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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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琢淡淡一笑,起了身:“祝你早日住上。”
  江萌游完泳已经时间不早了,谢琢坐沙发上转着手机,正在思考着是让阿姨来做饭,还是带她俩出去吃。
  结果闲不住的江萌又兴奋地指指他家地下室的方向,“这下面现在做什么用?我能看看吗?”
  “台球室。”
  “还有台球室?高级。”江萌挑挑眉,更羡慕了。
  “我爸有几个客户喜欢玩。”
  谢琢建议她去吃饭,但是江萌非要下去看看。
  苏玉默默地跟在旁边,没什么话说。
  等江萌跟他比试了几个回合,她输得索然,把球杆往旁边一嵌。
  苏玉看着谢琢站在灯下,他弯下腰,瞄准那颗白球,然后推杆,尖锐一声碰撞后,红球落了袋。
  谢琢起身擦巧粉的时候,瞥见了在一旁打量他的苏玉。
  她两手握在身前,双腿并直,站在桌边,罚站似的。
  谢琢递杆过去:“试试?”
  苏玉像是在那放空,倏然被他点到,“……嗯?”
  她身体绷紧一瞬,忙说:“我不会这个。”
  谢琢说:“很简单。”
  苏玉还是接过了那根球杆。
  握着残留他体温的地方,她尝试推杆。
  谢琢靠在桌沿,看了看苏玉的姿势,觉得她的身子与手势都很僵硬,显然是第一次玩这个,懵懂是正常的,但苏玉紧绷的指尖又难以掩饰拘谨。
  “放松。”
  他到她身侧,弯一点身子,试图帮她调节手指的与杆的角度。
  谢琢的手刚刚伸过来,还没有碰到她——
  或许他也并不打算碰她的手。
  然而只在他俯身靠近的一刹,苏玉下意识地躲开了。
  球杆落在台上,她的手轻握成拳,回缩到自己的身前,回到能够掌控自我的安全区域内。
  谢琢落了空,手往桌面撑了一下。
  他的眼睛,他的手心,他的靠近,浮在她耳后的呼吸,带来的是一股强烈的灼伤感。
  竟然是那么的灼热。
  因为太过耀眼了吗?苏玉觉得这种程度的接近让她好烫。
  谢琢歪着脑袋,意外一笑:“这么规矩?”
  她缓了几秒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过激。
  “你很紧张。”他说。
  比起什么都不做,苏玉只好点头,轻轻的两下。
  谢琢敛眸,看低他一节的女孩,问:“紧张什么,跟我不熟?”
  苏玉说了句:“不是。”
  她很后悔刚才那情不自禁的瑟缩。
  明明已经努力勇敢了,可是在即将接触他的瞬间,竟然还是会不由自主地逃避。
  逃避什么呢?
  潜意识里,她无能为力的胆怯,难以掩饰的自卑。在一个不属于她的环境里,无处落脚的恓惶。
  如果这一切发生在她提前设计过的剧情里,苏玉会自然许多,她会给自己打气排演。
  可是它急促地来临,让她猝然就见到了真实的自己。
  江萌在旁边玩了会儿手机,问苏玉学得怎么样。
  谢琢把手揣回了兜里,朝江萌走去,是背离苏玉的方向,低低一声:“你去吧,她好像怕我。”
  他故意讲轻声,但苏玉还是能听见。
  “怕你什么?”江萌觉得莫名其妙。
  谢琢不愿细究的语气,轻描淡写的:“不知道。”
  他没多想,离开台球室,往楼上走。
  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三个字让她发酸。
  苏玉想不通她怎么了。
  没有发生糟糕的事情,她不过是个初学者,表现笨拙是很正常的。
  他也没有说刺伤人的话,只不过将她放开,归还他们之间本该有的距离。
  可是在那一刻,苏玉的心里有些难受。
  第17章
  谢琢不是很喜欢和江萌独处。
  与其说不喜欢,准确来讲是不擅长。
  因为她总有很多的话,很多的问题,很多的好奇,谢琢招架不住她的滔滔不绝,所以有陈迹舟在的场合,他就不用疲于应付。
  他向往清净。
  但是陈迹舟不在的话,谢琢就会有些头疼了。
  假如还有第三个人在场,比如苏玉,他的不耐会被稍微中和一下。
  苏玉是很温和的存在。
  她给人的感觉好似可有可无,因为话不多,且个性温吞,但又并不是真的可有可无。
  她的作用,好比一道过于清淡的菜里,添进来那一点点恰到好处的盐分。
