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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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时清取出敕命,苏及眼皮一跳,隐隐不安。
  待将敕命打开,果不其然…….
  只见那敕命被河水一泡,字迹早已模糊不堪,连官印也只剩下一团红色印记。
  “……”
  “……”
  柳时清:“这户部主事怎的不把敕命做成防水的样式?刻在木牌上也行!”
  “……”苏及嘴角一抽,心说户部可料不到有官员会掉进水里,“这.......木牌也有被火烧没的可能。”
  “那就铜牌!”
  “也有被融化的可能。”
  “……”柳时清不再说话,他突然觉得陆英这随从有些伶牙俐齿。
  两人没地方去,决定还是去府衙碰碰运气,兴许那县丞上京述职见过柳时清呢。
  东昌府府衙离得倒不远,两人一路问过去,很快就找到地方。府衙门前站了两个衙役拦住两人,说今日已经下值了,报案的须得明日再来。
  苏及:“我们不是来报案的,这位是河道总督柳时清柳大人,我们路上遇上些麻烦,跟随行的其他官员走丢了,麻烦通报县丞大人。”
  “河道总督?”两个衙役将他们打量一番,低声商量了什么,其中一人往府衙中去。另一人朝他们道:“两位稍等片刻,这就去通传。”
  “有劳了。”
  苏及心中有些惊讶,准备的几番说辞竟都没用上,难不成是陆英?随即他便否认了猜测,船行的速度比他们快,此时怕是已经快到济宁了。
  不一会儿,一个五短身材的人从门中出来:“你们谁是河道总督?”
  柳时清:“我就是。”
  “可有凭证?”
  柳时清拿出被泡皱的文书,有些尴尬道:“不慎掉进水中,看不太清,不过老夫担保是真的!”
  那人接过看了一眼,随即换上一副笑脸,毕恭毕敬道:“原来真是柳大人!我这就叫人告知县丞大人,您先随我去歇息歇息!”
  说着领着两人往前走,边走边说:“县丞大人这会儿已经回府了,你们舟车劳顿,我这就领你们去他府中。”
  那五短身材带着苏及他们走了几条街巷,进了一处府邸,又将两人引进了别院,道:“你们在此处等片刻,我这就去叫县丞。”
  说完抬脚欲走,被苏及叫住:“可否让厨房准备些饭菜,我们还未吃东西。”
  “好的好的,我这就叫人去准备,你们先休息片刻!”
  等人走后,苏及一屁股坐在板凳上,他累得抬不起手,船上吃的那点馍馍早就消化得差不多。”
  柳时清盯着他瞧了一眼,疑惑道:“陆英府中人不都是些五大三粗的武人嘛,怎么你这么弱?难不成他现在总算开窍,不崇尚武力,改谋略了?”
  苏及撩起眼皮:“我何时说过我是府中人了?”
  柳时清更为疑惑:“你不是?那你干什么端茶送水?是不是被那小子抓了把柄了?”
  “……”
  “还真是?那小子从小就这样,一个习武之人肚子里弯弯绕绕比我这文官还多,我时常担心他将阿......咳,将人教坏了。”
  “你叫什么?”
  “苏及。”
  柳时清眯眼想了想:“哦……你是苏文全家的?”
  “正是家父。”
  “你爹怎么样了?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死了。”
  “……咳,节哀。”
  ......
  饭菜和那县丞皆没到,柳时清许是无聊,又找了话头:“你被陆英那小子抓了什么把柄?”
  “……”
  苏及抽了抽嘴角,他这才发现柳时清竟是个话痨,还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难怪能设计出三重闸口……他忙站起身借口小解逃了出屋子。
  第17章 逃命
  苏及回来,柳时清正在吃东西,桌上菜肴丰盛,见到苏及也招呼他过来吃。
  苏及却从阁架上拿了几张黄麻纸,三下五除二,将桌上的烧鸡、清蒸鲈鱼、馅饼……凡是能装的都抱进了纸中,柳时清看得直瞪眼,嘴里的东西也忘了嚼:“你、你这是何意?”
  苏及垂头包好东西:“走吧,再不走就跑不掉了。”
  柳时清一头雾水:“跑哪里去?我们不是在这里等聊城县丞吗?”
