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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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催玉蹙眉:“卫樾……”
  卫樾接着说:“你方才说的,我听进去了,真的……所以就是,只要你愿意,那前面那些年龄、性别、师生关系,就都无关紧要了,对吗?”
  温催玉:“你和我关注的重点南辕北辙。”
  “可我没说错。”卫樾轻笑,“既然如此,那也未必不可能。”
  温催玉:“……”
  卫樾:“令卿,你放心,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心意了,那我就不会再‘趁虚而入’地占你便宜,毕竟以前你不会不舒服,以后我还肆无忌惮地举止亲昵,你肯定要难受的。”
  “但既然你已经知晓,我往后也就不再装好学生了,我们都坦诚一些,你说好不好?”
  温催玉闭了闭眼:“混账东西。”
  第56章 你待我这般好,如何不算爱我呢?
  温催玉被卫樾搅和得身心俱疲, 对外挥了挥手:“你还是出去吧。”
  这一回,卫樾没有再赖着不肯走,他转身离开前, 深深地看了温催玉一眼:“我去偏殿住……令卿,你现在不会在考虑搬回太傅府吧?”
  温催玉拧眉, 实在听不惯卫樾这一口一声熟稔的“令卿”。
  他并没有再搬动住处的念头,毕竟即便他搬回太傅府,卫樾长了腿, 又不是跟不过去,难道到时候他要让人把一国之君拦在太傅府门外吗,让朝臣们知道了,卫樾这天子的威严何在?
  既然搬了也无用, 只会徒增莫名的拉扯, 那不如省点事。
  ——虽然想法如此, 但温催玉这会儿还是冷下了脸色。
  他道:“陛下一改往日称谓, 直呼臣的表字,不就是在提醒臣不要仗着帝师身份不知进退吗。臣子住在宫里本就不像话,臣明日一早便走, 不劳陛下警醒。”
  卫樾气定神闲的脸色一滞,他抿了抿唇,再开口时声音低了下去:“老师, 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温催玉本就不擅长冷脸, 当下又见卫樾可怜巴巴的模样,不由得神色一松。
  他无可奈何地别过眼, 语气温和了几分:“时辰不早了,去睡吧。”
  卫樾乖觉地“嗯”了声。
  然而不论是对温催玉,还是对卫樾, 这都是个难捱的不眠之夜。
  温催玉想不通,卫樾怎么就突然说喜欢他了?
  谁会想和整日对自己耳提面命的老师谈情说爱?
  他都要怀疑这小兔崽子压根没把他当老师过了……
  实在愁人。
  卫樾当着温催玉的面,说起话来,到后面堪称肆无忌惮,但分开之后,他又马上心慌意乱起来。
  以至于后半夜才勉强睡着,又做了个惶悚不安的噩梦。
  梦中温催玉不理他,任由他说什么、做什么都不肯看他一眼,他最后只好掏出了自己血淋淋的心,哀求温催玉看一眼,温催玉这才满目慈悲地看向他,轻叹一声,说他的血弄脏了地。
  卫樾骤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捂住他震如擂鼓的心口,然后匆匆起身下了床榻,顶着满脑门惊魂未定的冷汗,脚步虚浮地出了偏殿。
  已是后半夜,外面值守的宫人犯困,靠在柱子上站着打盹,听见动静一睁眼,就瞧见陛下衣衫不整、连外袍都没穿突然跑出来,给吓了一跳。
  “陛下……”宫人想要行礼。
  卫樾看也没看,匆匆赶到主殿,正欲推门进入时,手上动作一顿。
  然后他突然安定下来,理了理凌乱的头发,又不讲究地抬袖擦了下脸上的冷汗,这才轻手轻脚推开殿门,挨着门缝挤了进去。
  进到殿内,虽然还未进入内室寝殿,但卫樾连呼吸都压轻放缓下去。
  他小心翼翼走入寝殿,绕过屏风,看到床榻上温催玉的身形,尚有余悸的心可算平静了几分。
  卫樾继续走近了些,目光贪恋地落在温催玉脸上。
  几息后,他发现温催玉面色不太对劲。
  因为体虚,所以温催玉脸色惯来有些苍白,怎么仔细照料都难见红润血色。
  这会儿殿内昏暗,只留了远处墙上几盏微弱的烛火,还有不大显眼的月光影影绰绰映入,幽茫之中,竟能瞧见温催玉面有薄红。
  和温催玉朝夕相处几年,卫樾当即意识到他这是发烧了,不由得脸色骤变,也顾不得不敢上前、怕惊醒了温催玉了。
  卫樾靠近,抬手探了探温催玉的额头,又摸了摸温催玉腕间脉搏,然后匆匆翻找出他定期为温催玉更替的药盒,倒了水化开,回到床榻边。
