,怎能离开公子呢。”
  “......”
  苏及看见对方投来的戏谑目光,心头无语。
  苏刑哪有心思看他们主仆情深,又一挥手:“都关了。”
  于是两人连带着赵家其余几人就这么被关进了陵县牢房。
  别的都是女眷,不便与男人关在一起,于是苏及和陆英被单独分在一处。
  牢中无灯,阴暗湿冷,只有墙角铺了些干草供人歇息。
  今夜没有月亮,连巴掌大的窗户也投不进光来,苏及只好抹黑在干草上坐下。
  今晚这一趟折腾让他格外疲惫,他背靠在墙,身躯微微蜷起,以抵御牢中若有若无的寒气:“多谢陆大人如此义气。”
  “那二公子打算如何谢?”
  陆英盯着黑暗中一团模糊的身影,慢慢走近,在苏及看不见的地方,陆英的影子逐渐离近,又在几寸近的地方停下,苏及只需略一抬头,便能触上他的衣摆。
  苏及咳嗽一声,将头也靠到墙上:“一百两,大人偷的那副面具值一百两,我就不收钱了。”
  若是苏三姐在场怕是又要大骂黑心肝了,苏及平日画的那些面具大多只卖十文钱。
  黑暗中传来笑声:“二公子真是大方。”
  “谬赞了。”苏及仿若听不出话中的深意,接下夸奖。
  一时无人接话,牢中安静,稍微一点动静就能惹人注意。
  苏及又忍不住咳嗽一声,那站立的影子靠近了些,好似要将地上的人笼住,苏及恍若未觉,只舔了舔唇:“只是陆大人身躯金贵,怕是住不得,不如我向堂兄表明你的身份,放你出去。”
  “你那堂兄看起来不笨,表明身份只会让他疑虑更多,若是走漏风声反而麻烦。”
  苏及想了想,倒忘了这一层。
  不过他也不太担心,他这堂兄虽不通人情,但却是聪明。婆娑教被朝廷剿灭,那些教志都被地方官府封存起来,以苏刑的能力定能查明神女像背后之事,那赵金山的死便与他无关了。
  苏及突然道:“陆大人可听过神女像杀人?”
  陆英在黑暗中沉吟片刻:“听过。”
  自知道神女像藏有婆娑教宝藏后,陆英便将对神女像和婆娑教的记载皆详细查过一遍。
  婆娑教本是个小教,与朝廷来说不足为虑,可十年前突然名声鹊起,在各地设立教坛,时常布施,收纳民间信徒,这才逐渐壮大……后来不断有地方官府上报,称婆娑教中有百姓受神女感化,自杀追随去了,因人数越来越多,有演化为邪教的嫌疑,朝廷不得不派兵马攻打婆娑教,足足历时两年,婆娑教最后一个教坛才在琼州被攻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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