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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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追杀得满地乱爬的众人惊魂未定地抖着手脚从地上爬起来,躲在掩体后面小心翼翼地偷觑。
  怎么回事?
  那些怪物,突然就……
  难道是大师们来救他们了?
  然而他们左看右看,也没能发现那几位大师的身影,在地上翻滚,痛苦嘶吼的怪物却做不得假。
  “别管了!”中途逃命遇上的同伴扯着旁边人的胳膊,扶着掩体站起来,“趁现在,咱们快跑吧!说不定前面就能遇到更多人了……”
  他们几个人还是太少了,要是人多了,他们都不至于被追得满地爬。
  至于为什么被追得满地爬都没有被那些如影随形的怪物抓住,只差吓破胆的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了。
  “对对对!我们快跑!”
  几个人互相搀扶,跌跌撞撞地跑远了。
  待他们消失在了灰蒙的雾里,他们刚刚躲避的地方突然鼓起了几十个拇指大小的鼓包,一片片粉嫩的花瓣从地下破土而出,犹如团结的蜜蜂,成群结队地扑向那些被歌声硬控得生不如死的诡异。
  不过眨眼间,十几只诡异就被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肉眼可见饱满莹润了许多的花瓣满足地钻回地下,像鱼在水中游曳那般自如地跟上了踉踉跄跄往前跑的几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外如是。
  真是好一场酣畅淋漓的自助餐!
  爱吃,多来,嘻嘻!
  危越抬起踩住影子的脚,兴奋得直冒泡的影子刷的一下就不见了踪影,它无声欢呼着加入了这场盛大的自助。
  奋力仰头去看树的男孩儿像一只小乌龟一样仰倒在地,他划拉着手脚,哼哼唧唧地要翻身爬起来。
  簌簌——
  一阵轻风从树上吹拂下来,环绕着扑棱着手脚的男孩儿,宛如一双无形的手,温柔地帮男孩儿翻身。
  重新蹲好的男孩儿疑惑又迷茫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刚刚有一只手在摸他的头?
  “啊?”
  他转身去看好看的粉色,拍拍自己的脑袋,向对方示意:有一个看不见的人在摸我的头耶。
  危越柔和了眉眼,俯身揉了揉男孩儿乱糟糟的小脑袋:“是的,有人在摸你的头。”
  他抬眸,看向缀满枝头的果实,目光冰冷又温柔。
  “孩子,这是你的母亲。”
  ……的一部分。
  第92章 吕吉村(34) 不见的心脏
  危越这双眼睛不仅能捕捉因果线, 也能破除虚妄,旁人来了这里,只能看到两棵缀满鲜红果实的树, 未必能在第一时间意识到它们的不同之处在哪里。
  他只是短暂地看了一眼像花一样盛开的树冠,随即移开目光,向地下看去。
  这两棵树的根系扎得很深,密密匝匝, 像雷花似的,彼此交缠勾连, 不分你我地——悉数刺入了深埋地下十米之深的一副器官里。
  那是一副子宫。
  血淋淋的,像是才从人的身体里掏出来的。
  毫无疑问, 它来自于庄睦禾。
  危越忍不住闭了闭眼,再睁眼, 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已经沁出了幽蓝的光。
  他在生气。
  回荡在里层世界中的安眠曲骤然染上了几分凌厉的杀意, 令正在遍地搜寻其他人的几个灵者为之一颤。
  在气什么呢?
  说不明白的,因为原因太多, 每一个都是死罪。
  危越蹲下☆身,冰冷的手贴在湿漉漉的地面上, 这具躯壳的温度比里层世界更低, 青粉的火焰自他指尖导入地下,所向披靡般,将盘根错节的根系全部烧成了灰烬。
  随后,它们温柔地环绕住那副血淋淋的器官,像蛋壳保护壳中的幼体那样,轻缓地卷着它往上游。
  簌簌!
  两棵枝头缀满鲜红果实的树剧烈地颤抖起来,饱满得仿佛捏一下就能榨出许多汁水的果实炮弹似的从枝头重重掉下来,翠色的枝干迅速枯萎, 从人人都赞叹一句的艺术品变成了只会出现在恐怖片里的狰狞鬼爪。
  那副子宫就是它们生长的全部养料,而现在,它要被夺走了!
  杀了他!
  杀了这个人!