  “我刚刚路过厨房,发现里面空空荡荡,没有一点食材,连桌子和碗碟都落了灰。”
  “啊?那这些吃食哪里来的?”柳时清垂头看面前菜肴,只是桌上只剩下几个空盘,食物都已经被苏及收拾空了。
  “你看看盘底是否写了字。”
  柳时清翻过面前的空盘子,上面写着“瑶喜楼”几个字,他又翻开其他几个,皆是如此。
  “这些菜应该是刚刚那人从附近一家叫瑶喜楼的食肆买来的,为的就是拖住我们……这里并不是县丞府邸。”
  柳时清皱起眉:“不是府邸?那是何处?”
  “这倒是不清楚,只是柳大人,再不走这里就只是我们的葬身之处,”苏及将裹好的食物抱在怀中,“柳大人,等那师爷带着人来了我们可就跑不掉了。”
  柳时清虽还一肚子疑惑,但也觉出几分蹊跷来,神情凝重地跟在苏及身后。
  此时天色已晚,苏及带着人在别院中穿梭,柳时清越来越觉出怪异之处,这偌大的府邸,竟空无一人,他们进来时竟忽略了这一点!
  盯着苏及的背影,柳时清忍不住出声:“……会不会是那县丞府中不便,才将我们安置在别院中?”
  “京中官员的别院尚有几个下人住着打扫,聊城如此富庶,县丞的别院可不该如此空寂,连个下人都没有,”苏及回头看他一眼,“只有要做那些不能让人发现的事才会选择此处。”
  这不能让人发现之事除了杀人放火还能是什么。
  柳时清皱了眉,不太相信:“……不可能!我乃是圣上亲封的河道总督,那县丞怎敢杀朝廷命官!”
  苏及比他更不想相信,他原以为船上那些刺客是冲着赈灾粮而去,谁知竟是冲着柳时清,现在连地方官员也冲着柳时清而来……他想不明白柳时清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既没有权势,也没有万贯家产,怎么会这么多人想杀他?
  “这我可不知,不过柳大人,若不是有人要杀你,我们今天又怎会落到这个地步……还是好好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连累得他也跟着东躲西藏。
  柳时清一时沉默下来,今日连番的遭遇确实离奇,他已罢官多年,也不与人来往,怎么一上任就遇到如此摸不透的情形?
  苏及低了声音,朝远处看了一眼:“若柳大人还是不愿相信,验证的人已经到了,马上便能见分晓。”
  柳时清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竟是那五短师爷回来了,朝他们之前待的那间屋子匆匆走去,身后却跟了一拨人,那些人手中都拿着或长或短的利器,灯下泛着令人胆颤的寒光。
  好在夜色将两人遮掩了些,那些人并未注意到这边。
  “……”柳时清默了默,“不用验证了,老夫眼睛还没瞎,我们快走吧!”
  苏及却不动:“门口自你我二人进入便有人把守,凭你我二人可冲不破那把守,我们——。”
  柳时清有些着急了:“那怎么办!那些人很快就会发现我们不见——”
  话音未落,便见前面一阵动静,那五短师爷带了人气势匆匆地从里面跑出来,显然已经发现两人不见了。
  大门一直有人把守,那五短师爷断定二人还未出府,这府邸说大不大,最多一刻钟,二人便会被找到。
  眼见那些人拿着刀剑四散开来,在其他屋中挨个寻找起来,柳时清似乎下定了决心,他在草丛中四下摸索,找到一块趁手的石头握在手中,还不忘帮苏及也找一块。
  苏及并未接下石头,“柳大人这是何意?”
  柳时清一副凛然模样,压低声音道:“既然出不去,那老夫就跟他们拼了!你等会儿时时趁乱逃出去,这些人冲我而来,兴许能放过你。”
  苏及听了却笑了一声:“我手握聊城县丞杀害朝廷命官的惊天秘密,那县丞怎会饶了我……何况我何时说了出不去?”
  “?”
  “大门走不了,还有其他路。我刚才发现茅房附近有个小门,被杂草掩住,你我二人应该能从那里出去。”
  柳时清抹了把额上的汗,似乎放松了些:“那你不早说!”
  “我正要说不是被柳大人打断了嘛。”
  “……”
  茅房离两人并不远,柳时清这才发现苏及一开始就没往大门走,而是绕着往后院来的。
  只是等苏及将杂草分开,柳时清却万分震惊。
  柳时清:“……你说的小门是狗洞?!”
  苏及波澜不惊:“除此之外难道还有其他门能矮小到被杂草遮住?”
  “……”
  柳时清虽清廉正直,可也同样不缺清流文臣身上的毛病,将那些名声名节看得比命还重,今日若钻了这狗洞,他以后还如何教学生威武不能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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