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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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小到大,哪次他看中的东西,尧瑢合都会拱手相让,这次,左右不过一个女人罢了。
  在他沉思着,一切尽在掌握中时,左伦提醒道:“殿下,瞿公公来了。”
  “老奴给殿下请安。”
  “殿下,皇上有旨,让您着手准备疆域使者到访一事,此事事关疆域和平,殿下将手上的其他事暂且放放,以国事为重。”
  仁帝得知这位儿子不顾宫钥让掌管宫门下钥的小太监破例开了宫门,十分气怒,特让瞿公公将他喊去受罚,可谁知五弟派人来禀报,要让他的儿子操办疆域使者来城一事。
  他在想这位儿子向来吊儿郎当,能做好此事吗?
  况且招待贵客,岂能让这位毫无经验的纨绔子来办,办不好,难免让人笑话,扫了皇室的名声,坏了与疆域的友好关系。
  五弟到底是何心思?
  可他仔细沉思了片刻,终是理解了。
  这是个证明自己本事的机会,也该让儿子独当一面了,便让瞿公公来通传一声,他的儿子早晚要登大雅之堂……
  也该好好收收性子,早日成婚,以免将来继承大统,被人咒骂为昏君。
  尧家的天下,可不能毁在他的手中。
  第25章
  寅时三刻,窗外还是稀稠的夜色,仅仅泛起一丝朝光,樊玉清便已梳妆打扮好了。
  今日是临孜王住于府上的第一日清晨,她作为他未来的王妃,自是要晨昏定省,伺候夫君着衣用膳。
  这些早在前世她便已受嬷嬷教导过,但她还从未上过手,现在倒是有了这个机会。
  她正要抬步前往东厢房去,
  雀枝进来告诉她:“奴婢就知道姑娘醒了,方才左伦侍卫来报,殿下昨夜便已回宫,忙于疆域使者来访一事,怕是不能住于府内了,姑娘还是多歇息会儿吧。”
  樊玉清下意识的惊讶一番。
  这么大的事,皇上竟然让这位纨绔浪荡子来办,对他当真是放心。
  据她所知,招待疆域使者的事,向来是由维护两地和平的承垣王来办……没想到他这次竟然罢手了……
  难道是因为他的伤还未痊愈,不能过分操劳吗?
  还是他……头疾又发作了?不然他怎么会同意此事让临孜王来办……
  蓦然,她轻轻地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与她无关的事。
  总归,临孜王不在府内,这日子过得自在些。
  雀枝瞧着她眼下的青影甚重,显露疲态时,便知她昨夜又是难以安眠,将她扶坐在床上后,转身燃了块龙涎香,好让她安神休息。
  闻到龙涎香时,樊玉清眼皮愈来愈重,昨夜她因想不明白那些看似无厘头的事,惹得身子现下有些乏累了,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随即,她比划道:“换成艾香吧。”
  她在母亲那里闻惯了艾香味儿,这些个高贵用料,虽好,但也不至于让她缱眷,正如承垣王那句,有用便是最好的。
  雀枝听话换了香料,忽然间,她记起什么:“姑娘,末雪姑娘呢?奴婢怎么没有瞧见她。”
  “走了。”樊玉清比划完便将自己缩进了锦被当中,合眼休息,没有再多说什么。而后听见雀枝有些失落,小声道:“竟然走了,她还没有跟我告别呢。”
  那日承垣王发病,末雪与末雨两人拼命的从疯怔的殿下手中救下樊玉清时,雀枝便对他们感激不尽,将他们当做了自己人。
  如今,末雪的不告而别,令她实在难过,她还没有道谢呢。
  她见姑娘睡下了,便悄声地退下,轻手轻脚地合上雕花木门,长舒了一口气。
  雀枝关上门后,樊玉清缓缓地睁开眼睛,心不在焉地看着上方的纱花帐顶,眼神涣散,陷入了某个只有她能看到的地方。
  不知是否艾草起了作用,渐渐地她又闭上了双眼……
  晨光初透窗棂时,她曾朦朦胧胧地醒过一回,两个时辰后,许是艾香燃尽了,又或是那只昨晚被她起名为红秀的鹦鹉,将她叫醒了。
  “玉清,玉清。”
  她再度睁开眼,还不等醒神,被忽然浮现在她上方的那颗脑袋吓到了。
  抱起被子,她一个劲儿的往里退去,随后,抬起颤抖的目光,整个人仿佛跌入冰窖,一下子陷入惶恐之中。
  是她?狄霓衣。
  她怎么会出现在樊府,出现在流裳阁呢?
  难道……她如今还在梦境里?
  樊玉清使劲掐了掐藏于被子的大腿根,痛感涌来,她才回过神,这不是梦,而是真的!
