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留言反馈

  “云……”
  正想说些什么,她抬起眼,却正巧对上顾云篱再次醉倒的呆样——
  她神色迷茫,似乎还想凑上前再来一次,但第二波醉意上涌,将她一切想说想做吞没而去,两眼一滞,她猛地合上眼,噗通一声倒进了林慕禾微敞的怀中。
  她鬓发微湿,无力抵靠在林慕禾前胸,呼吸渐渐绵而悠长起来。
  薄烫的呼吸打在她胸口,因为动情,顾云篱眼角之间染着淡淡的粉色,睡过去的模样静谧。
  月影如纱,轻缓地照在两人身上,她记得清晰,上次这样相拥而眠是一个喧嚷的雨夜,今夜夜色响晴,没有闷热潮湿的雨,但淅淅沥沥的绵绵之雨,却另有来处。
  *
  宿醉之后,顾云篱依旧苏醒得很早,该到入宫点卯的时辰时,她准时睁开了眼。
  奇怪的是,没有宿醉的头痛欲裂,这一觉睡得反而无比舒坦,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目光落在一旁的林慕禾身上,她和自己一同盖着薄被,正朝自己侧卧着,双眼阖着睡得正香。
  欲盖弥彰似的眨了眨眼,她抿着嘴,低头将林慕禾微敞的衣领合上,再给她掖好了被子。
  她没有醉酒就断片的毛病,是而,昨夜酒精作祟色胆包天的模样就都一概回想起来,甚至包括昨夜是如何带着林慕禾一起回到自己院子的事情,也一概想起来了。
  *
  众人见她一脑袋摔在桌上,顿时那阵子把人灌醉灌倒的兴奋劲儿也偃旗息鼓,天色渐晚,上了一番茶水,便要各自打道回府。
  随枝喝得也不少,又在扯着乔莞争论不休:“再敢说我审美不行,小心我让你还我来东京船上给你垫下的那笔钱!”
  乔莞险些跪地求饶:“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啊……”
  那头清霜见白以浓要离开了,以为她这么一走又要回西山了,于是揪着她的衣角耍赖不让走,但白以浓不留情面,到该休息的时辰了,就该准时准点洗漱好了躺在榻上。
  挽留无果,清霜只能扒着门前的门柱子默默流泪目送着她。
  直到看不见了,她摇摇晃晃站起来,险些要站不稳了,在来回晃*动的视野中便看见了崔内人前来接李繁漪的车驾,女史们靠边站好,李繁漪正走下府门前的台阶,她扁扁嘴,有一种热闹过后清冷寂静的失落感涌上心头。
  “殿下……您路上,一定要慢点。”抱着柱子,她有些含混不清地“叮嘱”。
  走在前方,只给她留了个背影的李繁漪身影微微一顿,忽然静了几秒。
  片刻后,清霜似乎听见她轻轻叹了口气,复而转身。
  不明所以地仰起头,便见李繁漪绷着一张脸,走到自己身前,抬手将她从柱子上“掰”了下来。
  “你就这么想和你师傅亲近?”
  “啊?”奈何对面同样是个对自己没有斤两的醉鬼,一脸酒气懵懵地仰头与她对视。
  这一眼里,李繁漪觉得她完全没有听明白自己在说什么。
  崔内人在她身后也看得有些不解:“殿下,该走了。”
  一阵夜风倏地吹过,将清霜额前细碎的刘海吹拂起,有些冰凉的风也带走些微醉意,令清霜短暂地清醒了几分。
  她挺了挺脊背,仰头继续问:“殿下,你不回去吗?天凉,你又吃了那么多水萝卜……”
  李繁漪闭了闭眼,不知道她为何跟水萝卜这东西过不去了,深吸了一口气,才道:“自然要回去,但还有事没做完。”
  清霜:“和我姐姐?但她都喝晕了……”
  “不是你姐姐,是你。”
  语罢,她轻微几乎到不可察地轻轻叹息了一声,继而从衣袖中取出一串什么东西,递给清霜。
  是一束金线编织成扣的剑穗,坠着几颗莹润的羊脂玉编成串,环扣被挂在李繁漪指尖,此时轻微晃动着,相触而发出一阵喀拉的磕碰声。
  第175章 带着微薄酒气与寡淡的药材香气混合,将她紧紧搂住。
  清霜懵了一瞬,眼睛盯着那串剑穗看了许久,才吸了吸鼻子:“给我的?”
