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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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得出来两个人都有点拘束了。
  不过有一说一,危越也觉得有点不自在, 分明之前假装自己只是一只乌鸦的时候还没有过这种感觉的。
  大概是因为有他这个外人在吧,有些话不方便说。
  啧, 有点烦躁。
  危越动了动舌头,嘴里还有一点未散尽的腥味, 这让他嫌弃地蹙了蹙眉, 将心头淡淡的烦躁感理所应当地归结于自己吃到了不好吃的食物。
  下次还是用道具处理过再吃吧,直接吃味道不好, 并不是所有诡异都适合生吃的。
  ……他记得自己有一个鼎来着,放哪儿去了呢?
  端坐在单人沙发上的殊丽之人伸出一只手, 倚靠在她小腿边的白镜立刻殷勤地飞了起来, 一只灰白的手臂从镜中探出,恭敬又狂热地期待着女主人能扶着它起身。
  危越:……
  这不是他的本意,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好像一些游戏人物的待机动作啊,他想,不过有东西做扶手,不用白不用。
  他自然地将手搭在这只灰白的手臂上,优雅起身,对朝他看来的两人说:“二十分钟后, 随我离开。”
  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梵声大酒店距离宁柯柯藏身的小区不过隔了两个街区而已,他吃了那只五级诡怪,一无所获反而搭进来一个打手,藏在暗处的诡异不可能注意不到。
  况且,娄君怀跟着他不安全,他也不好行动。
  必须尽快找到其他灵者。
  他们会确保每一个公民的安全。
  宁柯柯挺直了背,像是被教导主任问话了似的,点个头都很是郑重:“好的,没有问题!”
  娄君怀没有说话,只是看过来的眼神有些……欲言又止。
  危越停在茶几边,笑着问:“怎了?有疑问?”
  娄君怀抿了抿嘴唇,最终问道:“不等您的乌鸦回来吗?……夫人。”
  他有些心不在焉,那只好心的乌鸦还没有回来。
  宁柯柯像一只看到瓜田的猹一样眯起了眼睛,什么乌鸦?果然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停在眼前的殊丽之人蓦地笑了,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我不就在这里吗。”
  ……什么?
  娄君怀愣住了。
  俄顷,宁柯柯惊讶地发现她这位据说打小就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表哥居然脸红了!
  虽然那抹红很淡,但他是冷白皮,超级显眼的!
  而乌鸦夫人只是又笑了一声,随即怀抱着飞来的白镜向前踏出一步,消失在了原地。
  徒留半天回不过神来的娄君怀和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他们之间的故事的宁柯柯。
  ……
  隔壁套房。
  变大的白镜凹陷着,像一个切开的空心球体,悬在半空,很是激动地托着坐下的女主人。
  危越翻找起了那个鼎。
  那是他很久以前得到的,同别人换来的……是谁呢?不记得了。后来出了点事,就一直没有再用过了。
  翻找了两分钟,他终于在一个空了的水立方里倒出了一只长约十五公分宽约十公分的青铜鼎。
  四面凸起,四只相貌各异的兽首作狰狞咆哮状,其形神栩栩如生,似乎下一秒就要从鼎面中跳出来了。
  支立鼎身的四足同章鱼的触手如出一辙,神秘的纹路缠绕其间,置于无光之处也能幽光忽闪,闪动的光点乍一看像极了一只只眼睛。
  鼎中漆黑一片,打着光也看不透,仿佛里面连接了一个无底的深渊,无数蠢蠢欲动的怪物蛰伏在黑暗之下,只待一声令下,便会迫不及待地倾巢而出,吞噬一切被持有者标记为敌人的东西。
  活的,死的,它们不挑。
  这是【泯生鼎】,泯灭的泯。
  可以说,它是他所有道具里最贵的一个,没有之一。
  危越将这只小鼎放在掌心,它看着小,分量可不轻,足有九千斤重。
  九为数之极,这九千斤,正是一个世界的重量。要杀死多少人,才能将这些死去之人的灵魂称量出九千斤的重量?
