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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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求他们让我参加了……我以为我加入了他们,也帮他们做了事,就能找到办法。”白面具每次说道关键时刻,声音都会消失。他含糊地念叨着,突然望向陈青山。
  “我对不起孩子们。陈青山,你说要是他们知道我现这样,会恨我吗?”
  陈青山感觉到白面具起伏的情绪,他犹豫片刻,问道:“你的女儿,现在还好吗?或许可以让她去附近的仙门寻求帮助,灵气引渡,经脉通遂,对于一些病也是有用的。”
  白面具苦笑着摇摇头。
  “没用的。”白面具喃喃。
  没用的。
  陈青山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白面具也不能完全告诉陈青山。
  在白面具看来,陈青山就是再强再有天赋,也不过是一个年方十七的少年。他本来应该无忧无虑的长大,在父母的庇佑下,永远不用知道这些事情,安稳的度过一生。
  他不能让陈青山再卷进来。
  白面具不能再讲下去,他只能似痴似傻,蠕动着嘴唇,无助又可悲的重复着——没用的。
  陈青山舌头顶了顶腮帮子。闷闷地大口喝酒,清冽的酒香混着九州共享的月光,虽然很像,可到底还是有些强差人意的。
  “青山,你说,我的孩子,会恨我吗?”
  如果是你,你会恨我吗?
  陈青山又猛灌一口,被呛地直咳嗽。白面具赶忙从他手中夺下酒坛子,大步跨到陈青山面前拍着他的背。
  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陈青山抬起手背抹了抹嘴角,沉默地望着手上的水渍,他心中划过一丝怪异的情绪:“我不知道。”
  白面具的孩子会不会恨白面具,他怎么知道?!
  陈青山道:“或许讲清楚,你的孩子也能理解吧。”
  白面具定定地望着陈青山。
  陈青山疑惑地道:“怎么,难道你觉得不是吗?”
  白面具:“我不知道。”
  陈青山深吸一气,他玩笑地道:“只要你没有说很快就回,然后把两个孩子丢下,让儿子抱着尚在襁褓中的女儿等了一晚,自己一去不返,快十年没回去看过一次,也没有给孩子一点消息——我觉得,只要你不是我刚才讲的那种,你的孩子大抵是可以理解你的。”
  白面具一哽。
  陈青山见白面具没动静,他声音也低了下来:“为人子女,就是再怨再恨,又能怎么办呢。说着再见只做陌生人,可是真要遇见了,我好歹也得抓住我爹领子,问他为什么十年了,都没回来看一眼。”
  “你恨你爹吗?”白面具又问。
  “多少有点。”陈青山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凳子上。酒意上涌,他没用内力化开酒气,只是任凭辛辣的气息冲上头,慢慢占据他的思想,麻痹他的神识情感。
  陈青山盯着自己怀里的枕头,他比划了一下,道:“我爹走的那天,我妹妹才这么小……”
  陈青山比出一段距离,想了想,又将那段距离缩小了一些。
  他当时也不大,七八岁的年纪,抱稳尚在襁褓里的清水都有些勉强,现实里的清水应当是要比记忆中的小一些的。
  “我等了一晚,等不到他回来,两天,三天……我得了空就站在门口,望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我就不等了,妹妹需要我照顾,我没时间干耗着。”
  “快十年了,他一次都没回来看过。”
  “我也就不指望他回来了。”陈青山笑笑,“我就当自己是一孤儿,好像也没什么,这么些年,也就过来了。”
  白面具目光晦涩,他又看着陈青山端起酒坛,大口喝着,白面具面具下皱了皱眉,他从陈青山手里抢下酒坛,入手重量却很轻很轻。
  倒过酒坛,里面已经没剩几滴了。
  陈青山脸上已经有了些颜色,他目光越发干净澄澈,甚至有几分迷蒙:“喂,说好了请我喝,你该不会又要反悔,让我付酒钱吧?”
  白面具:“不会。只是你这个年纪,喝多了是不是不太好?”
  陈青山一眯眼,笑得得意洋洋,他选择性忽视白面具后半句话,抿唇微笑着勾起下巴:“那就好。”
  白面具无奈地摇摇头,他拎着另一坛酒,手指在陶土瓦罐上轻轻敲了敲,发出当当的声音:“你喜欢喝吗?”