  苏玉帮江萌尝了一口刚端上来的大白菜。
  她做事情很认真,就连尝菜式这样的小事都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咀嚼菜叶,最后得到自己肯定的点头,然后偏过脑袋,悄悄地对江萌说:“这个不辣的,你可以吃。”
  她声音很小,生怕一旁的谢琢听见似的。女孩子之间有加密的聊天事项很正常,但菜不辣也要偷偷地说。
  苏玉对人与事时常表现出过多的斟酌。
  谢琢刚才那句“怕我”是随口讲的。
  怕他应该不至于,但谢琢看着她,偶尔感觉到,苏玉常常在心里对他进行一些复杂的思考。
  她是一只缓慢爬行的蜗牛,喜欢雨天出没,把心事藏在湿润的壳里,必要的时候伸出触角,碰一碰外面的世界。
  有危险,就缩回去。
  安全的话,就爬出来。
  他兴许就是属于让她觉察到危险的那一部分。
  她有必要,像缩回那只手一样,缩回她的触角。
  谢琢请他们吃饭的店在附近的私房菜馆。
  苏玉很喜欢这样的小馆子,很落地,烟火攒聚,是她可以放松生存的环境。
  她慢吞吞地吃菜,抬起头,发现正在被人注视。
  苏玉的额前冒了一点细密的汗,几乎是瞬间从灼烧的体内涌出的。
  谢琢可能已经观察了她很久。
  浓密的长睫之下,他的眼神是那么的深,看人也是如此。一点平静的凝视,就让她变得滚烫。
  苏玉总是抱着“说点什么才不会尴尬”的想法,硬生生地扭转掉局面,手指点一点桌角够不着的菜,她没有敢看他,视线在桌面虚浮着,声音也很轻:“我想尝一口小黄鱼。”
  很快,鱼被推到她面前,她低头,紧张地看着少年修长曲起的指骨。
  “谢谢。”
  苏玉用指腹蹭掉额角的汗水。
  谢琢让上回给他开车的那个蒋叔叔送她们回去,江萌在车上捏着苏玉的脸问:“开心吗今天?”
  苏玉:“开心的。”
  “我好久没来他家了,总感觉死气沉沉的,不过那么大个泳池真是让人羡慕。”江萌抱着脑袋,想入非非地说,“我要赶紧赚钱买个大别野!”
  苏玉点头:“特别好,大别野。”
  江萌被她心不在焉的捧哏逗笑了,她忽然问苏玉:“你有没有觉得他家里很安静。”
  苏玉没在意安不安静,但在江萌的话里回想了一下,她说:“他爸爸妈妈不在。”
  江萌晃晃食指,纠正:“不是爸妈不在的问题,就是安静,字面意义上的安静,你没发现吗,他们家连带指针的钟都没有。”
  苏玉觉得她话里有话,而且这个话题真是神神秘秘的:“你想要和我说什么?”
  江萌挪到苏玉旁边,到她耳边,用气音讲:“今年过年他跟舟舟去滑雪你知道吗?”
  “知道的。”
  “那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出去玩吗?”
  苏玉问为什么。
  她说:“因为谢琢从来不过年。从小到大,从来——”
  到这儿,车开到江萌家门口,她赶紧招呼了一声:“前面右转,停小区门口就好!”
  “……”
  “谢谢蒋叔叔。”江萌下了车,对司机说,“麻烦把苏玉安全送到家哦。”
  江萌跟她笑着挥手:“拜拜小可爱!”
  苏玉在她未完的话里呆坐了很久。
  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从来不过年。
  ……
  这个假期过得很快,苏玉马不停蹄地学习了两个月。
  她稍微调整了作息,允许自己比上学期间晚起床一个小时,但最晚也不能超过八点。
  虽然期末在班里的排名第十,但放眼到整个年级还是不够看的。
  不过林飞很喜欢苏玉的学习态度,特地找她单独谈过话,给了她鼓励,告诉她如果能稳住这个成绩,考上她心仪的985没有问题。
  除此之外,苏玉还面临了一个棘手的事——她的物理相比其他几门学科弱了一些。
  苏玉的语数外成绩很均衡,没有偏科的现象。
  但本省的高考制度让人头疼的一点是,物理和化学是按等级划分,不计入高考总分,也就是说,不存在学科之间互相拉动的可能。
  试图用数学多考几分,来弥补物理的不足,这是行不通的。
  一旦有一科没有达线,即便高考考满分也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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