  【泯生鼎】虽然是高级道具,但是它的等级已经无限接近于顶级道具了,说它是伪顶级也可。
  危越从来没有摸到过顶级道具,有了它,他也算是过了一把持有顶级道具的瘾了。
  在未激活状态下,内里蕴含着毁天灭地之能的【泯生鼎】看起来就像是地摊上的做旧假文物,丝毫看不出来它有什么特殊之处。
  灵器自晦,道具也一样。
  出去看了一遍,虽然没有看完整个南鼎区,但也足够危越得出结论了。
  南鼎区已经被那只未知诡的诡力异腌入味了,空气里、街道上、下水道中……到处都是逡巡的诡力,包括那些活死人,无一不是始作俑者的眼睛。
  它藏在暗处,却坐观全局。
  南鼎区,已成了诡域的一部分,而真正的核心还藏在更深处。
  危越猜测,那只诡异保守估计也是八级。
  甚至更强。
  可它始终没有动静。
  之前,危越在原地慢条斯理地生吃了那只五级诡怪,还特意留出了几个破绽,结果等他把那只五级诡怪骨头都嚼碎了咽下肚,藏在暗处的诡异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充斥在四周的诡力同样没有任何波动。
  他都已经骑在它脸上挑衅了欸,怎么会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它有更重要的事情?
  有什么事会比到嘴的猎物被抢走更重要?
  危越摩挲着凹凸不平的小鼎,觉得自己不能以己度人,他接受不了到嘴的鸭子飞走这种事,不代表别人接受不了,万一这只诡异十分懂得放长线钓大鱼呢?
  分而治之,逐个击破,宁柯柯毕竟只是这只小队里实力最低的人,诡异看不上这点肉也是情有可原。
  宁柯柯:???
  但这些都说服不了危越蠢蠢欲动的搞事心,他把【泯生鼎】放好,准备找到灵者小队里的最强者,安置好娄君怀后,就立刻激活【泯生鼎】去撞门。
  他最烦这种藏得很深的地鼠了。
  ……
  二十分钟,说完表兄妹间的悄悄话的两人一左一右跟在黑纱曳地的乌鸦夫人身旁,黑色幽光笼罩着他们,乌鸦夫人每踏出一步,三人的身影便会向前移动数百米,前方若有阻碍,那便穿横而过。
  不过片刻,他们就已消失在了远方。
  三人走后好一会儿了,套房客厅里的盆栽绿萝突然扑簌簌地抖擞起枯黄的茎干,最后一片枯叶落在了地板上。
  紧接着,啪嗒一声,枯死的绿萝也掉在了地上,一指新芽从小坑里冒了出来。两片还没有半片指甲盖大的嫩芽如同人的手一样左右摇晃了两下,它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在纠结。
  很快它得出了结果。
  这棵新芽居然把自己从干裂的营养土里拔了出来,根须拧成两条腿,踉踉跄跄地走到盆栽边缘,嫩芽尖尖试探性地往边缘下方探了探。
  哇,好高!
  它被吓得蜷了蜷两片小芽。
  这棵新芽在原地犹豫了好半天,终于下定决心,视死如归一般从盆栽边缘跳了下来。
  它太轻了,几乎是飘着落下来的。
  咦,不疼?
  新芽很拟人地转了两圈,伸出两根细细长长的根系摸了摸两片仅有的嫩芽,确定它们完好无损后,它开开心心地迈着两条小细腿,寻着空气中残留的一缕特殊气息追了上去。
  ……好可怕。
  那个黑漆漆的大家伙好可怕。
  新芽艰难地爬下一个又一个楼梯,头顶两片嫩芽不住地上下抖动。
  它好害怕那个大家伙会把它吃掉,所以根本不敢出现,只能期期艾艾地藏在臭烘烘的干巴土里。
  它好难啊,一口水都没有喝着……
  呜呜呜,为什么它的受选者身边会跟着这样可怕的大家伙?
  祂分明超级超级可怕的!
  要不是没有眼睛,新芽恨不得痛痛快快地哭一场。它真的被吓坏了,那个黑漆漆的可怕家伙刚才就坐在离它只有一臂远的地方,它都不敢呼吸!
  ……可恶,为什么走这么快?
  十分钟过去了,这棵新芽才下到第十九层。
  这样不行。
  它用两缕根系叉在“腰”上,两片小芽散热似的扇动着。
  速度好慢啊,它肯定会跟丢的。
  新芽挪动两条小细腿,凑到台阶最边上往下看了看,两片小芽顿时被吓得竖直。
  噫!这个更高!更可怕!
  ……可是它要跟丢了耶。
  新芽烦恼地挠了挠“头”,再度视死如归般的,从楼梯上一跃而下。
  [呀!——]
  倘若它能说话,这栋楼肯定会回荡着它细细的尖叫声。
  ……
  带着娄君怀和宁柯柯一路直行来到了南鼎区昔日最受欢迎的玉兰花大道的危越突然觉得鼻子有点痒,他皱了皱鼻子,第一反应是有人在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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