  陈青山撑着脑袋想了想,认真坐直,一板一眼地回答:“还行,虽有中州味,终非故乡酒。聊解慰籍倒是可以。”
  “那这坛也送你吧。”白面具把手里还没开封的酒坛子推到陈青山面前。
  陈青山眯起眼,他迷迷顿顿,困惑地道:“不对啊,你说然后我陪你喝,最后怎么两坛都给我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白面具不由分说地将小酒坛放在陈青山面前,“想给就给了,哪还有这么多的理由。”
  “那多谢了。”陈青山嘿嘿笑了起来,他将酒坛收入囊中,朝白面具笑出了八颗大牙。
  完全没了先前的敌意和防备,这时候半醉半醒的陈青山好像才有了十几岁该有的样子。
  白面具很是感慨。
  第142章 不要离开,不要骗我
  陈青山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房间。
  闭着眼, 前夜喝的酒让他头有些疼,陈青山揉着脑袋, 只记得自己半夜想去找吴尘,然后被白面具拉去喝了酒……
  好像还听白面具啰里吧嗦的讲了一些故事?
  记不清了。
  “醒了?”吴尘有些冷的声音从很近的地方响起。
  “唔……吴尘?”陈青山脸都皱成了苦瓜,他侧过身,枕头上还残存着的酒味告示着他昨天半夜的酒并非虚假。
  陈青山慢慢睁眼,吴尘正坐在他床边。
  “师兄——”陈青山又闭起眼,手一伸,刚好抱住了吴尘的腰,他腿蹬了下,蹭到吴尘身边,晨起不甚清醒的脸埋在吴尘腰间。
  为了陪陈青山伪装, 吴尘也换了一身粗麻布衣, 陈青山的脸埋上去, 粗粝的布料弄地陈青山脸颊有些痒意。
  “别撒娇。陈青山, 你出息了,一晚没看着你, 你还抱着酒坛子睡了?”
  吴尘手指弯起,他刚想弹陈青山的头, 一扭腰,看见陈青山从臂弯里露出一直眼睛, 还有些晨起的水雾, 就这么湿漉漉的望着自己, 吴尘竟完全下不去手。
  “那么重的酒气,我都不知道我的小师弟居然还是个酒鬼。”吴尘弯起的手指放平,五指舒展,轻轻放在陈青山脑袋上, 将他乱糟糟的头发揉得更乱。
  “哪有啊,明明是你,连门都不给我留,我心里难受,才喝了酒的。”陈青山哑声喃喃。
  脑子慢慢清醒,陈青山圈住吴尘的臂弯用力,将人勾到床上。
  吴尘还在思索陈青山半夜何时来找过他,一时不防,直接被陈青山压在身下。
  “反了天了。”吴尘挣扎了一下,陈青山不为所动,哐叽一下倒在吴尘身上,脸扑在吴尘胸口,毛绒绒的脑袋随着吴尘的呼吸频率起伏。
  “吴尘,我昨晚做梦了。”陈青山听着吴尘的心跳,突然道。
  吴尘挣扎不动,索性放弃,反正陈青山在意他的感受,不会对他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听了陈青山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吴尘问道:“什么?”
  “我好像梦见了我爹。”陈青山闷闷地在吴尘胸口,说话间呼出的热气毫无保留的扑在吴尘心间。
  陈青山的父亲,吴尘曾经听陈青山讲述过。陈青山一直很在意母亲离世之后,父亲突然消失,如今做梦再梦见,不管是好梦亦或是噩梦,醒来一切皆空,大抵心里会有些空落。
  吴尘没说话,只是捏了捏陈青山的脸颊。
  梦里的东西,醒来之后其实记不住多少,但心中的触动就算是清醒了,也依旧能感到那种悲伤的余悸。
  “可是我忘不了,他一走就没回来,我不喜欢被骗,我不喜欢别人骗我。”陈青山抬眼,直勾勾地盯着吴尘道,“吴尘,你不会离开我的对吧?你永远不会骗我,对吧?”
  陈青山的目光实在灼热,那掩藏在平日洒脱笑意之下、浓郁到化不开的偏执,几乎烧地吴尘忍不住想要避开这道目光。
  可他要是避开了,陈青山怕是能直接滴出两大滴眼泪,热滚滚地流进他心底。
  吴尘喉结动了动。
  “是的,师兄不会骗你。”吴尘双手捧住陈青山的脸,半是引导半是强迫,他让他抬起头,直起身。
  陈青山面对吴尘总是格外顺从,在别人那里说一不二的陈青山,只有在吴尘面前,像个孩子一样,吴尘说什么,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吴尘闭上了眼。
  他微微前倾,与陈青山抵着额头,温柔狎昵,呼吸交错。
  “师兄不骗你。”吴尘声音极轻极轻。
  陈青山看着吴尘轻阖的眼,还有震颤的眼睫。
  “要是我以后骗你,欺负你,你可以杀了我,我绝不会多说一个字。”吴尘一字一顿地道。
  他说完,吻住陈青山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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