  它们扑向了危越。
  注意力大多集中在地下的青年看都没有抬头看一眼,被吓了一跳的男孩儿才爬到他身后抱头躲好,青粉鬼火犹如气旋般从青年周身升腾起来,眨眼间就将张牙舞爪垂死挣扎的两棵树席卷其中,龙卷风般毫不讲理地撕碎了它们,每一片碎屑都被暴怒的鬼火烧得劈啪作响。
  危越听到了凄厉尖锐的惨叫声。
  不是来自那些身娇体弱易推倒的倒霉诱饵,而是这两棵树,这满树的果实。
  显然,它们已经是生出意识的独立诡异了。
  既独立,又集体。
  可以想见,它们扎在庄睦禾身上吸了多少年的血,才会这样快地生出集体意识。
  倘若任由它们发展下去,这两棵树一定会成长到令九号部门万分头疼,必须牺牲无数力量才能浇灭的存在。
  而它们本不该存在。
  就像……
  危越侧身看了一眼把脸埋在他背上的男孩儿。
  就像这个孩子一样。
  他原本也不该存在的。
  被青粉鬼火环绕的器官完好无损地破土而出,危越犹疑了一会儿,摸出一个干净的储物道具把它装了进去。
  一道轻柔的风从前方吹拂过来,吹动了他脸颊边的珍珠排穗,像是在同他道谢。
  危越垂眸,无声地领受了。
  他收回鬼火,缓缓起身。
  男孩儿左右看看,确定那两棵可怕的树已经消失了,他心有余悸地吐吐舌头,心里已经埋下了“那两种果实问起又腥又甜,还那么凶,一定很不好吃”的想法。
  危越俯身摸了摸他的头,道:“乖孩子,你成功找到了你母亲的一部分,我们继续吧。”
  他需要一个完整的庄睦禾,只有尸身完整,才能唤回庄睦禾分散的意识。
  之前没有深入留意,如今再看,不止是庄睦禾,被他收入影子里女人们都只有外面那层空荡荡的皮囊,里面的内脏全都被掏得一干二净。
  如果尸体是囚笼,那么她们被掏空的内脏就是锁住囚笼的锁。
  他必须帮她们找回丢失的内脏。
  如此,才有可能使她们麻木的灵魂得到解脱。
  幸亏男孩儿没有普世常识,并不能理解这句话有多么的惊悚可怕,他歪了歪头,两只耳朵也跟着动了动,似乎是在倾听着什么。
  片刻后,他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爬去。
  危越双脚离地,轻盈地飘在他身后。
  还好有这个孩子,否则他一个人去找庄睦禾,还得费些功夫。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十步之内必有解药”呢?
  前方领头的男孩儿一个纵跃,跳上了被时间腐蚀得斑驳的房顶,这个方向……是通往那个水潭的,他这是在抄近路。
  四周的雾越来越浓了,三步之外就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以至于下方奔逃的人都没有发现他们头顶飘过去了一道熟悉的粉色身影。
  带着几个人边躲边逃的郑玲音忽然脚下一顿,下意识抬头看去,只看到了被卷起的雾。
  这表示刚刚有东西从他们头顶过去了。
  而他们对此一无所知……
  一瞬间,郑玲音的额头冒出了冷汗,胸膛里本就跳得飞快的心脏这下跳得更快了。
  “郑老师,怎么了?”
  见她忽然停下,紧紧跟在她身后的人小声地问,也跟着她的目光抬头看,“是哪里……有什么东西吗?”
  发问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噤声一般熄了火。
  郑玲音深呼吸两下,几乎用上了毕生的演技摇头道:“没什么,只是风声而已。”
  无论刚刚从他们头顶过去的是什么,既然没有攻击他们,那么大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因为再提心吊胆也没有用,在这里,他们这些人就是食物链最底层,之前追杀他们的怪物每一个都能一口一个人把他们吃得干干净净。
  要不是有歌声突然响起,他们中有好几个人都要丧命于那些怪物的爪下了!
  虽然歌声仍在回响,但是谁也不敢托大,哪怕手脚软得不行,气喘如牛,也还是提着一口气拼命跑,生怕自己一停下就会落队,一落队就会被抓。
  听到郑玲音这么说,一路逃下来,已经对她很信服的其他人纷纷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郑老师不愧是被那位沧市算命大师钦点有天赋,也能成为一员大师的人,在歌声还未响起之前,他们能够毫发无伤地从那些紧追不舍的怪物爪下逃走,全都靠郑老师神一般的直觉指路。
  郑老师,她能预判到那些怪物会从哪个方向跳出来!
  简直不可思议!
  几次精准预判后,本就在这种死亡追逃中肾上腺素集中双腿,大脑也得退一射之地的几人马上就把仅剩的脑子丢掉,紧跟郑玲音的命令和步伐,让往前往前,让趴下趴下,这才有惊无险地逃到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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