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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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温催玉决定认真对待卫樾这个学生之后,就消停得无声无息的系统,这会儿突然又发作了!
  温催玉噙着眼泪咬牙切齿:【还能不能讲点道理了?你代码紊乱了吗?】
  系统冷静地回答:【宿主您好,您当下持续性的噪音行为,将会打扰学生正常学习状态,不符合您过往的教学态度。您从前任教期间,会特意在课前将手机调整至静音状态,避免打扰您的授课和学生学习,基于此,我刚才向您做出了惩罚举措,请理解并尽快改正。】
  温催玉:【……你能不能灵活一点,结合一下实际来龙去脉?我这会儿就算是制造噪音了,但不也是为了让学生定心吗?】
  系统表示抱歉:【宿主这个建议,我在刚才已经衡量过了,这也是我没有在宿主一开始制造噪音时就即刻采取惩罚措施的原因。】
  温催玉:【……】
  系统:【而经过衡量,我得出结论,即“诲人不倦”标准已定,不得更改。宿主如果不喜欢受到束缚,请尽快完成任务,与本系统解绑,祝宿主顺利。】
  温催玉:【……】
  这不知变通的系统什么时候能报废……
  突然,几丝微冷的风吹过耳边,温催玉抬眸看去,是披着雪的卫樾突然出现在门外,正撩起一条缝的门帘往里看。
  对上温催玉的视线,卫樾不禁怔住。
  ——方才屋内传出的琴音突然刺耳,让卫樾下意识有些担心,便想来看看他的老师。
  可他没想到,会看到温催玉眸中含泪的模样,温催玉的眉眼间甚至还有未褪完的恼火郁闷,像是被眼前的琴弦给气哭了。
  这般鲜活的明珠垂泪美人景……
  卫樾失神,仓促往里走了两步。
  他想靠近温催玉,但又马上想起自己刚从外面沾了一身风雪寒气、不便骤然离得太近,于是只好又匆忙停下脚步,站在门边,放轻了声音问:“老师是不想练琴了吗,那便不练了吧……”
  温催玉有点困惑,下意识眨了眨眼,眸中残留的泪水滑落下来。
  感觉着脸颊上的微凉痕迹,再看卫樾小心翼翼的反应,温催玉骤然明白了。
  他哭笑不得地为自己正名:“我并非是练不好琴在跟自己置气……还把自己气哭了,这得多窝囊。”
  卫樾瞧不出信还是没信:“那是我误会了,但……反正老师不喜欢就不要抚琴了,没必要为了我一点幼稚的毛病,让老师不舒服……”
  温催玉无奈,用指腹蹭了蹭脸颊上的泪痕:“阿樾,老师在你眼里到底多脆弱啊?”
  “不,老师不脆弱。”卫樾果断回答,“老师虽然体弱,但心智与能力远比世间凡人锋利。”
  可也正是因此,温催玉的眼泪才更让他手足无措。
  又……倍感生辉,受宠若惊。
  毕竟,他的老师也没为别人的事落过泪。
  温催玉忍俊不禁,揶揄道:“谁说我们陛下脾气不好的啊,明明嘴这么甜,好听的话一套又一套,半点不吝啬。”
  卫樾对他乖巧一笑。
  “好了,别担心,我这儿没事,若是不想练琴自是不会委屈自己,你放心继续习武吧。”温催玉和声道。
  卫樾又看了看温催玉,这才重新撩了门帘,又出去了。
  温催玉则目光重新落回琴身上,若有所思片刻后,他决定跟这琴继续拉锯,再多练试试。
  不过,既然系统非要把他的琴声定义为噪音,那温催玉也不想讨电疗玩,索性改为了晚膳之后、卫樾不在了的时候练琴。
  至于卫樾那雏鸟离窝一般的毛病,温催玉本来还在寻思新的办法,但卫樾先一步自己调理好了——他时不时就凑到门口往里瞧一眼,看看温催玉在做什么,然后也不用温催玉回应,他就心满意足安定了,自己又放下帘子走了。
  “一国之君这般作派,倒也不怕被院里其他人看了笑话。”私下相处时,温催玉随手捏了捏卫樾的脸颊,又好整以暇道。
  卫樾直接往温催玉身上倾过去,嗅着沁人心脾的白檀药香,笑说:“只有老师敢笑话我,老师还敢掐一国之君的脸……”
  虽然卫樾并未整个人压过来,但温催玉坐在软垫上,除了身前的书案之外,周围并无能倚靠借力的地方,一时受不住力,就被卫樾带得往地上倒去。
  地上又凉又硬,卫樾怕磕着温催玉,连忙把他搂紧了些,自己的胳膊在下垫着。
  两人一块儿倒在地上,头发都交错了部分。
  这变故让温催玉哭笑不得,他看着顶上的梁柱,推了推卫樾的肩膀:“你这撒娇的力道可真不小……还不起来?”
