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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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我把刚才见到的事情告诉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走进观音堂中亲自和她攀谈。半晌之后太子殿下走了出来,跟我说没事儿了,要我把今日见到的一切全都忘掉,半个字都不能跟别人说。否则,恐怕有杀身之祸。”
  陈元义忙道:“哎呀,兰欣,这么要紧的事情你怎么能告诉爹爹呢?你这不是把爹放在火堆上烤么?如此秘辛让我知道了,可真是造孽。”
  陈兰欣埋怨道:“不还是爹爹要我讲的?爹爹非要女儿说,女儿又怎么能不说呢?”
  陈元义问:“那太子殿下娶你和此事到底没有关系?”
  “应当没有吧。”陈兰欣迟疑,半晌又道,“女儿想此事只是涉及两个女人,应当不至于约束太子殿下至此。太子殿下至今未娶,虽然女儿不敢说自己有多么吸引太子殿下,但女儿料想,太子殿下应该不至于为了让人守一个秘密,而娶一个侧妃。”
  错了。
  侧妃而已,不过是太子笼络人心的手段罢了。为了皇位争夺,千万人的性命都可以轻易舍弃,何况是区区一个,侧妃之位。
  第43章 第43章手谈一局
  况且陈莲心突然出现明显是太子殿下的手笔。太子殿下不想娶陈兰欣,只需要一句“故意调换女儿身份,罪比诈伪”,便能打得陈家永世不得翻身,太子侧妃的美梦,也要破碎了。
  只是太子殿下到底从崔令仪那里发现了什么
  ?崔令仪又为何会中毒?太子殿下给崔令仪的信笺上到底写了什么?
  崔令仪未醒,一切疑问,也只有太子殿下能为他解答了。
  东宫。
  朱红宫墙蜿蜒,琉璃瓦映着日光,碧水锦鲤明明如镜,被廊下落花惊散。
  太子殿下正坐在廊下喂鱼。
  他随手将鱼食投掷在水面之中,引得一群锦鲤争抢,随后,他又将另一把鱼食远远掷向远处,美其名曰:“在给我的锦鲤减肥。”
  内侍在他耳边低声道:“殿下,谢珩谢大人求见。”
  “怎么不让他进来呢?”太子笑了一声,“他什么时候见我,还要问问我方不方便了,这可不像他。”
  内侍道:“殿下,他也许是为了……那件事。”
  “那件事?”太子一怔,随后道,“那又与我有什么相干,让他快快进来,我正无聊,请他陪我手谈。”
  因此,谢珩进门后不由分说,就被带到了棋局之前。
  谢珩蹙眉道:“殿下,崔小姐中毒未愈,臣实在没有如此雅兴。臣今天来,是要问殿下几个问题。”
  “问什么也不耽误下棋呀?”太子状若不解,随后又道,“这样吧,我回答你一个问题,你就得陪我手谈一局,这个交易,如何?”
  半晌,谢珩道:“是,殿下。”
  水榭之上棋局摆开,黑白子错落有致。太子执白先行,落子如飞,显然对棋艺极有自信。
  谢珩紧随其后。
  “第一个问题。”谢珩试探问,“崔小姐中毒之事,是殿下做的么?”
  “不是。”太子道。
  “我不必骗你,确实不是我做的。”太子道,“陛下为你们定了亲,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杀她。”
  谢珩沉吟片刻,道:“我派人暗中查访,目前尚未有确切消息。但此事定与宫中有关。”
  太子微微一笑,落下一子,道:“与宫中有关,又这个人就必定是我么?”
  棋局渐入佳境,两人你来我往,难解难分。不一会儿,一局终了,是太子赢了。
  他却有些不满:“谢珩,你这是刻意求快。”
  “第二个问题。”谢珩继续问,“殿下那日借陈莲心之手给崔小姐传信,殿下说了什么?”
