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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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卷拿来一叠整整齐齐的浅绿色衣裙,暂时放置在凳子上,自己则坐下开始吃饭。
  “温师弟,别在小师妹面前乱嚼舌根,你不就是因为大师兄给你填了新名字才一直记恨到现在,可这又不是大师兄的错。”
  温语放下筷子,反驳道:“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一点!”
  花卷捏着筷子扶了扶额头,“行行行,你说的都对。”
  温语气得重重喘气,嘟囔碎骂道:“让他想办法把我们分到别的宗门他都不愿意,还要再捡一个孩子来跟我们一起受苦,他就是林甘的狗!呸!”
  花卷听罢,忽然砸下筷子,冷冷瞪向温语,“觉得受苦那你走啊!你除了迁怒于大师兄你又能做什么!”
  温语一掌拍在桌面上,当即就要开口与她争辩,眼见冲突马上就要爆发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周禧连忙拉住温语的袖口,指着某道菜说:“我想吃山药!”
  温语气呼呼地把火气咽下去,拿起筷子,忿忿道:“这是萝卜,我们可吃不起山药!”
  嘴上虽然火气冲天的,但行动倒一点儿不亏待周禧。
  小周禧伸过去脑袋,含住白萝卜条,咬了几口惊喜地说:“哇!好鲜啊!这是四师兄炖的吗?”
  温语被他一句话问得没了脾气,略略地骄傲道:“当然,一直都是我下厨养他们。”
  小周禧崇拜地望着他,“要是天天都能吃到这么好吃的饭菜,怎么能叫受苦呢?”
  温语眨眨眼,愣愣地无言以答。
  小周禧嘻嘻一笑,又指了指另一道菜,“这是什么?”
  温语回过神,忙夹起一小口野菜叶子喂到他嘴前,“这是我自己摘的野菜,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花卷冲温语翻了个白眼,兀自拿起筷子继续填饱肚子。
  虽然刚吵完架,但吃温语做的菜,她是半点不客气。
  另一边何竹与林拾星烧上了火,把水温在锅里后,也跑出来迫不及待地端起晚饭开始吃菜。
  平时在太阳落山前就该吃完晚饭,今日为了等林参才拖到现在,几个正在长身体的孩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狼吞虎咽之际,主屋忽然亮起的灯光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烛光摇曳中,他们看见林参的身影在林甘床边蹲了下去,奇奇怪怪的姿势不知道在干什么。
  第7章
  推开门,淡淡的月光照进屋里,纱帐摇曳,与袅袅蚊烟在微弱的风息中共舞。
  林参在鼻子前晃了晃手,拨散呛人酒味,与蚊香里刺鼻的艾草味道。
  身后传来温语咒骂的声音,他就当没听见。
  进屋随手关上门,将两坛老酒搁置在桌子上,径直朝角落里的杂物柜走去。
  吱呀两声,柜子格门被打开,空荡荡的柜格令林参暗自皱眉。
  屋子里的酒味是在常年熏陶下腌入了一砖一瓦,一桌一柜,就算有这么浓的味道,也证明不了林甘今日喝了酒。
  看来他确实没有酒了,并非故意找的借口。
  林参站起身,缓缓回头,看见纱帐后林甘翻了个面,手伸到裤'裆里在屁股上挠痒痒。
  月色不清不楚,纱帐亦模糊朦胧,林参看不清他的身形。
  他似乎还没醒,咂巴着嘴说了些呜呜囔囔的梦话,什么“老子东山再起”,什么“美人儿过来呀”,什么“都是些狗眼看人低的鬼崽子”。
  怨天尤人是他最擅长的事情,梦里也不忘。
  林参想不通黑袍神秘人如何在贺景的必经之路上准确拦截自己,思来想去这其中最少不了的一环就是林甘逼他去安都打酒。
  那么林甘会是荣王组织的一员吗?
  亦或者,他……就是那个轻功非凡的黑袍神秘人!!
  眼下就算他看上去是个烂得不能再烂的废物,林参也放不下对他的怀疑,当即点亮油灯,大步走上前撩开纱帐,迅速蹲下,掀开凉被,抓住他的瘸腿用力扯了扯!
  骨头传来的触感与声音都表示这真的是一条瘸了很多年的老残腿。
  林参忽然陷入自我怀疑之中:腿是真的瘸……黑袍神秘人轻功绝顶,不可能是他……
  难道我怀疑错了……
  林甘被惊醒,用好脚朝林参猛踹而去,“蚊子都给我放进来了!作死啊你!”
  林参目光一肃,身体直直地带着脑袋微微后仰,巧妙避开了攻击。
  随后噗通“摔”坐在地上,装出差点被踢到的样子揉了揉屁股。
  林甘“唰”地一声把蚊帐拉拢,“滚!别扰老子清梦!”