  “你长得跟她好像,尤其是这双眸子……”狄霓衣如今清醒着,凑近看着惊慌失措的樊玉清,不由得感慨。
  那日宴席上,只不过短暂几瞬,狄霓衣已将樊玉清的面容牢牢地记在心中,方才仔细瞧了瞧,她确实比卜月华还美。
  怪不得那个男人对她流连忘返,偏袒至极——
  她闯入刀阵换来的是三天三夜的无尽折磨,而樊玉清,竟然能活的好好的,没受一丝伤害……
  他可是将她当做了卜月华?
  “你怎么会来这儿?”樊玉清见她并没有伤害她之意,便比划着。
  “你是哑巴?”狄霓衣被吓到了,像尧瑢合那样高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哑巴,难道只是因为樊玉清的面容?
  樊玉清轻轻摇头,被她说到了痛处,“我是病了……会好的。”
  比划完,她将身上的被子扯开,目光直直地盯着狄霓衣,缓缓地下了床,冲她微微施礼,请她落座——
  狄霓衣到底是承垣王的侧妃,论辈分她该叫她一声:“皇婶。”
  樊玉清扫眼打量了下她,狄霓衣还是那日宴席上穿着的白衣,只是多了些或深或浅的血痕,一脸苍白的面色夹杂着几处红印,遮盖了她姣好的面容,头发四散凌乱,若是夜里,定会被人当做女鬼处置。
  “我来这儿…吓到你了?”狄霓衣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樊玉清微微点头。
  “我只是无处可去罢了。”狄霓衣慢慢地攥紧手指,心口一下一下地发疼。
  昔日,她与尧瑢合,闻彦之是幼时好友,三人之间无话不谈,彼此从没有用身份压制过对方,因父亲是尧瑢合的老师,她经先帝特许,与他们一同读书。
  古来君子淑女,皆以礼自持,长大后,父亲便请了先帝让她回府自读,她本以为,除非先帝赐婚,否则便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谁知,他们每日差人送信,邀她于墨香园听曲儿伴乐,父亲知晓她的心意便允了。
  与他们玩闹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而尧瑢合也并非生性狠厉,从前的他意气风发,潇洒脱俗,笑容暖人,正是她喜欢的模样,可他什么时候变了呢?
  大概是先皇后仙逝那日——
  她永远忘不了他那双冷沉猩红的眼眸,那天,不止带走了他的母亲,还带走了他所有的意气,带走了那个爱笑的少年。
  此后些许时日里,他一蹶不振,整个人死气沉沉地颓废着,她与闻彦之想尽法子让他高兴,连哄带骗的终于将他劝出了宫。
  就在这日,就在墨香园,尧瑢合找到了他幼时遇到的小妹妹,密匣深层里的那幅画——上面那位名为裳儿的姑娘出现了。
  从此,他满心满眼都是那位裳儿姑娘——
  他所有的好,所有的耐心都给了裳儿姑娘,也就是卜月华,哪还能看到她啊。
  父亲死后,她的母亲接受不了这般沉重的打击,紧跟着离世了,叔父一家大概觉得她是拖油瓶不愿抚养她,将她抛弃。
  从那天起,她便没有家了,成了孤儿。
  先帝褒奖了父亲,特意下旨封她为承垣王妃,却被尧瑢合一口否决……
  她原本以为自己在他眼中是特别的,他心里是有她的。
  直至他开口那刻,她终于知道,原来他的心里从未有过她,仅有那位裳儿姑娘,平时只是碍于父亲,与她要好罢了。
  他的否决,他的坚持,像是一把利刃狠狠地刺入她的胸口,末了,因先帝不肯松口,最终许了她做侧妃……
  昨夜,闻彦之念及昔日旧情,不愿见她留在尧瑢合的身边吃苦受罪,便苦口相劝,劝她离开,苟活也罢,求死也好,总归比留下强。
  她想通了,也接受了。
  可她被送出宫时,却不知道该往哪儿去,又有哪儿是她的容身之所。
  她知道,有她在,尧瑢合从来不回王府,父亲生前留下来的捷报信还在王府,那是父亲唯一留给她的念想,她定要带走的。
  而回王府取信时,她偶然听到了尧瑢合与末雪的谈话,这才知道了樊玉清的住处。
  不知是否因为不甘心,还是临走前想让自己认清现实,她取了信,便来了樊府。
  她能悄无声息地入府,还多亏了尧瑢合与闻彦之先前教她如何爬墙,不然定会打草惊蛇……
  她问完想问的,便要走了——
  樊玉清不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她除了是承垣王的侧妃还是狄太傅的独女,怎么没有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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