  卫樾唔了声,亲昵地蹭了下温催玉的脸颊,然后才慢慢坐起身,又把温催玉扶起来。
  正好碰到了温催玉的头发,卫樾便捏了一小束抓在手里拨弄,边玩边说起:“还有几日就除夕了,按例除夕夜有宫宴,那天还有些祭祀活动,赵曜肯定不会让我出宫,不然连这种重要场合都管不住皇帝,他多没面子……到时候人多嘈杂,不是老师喜欢的清静地,老师会出席除夕宫宴吗?”
  卫樾眼巴巴的,温催玉目光一软:“当然,我好歹也是太傅,领着朝廷的俸禄,要出席的,不出席还得上报个理由呢,多麻烦。今年第一次陪阿樾过年,一块儿出席宫宴,也算是一起辞旧迎新了,好不好?”
  “好。”卫樾放开了温催玉的头发,忍不住又倾近,这回他更小心着力道,没将温催玉推倒,只是稳稳地抱住了。
  卫樾的双臂穿进温催玉披着的大氅里面,更贴近地搂住了温催玉的腰身,他靠在温催玉耳边欢喜说:“老师最心疼我了。”
  温催玉失笑:“所以你就要用勒断腰的力道报答恩师?”
  闻言,卫樾稍稍松了点手臂,但还是缠着温催玉没放,他呢喃说:“我也最喜欢老师了。”
  温催玉在紧促的搂抱姿势下,有点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他这个好学生的脑袋。
  ……
  转眼,这年岁末,除夕到了。
  卢子白的腿疾经过近三个月的治疗和休养,已经能重新下地,但只能每日锻炼一会儿,仍然不能行动太多,不然妨碍恢复。
  所以今日温催玉要入宫,没让卢子白赶马车相送,而是和卫樾约好了,就在府里等卫樾来接。
  卫樾在宫里走完了祭祀的流程,然后说要出宫接太傅入宫出席除夕宴,庄王没有理由阻拦,便放了行。
  往常卫樾出入宫城都是自己骑马,但今日要和温催玉同行,总不能让老师跟自己一起吹风雪,所以卫樾改为了马车出行。
  卫樾来到太傅府时正值酉时初刻,距离宫宴开席还有半个时辰,也没多长时间了,于是没在府里逗留,卫樾和温催玉出了门。
  屋外风雪潇潇,卫樾撑起素净的绸面竹伞,挡在温催玉头顶,护着他少沾乱雪。
  温催玉不禁一笑:“我这个冬天过得本来就懒散,又有阿樾这么体贴入微,连伞都不让我自己撑,只怕要养出惰性了。”
  “学生伺候老师,本就是应该的。”卫樾一脸乖道。
  温催玉忍不住逗他:“这般说来,何大夫和袁校尉也是你师傅,你打算什么时候也伺候伺候他们?”
  卫樾面不改色:“那就难免分身乏术了,再说亲疏有别,只有老师你是不一样的。”
  温催玉微微偏头。
  卫樾看着温催玉系在腰间的香囊和玉佩——从前这里是只有玉佩的,但自从卫樾送了那颗夜明珠之后,温催玉说到做到,将夜明珠放进香囊里随身带着。
  每每看到,卫樾都十分欢喜。
  “老师恰如夜明珠。”卫樾毫不吝啬地嘴甜道,“我周遭日月无光时,只有老师慷慨为我照映前路,纵然我最初实在混账,老师也对我百般迁就宽宥,我如今才有在老师身边弥补的机会。”
  这话着实腻歪,但卫樾在温催玉面前没少肉麻,所以温催玉一时竟也没觉得太不自在。
  卫樾接着语气一转:“何大夫和袁昭教我技艺,我并非不知感恩,但……老师也不能否认吧,他们是因为老师才给我‘机会’的,若非老师,他们不会愿意也不敢接近我,我也容忍不了他们接近、不会相信他们能用。我本就不是好相处的人,还多疑偏执……”
  这话就有些重了,温催玉微微蹙眉:“阿樾……”
  “老师。”卫樾眉目间神色郑重,他看着温催玉的眼睛,“所以,我会记着何大夫和袁昭的辛劳,但老师以后不要再拿他们和你相提并论,好不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哪怕只是打趣的玩笑,我也不想听老师这样说……”
  “老师在我心里是举世无双的特殊,我想要老师把这当成理所当然。”
  周遭流风回雪,温催玉轻叹了声,然后从大氅内探出手,屈起食指往卫樾脑门上一敲:“好,老师知道了,阿樾不喜欢听,老师以后就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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