  “令卿……”卫樾轻喊了一声,然后扶起人事不省的温催玉,把杯口抵到温催玉唇边,熟门熟路地喂药。
  温催玉烧得不算严重,卫樾如今也学会了稳重一些,不再因为温催玉的轻症就疑东疑西,小题大做反失了方寸。
  他给温催玉喂了药,又倒了杯清水来喂,免得温催玉刚喝了药口苦。
  做完这些,卫樾小心放下温催玉,让他躺平,又给他掖好被子。
  然后他起身出门,吩咐人送热水来。
  热水送来,卫樾自己端进了殿内,给温催玉擦了擦因为发烧而出的汗。
  接着,卫樾在床头坐了下来,靠在床柱上,垂眸看着温催玉谈不上放松的睡颜。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温催玉微蹙的眉间。
  “我剖白心意,却把心上人吓病了,这叫什么事儿呢。”卫樾自嘲地想。
  然后他又想:“若不是我正好做了噩梦,起身过来瞧瞧,令卿你要怎么办,就这么烧到天明,才被人发现吗,那得多受多少罪……我果然还是该缠着你不放的。”
  “可这次就是我缠着你,才害你生了病……这可真是一笔烂账。”
  服药及时,温催玉的病情没再恶化,很快退了烧。
  时间快要卯时,该去上朝了。
  卫樾看着温催玉的脸,不想去上朝,可又不愿等温催玉醒了之后知道,再给他添一笔任性的印象。
  所以纵然不舍,卫樾还是起身洗漱,换了朝服。
  “太傅病了,今日告假,别进去惊扰他。”卫樾出门时吩咐道,“去太医院,让何院首派人过来照料,等朕回来。”
  ——卫樾亲政后,任命何所有成了太医院新院首,也算是全了何所有想要史书留名的夙愿。
  而太医院毕竟不是寻常医馆可比,何所有甫一上任,就被太医院内诸多典籍、药材迷花了眼,胡子花白的年纪了还废寝忘食起来。
  何所有进了太医院,仍然是把小七带上了,还有和小七玩得来的卢子白。虽然卢子白和小七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太傅府家仆,出入太医院于理不合,但即便有人注意到了,也没闲工夫挑这个理。
  不过,陛下任命“太傅府府医”为太医院院首,前头还把太尉一职给了温太傅,温太傅又跟御史大夫要来了熟识的御史丞兼丞相嫡长子李锳作为下属、帮着处理政事,那新接管了常继军、据说治理得还不错的袁昭也和温太傅交情甚笃……
  朝臣们不敢当面触陛下逆鳞、说这样不好,但私下里难免非议,觉得陛下这也太信任帝师了些。
  有庄王摄政的前车之鉴,陛下好不容易亲政,难道就一点多疑之心都没有吗,不想把朝廷大权牢牢拿捏在自己手里、而非多一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温太傅作为中转吗?
  往好了想,自然是陛下用人不疑,十分值得称赞,朝臣们效忠起来也宽心。
  但往坏了想,着实让人担忧啊,如今光风霁月的温太傅将来若是有了异心可怎么办……
  ……
  温催玉清醒时,已日上三竿。
  他睁开眼,瞧见卢子白和小七在床榻边守着。
  “大人您醒啦。”小七高兴道。
  温催玉身上还是有些乏累,撑坐起身,接过卢子白倒的水,他抿了一口,问:“你们怎么在这儿,什么时辰了?”
  “您夜里病了,陛下照顾您到退烧,然后上朝去了,好像又送诸侯王们出城,所以出宫去了。”卢子白解释道,“应该是担心您榻前没人照顾,所以陛下特意吩咐人,去太医院找何大夫,何大夫就把我们俩都差使过来了。”
  小七:“这会儿巳时过了吧,不过我们不知道陛下什么时候回来。大人,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太医来再给您瞧瞧?”
  温催玉微微摇头:“没事了,不用担心。”
  顶多就是现在一听到卫樾这人,就有些头疼。
  “你们在太医院待得如何?”温催玉转而问起,免得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卢子白和小七如今算是药童,虽然何大夫没正经收他们为徒,但也愿意在他们帮忙打下手的时候指点一二,卢子白和小七知道好歹,就一边认真学,一边听何所有“数落”他们难教、感慨“还是陛下聪慧,教起来容易”。
  温催玉听卢子白和小七说了会儿在太医院的事,然后外面传来蔡庆的通报声,卫樾回来了。
  正在七嘴八舌的卢子白和小七快速给话收了个尾,老实安静下来,等卫樾进来了,便给他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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