  林参默默爬起来,平声道:“酒给你放桌上了。”
  林甘重新躺下,侧对林参,用凉被盖住肚子,凉被边缘露出长短不一的两条腿,“知道了!快滚快滚!把灯给老子灭了!”
  林参应一声“嗯”,面色冷凝,站在原地挥手用内力隔空打灭油灯。
  主动暴露内力后,目光直勾勾审视着林甘的反应。
  可他只听见林甘发出了难听的呼噜声,别的反应什么都没看见。
  屋内再次沉入冷色寂静之中,床边的蚊烟兀自妖娆着袅袅升空。
  林甘。
  须臾,林参放弃了试探,选择相信自己的直觉,对林甘的背影默念:信你一次,最好别让我发现证据。
  这话不仅仅想对林甘说,更是他给自己的一丝希冀。
  平安派谁是荣王组织他都可以接受,唯独不希望是林甘。
  他走出房间,推开门的瞬间,清风搅动石塔里的油灯晃动起来。
  几个孩子的面容在一片晦暗中是唯一清明的存在。
  五双亮晶晶的眼睛抚平了林参心中难言的隐忍与复杂。
  “拾希,跟我来,去洗漱。”
  周禧听后,扭动小小的身体跳下石凳子,二话不说便屁颠屁颠朝林参跑去。
  可刚跑两步却忽然被温语拉住细细的胳膊。
  “她还小不懂事,你也不懂吗!让老三老五去给她洗!”
  林参没有多看温语一眼,目标明确地朝着厨房走去,随意解释道:“年纪还小,不用避讳。”
  花卷这次站温语这边,以为林参也会觉得由他给小师妹擦洗身体不太妥当,正要行动呢就听见林参说这样的话。
  “大师兄,不好吧……”
  林参不再多解释,用命令的口吻对周禧说:“过来。”
  周禧左右为难,来不及开口替林参寻个说辞,旁边温语已经火冒三丈。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这么好心,感情是在打这样的主意啊!当童养媳用呢!龌不龌龊啊你!!”
  林参走到厨房门口停下脚步,笔直的身体幽幽转向周禧。
  他没有搭理温语的恶骂与误解,只是用等待的目光凝望周禧。
  小周禧与他对视一眼,便心领神会,忙推掉温语的手,退开半步,解释道:“没关系的。”
  温语下意识伸手欲将他抓回来,却莫名抓了一个空。
  周禧身体稍微一侧,从容躲闪,再趁温语还反应不及时哒哒哒朝林参小跑而去。
  速度轻盈且迅捷,几乎出现了虚影,温语甚至没明白明明就这么点儿距离怎么就没抓住?
  林参看着这一幕,眼眸微眯。
  但多余的心思很快被他默默搁置在心底深处。
  他转身走进厨房,挑出干净的葫芦瓢,打开锅盖,一瓢一瓢往桶里舀热水。
  周禧进来时,看见林参周围弥漫着纯白色水汽,门口的烛光,窗外的月光,左右晕染水汽形成不同温度的仙雾。
  林参聚精会神的作动还有些漫不经心,没有情绪的表情衬得他清冷不可揆度。
  这一刻,周禧还以为自己看见了神仙,呆呆站在门口望了许久,以至于没听见身后温语又喊了些什么。
  好在花卷和何竹一起将温语稳了下来,才让林参能专心打水。
  厨房与隔壁浴室相连,由一个挂着帘子的小门连通,说是厨房,其实也是锅炉房。
  浴室里凌乱地摆放着几个小板凳,砖墙上的木架子有两层,一层很高,足有两米多,另一层却只有一米。
  下面低的那层是林参亲自钉上去的,方便个头矮的孩子挂毛巾和衣服。
  墙角吊着生锈的油灯,窗前百叶窗缺了一条缝。
  除这些以外,空荡荡的浴室里再没有其它东西。
  房间很小,小小的门小小的窗户,热气都散不出去,冬日还好,夏天就有些要命了。
  林参提来两桶温度合适的水,因为腿有些长,坐在矮矮的小板凳上就像席地而坐。
  他打湿帕子,转头招呼周禧进来。
  小周禧掀开帘子四下望了一圈,下意识颇为疑惑地问:“没有浴桶和屏风吗?”
  向来喜怒不变的林参有些无语了,沉脸反问:“你当这里是你家?”
  小周禧一边走进去一边绘声绘色地描述:“印象中每次洗澡的时候都会有一个超级大的桶给我泡澡,水上飘满了花瓣,很香很香,还有人端着水果在一边喂我,屏风也不是普通屏风,是可以投皮影戏的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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