  “对,给你的。”李繁漪晃了晃那穗子,“清霜娘子给我做了这么多事,我正愁不知送你什么好,那日看见你师傅给你新剑,是而想着给你配个剑穗。”
  “哇!”清霜惊呼了一声,不知是酒意作祟,还是性情使然,她忽然一把握住李繁漪的手,又高兴地往下淌泪。
  被她握住的指尖烫得惊人,清霜笨手笨脚地把挂在李繁漪手指上的剑穗取了下来,拿在手中又是一阵细看。
  看着她虽醉酒,却明亮的眼,李繁漪忽然觉得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站在原地没有离去:“天冷,不要抱着柱子坐在地上了……听桃,你去扶她进去休息。”
  院中剩下的人也确实快无暇顾及她了,随枝酒劲儿后上,想帮着林慕禾把顾云篱这个看起来轻简但背起来很有分量的人抬回房间却无果。
  且顾云篱喝过酒之后宛如成了一头倔驴,方才被冷风吹醒后,神色目光也看着格外清凌,一点也不像是喝醉酒的模样,却只听林慕禾讲话,旁的人问烦了都不见她搭理。
  “顾娘子!你院子是这边!”随枝带着醉酒语调的声音传来,顾云篱置若罔闻,盯着正给自己擦手的林慕禾。
  “嘿……”随枝一叉腰,揉了把脸,“怎么还变驴了?”
  “随娘子,你回去休息吧,我应当能送她过去。”笑了笑,林慕禾知会了一声随枝,便带着顾云篱向她住得院子去。
  这府宅不算太大,原先主人是馆阁学士,为人清廉,宅子也修得正好,走了片刻,便到了地方。这一路上顾云篱乖得不像是喝醉的人,让做什么便做什么,让她牵手,她便伸出手握住林慕禾的手,一路上握得紧紧的,走在她身后,目光也一路黏在她身上,不曾移开。
  虽然平日里顾云篱也从来不会反驳拒绝自己,但是今天这副模样确实头一回,对林慕禾来说也十分新奇,这一路她试验多次,哪怕让她把头上的钗子取下来也没有异议。
  在门前站定,她忽然有些古怪的心思,低头思忖了片刻,问:“云篱,你在听吗?”
  顾云篱点头。
  “伸手?”
  顾云篱摊开手掌,指节微微弯曲,莹白的掌心泛着些许红,伸到了林慕禾面前。
  “……”看她这副任人拿捏的模样,林慕禾微微叹息了一声,“你不困吗?”
  “困。”她照实回答。
  “那便休息吧?”
  顾云篱点头,转身就把房门打开,塌进去半个身子,却忽然停下。
  林慕禾也一愣,迎上她有些迷蒙的目光。
  “那你呢?你不困吗?”
  那股方才被压下去的坏心思因她这句问话后再次作祟,林慕禾眯了眯眼,忽然上前一步,道:“我也好困,也想睡觉。”
  醉着还不清醒的顾云篱脑子迟缓地转了转,半边身子在屋内,那之后的陈设也糊在了黑暗中,看不真切。
  夜里的凉风卷起地上的落叶,簌簌吹来,将林慕禾衣角掀起一片,她打了个激灵,手上却忽然一热。
  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身前的人朝后方的黑暗中一退,轻轻用力,也将她也拉了进去。
  眼前倏地一黑,带着微薄酒气与寡淡的药材香气混合,将她紧紧搂住,林慕禾趔趄了一下,才被顾云篱轻轻扶好。
  稀薄的光线里,她正看着自己,低低道:“外面冷,那就睡觉吧。”
  “喀哒”一声,就连林慕禾身后的门,也被她贴心地关好。
  ……
  回忆结束,顾云篱抹了一把脸,后知后觉地脸颊开始烧得滚烫起来。
  林慕禾昨夜照顾自己,有些疲惫,此时靠着床睡得正好,对于顾云篱的醒来一无所知,或许是这里给够了她安全感,寻常敏感的五感,也变得迟钝了许多,连身旁人苏醒都未能察觉到。
  该到起身的时辰了,顾云篱下了床,小心翼翼地不敢发出声音,快速洗漱,入宫点卯。
  方一出门,却看见一只大胖猫正卧在院中的枇杷树苗下,正慵懒地晒着初升的太阳。
  洒扫的小厮见她醒了,朝她打了声招呼。
  “大将军怎么留在这了?”顾云篱一愣,蹲下身顺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大将军不为所动,扭了扭脑袋,继续卧着。
  “大人喝醉了不知道,昨夜那位楚官人留下的,说是让您替他照看几分。”
  “他自己的猫,怎么留在我这里?”顾云篱纳闷。
  “听他说,是昨日定下他做北地安抚使了,即日便启程了。”
  竟然去了北地?顾云篱一愕,没想到昨夜那场乱哄哄的乔迁宴,竟然也成了他践行宴了。
  东京是个是非之地,不适合楚禁这种人待,他去北地,或许也真能发光发热一番吧。
  继续顺了顺大将军的毛,她收回目光起身,道:“知道了,你去做些鱼干,喂它吃,至于往哪安置,待我回来再说。”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