  “你这是咬死了我有嫌疑了?”太子问。
  谢珩道:“臣不敢。臣只想找出一个真相而已,并非针对太子殿下。”
  太子嗤笑一声,罢了道:“我给她传信,要她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
  “崔小姐答应了殿下什么事情?”谢珩追问。
  “这是第三个问题了。”太子不满道,“但我可以回答你,她答应了要助我扳倒皇姐,我也不用瞒你。如今萧临渊死了,就剩下我和皇姐在争夺储位,旁人怎么样我不管,即便到最后,我输给旁人都行,但我不能输给皇姐。”
  “自小她就压着我打,总不能岁数越来越大了,被打的越来越凶吧?”
  棋局终于进入尾声,两人都紧盯着棋盘,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最终,谢珩以一子之差输给太子。
  “哈哈,我赢了。”太子大笑起来,显得极为开心,“谢珩,你今日状态不佳啊。再来,你肯定还有更多问题要问,别保留啊,下手重点,只有跟你下棋,我才最过瘾。”
  谢珩微微点头,再次摆开棋局。
  “第四个问题。”他道,“崔小姐为何会答应殿下此事?”
  太子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半晌,他缓缓道:“她自然是有她的理由,或许是想寻求一个依靠,又或许是看皇姐不顺眼,想帮我一把。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答应了。”
  谢珩闻言,眼中闪过一抹深思。他继续道:“第五个问题,殿下跟崔小姐商定此事,可是在四月初八,大报恩寺?”
  太子笑道:“不愧是你,谢珩。陈兰欣的话也被你套出来了。对,就是在大报恩寺,崔令仪跟我说,她不想眼见白芷柔成为皇后,所以她愿意帮我。”
  “代价呢?”谢珩问。
  “代价就是要我帮她除掉白芷柔。”太子问他,“满意了么?”
  随着棋局的深入,两人的对话也愈发紧张。谢珩步步紧逼,太子则见招拆招,两人都全神贯注于棋盘之上。
  太子眼见自己要落了下乘,他忽地道:“谢珩,你不觉得崔令仪这两个月以来,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么?”
  谢珩一怔。
  “她过去明明不是这样的。”太子道,“她喜欢萧临渊,是因为萧临渊身上有着跟她相同的东西。他们阴郁,孤傲,瘦弱,像是在草丛里蛰伏的毒蛇,虽然不显露什么,但是随时可能会从草里钻出来,狠狠地咬上你一口。”
  “可是她现在像变了一个人,你觉不觉得?”太子问,“打从我后来第一面见到她,我就这么觉得了。她现在执着、倔强,一点儿也不怕冒头。她不怕你,不怕我,甚至不怕皇姐,不怕陛下。她的志向也改变了,她从前不是这样的,她从前喜欢权势,苦恋萧临渊,将白芷柔视作自己的一生之敌,可她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甚至愿意冒天下之大不韪,帮助白芷柔与萧临渊和离。”
  “我刚才说了谎。”太子道,“你问我,我给她传的信中写了什么。我写的是,‘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崔令仪,如果你愿意为我所用,这件事将会是永远的秘密。如果你不愿意,那么,我就除掉你’。”
  “但我还没有来得及除掉她,她就中毒了。”太子耸肩,“我原本只是说着吓吓她的,我说过了,她将是你的妻子,我不会杀她的。”
  “不。”谢珩道。
  “殿下,你早就打算杀她了。”
  谢珩道:“殿下为了除掉她,想了很多方法。比如说在她府上采买的染料中悄悄加上一位乌头,比如说,殿下找到长公主,给她讲了崔令仪是如何下手洗脱了白芷柔的私通罪名。比如说,殿下还找到了一个叫田逊的人,要他去娶陈莲心,巧的是,崔小姐和我,都认识这个田逊。”
  “殿下此举,无疑是在向崔小姐宣告,她的一切都掌握在您手中,若她不从,便会死。”
  “或许吧。”太子笑了,“但是我真的没有给她下毒。”
  “或许是。”谢珩也笑道,“我猜测崔小姐是自己服下的乌头草渣。但是她服毒前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您,甚至她服用的毒药都是从您这里得来的,您真的可以洗脱自己的罪责吗?”
  “她用药的分量特别精准,可以致人昏迷,却不会死。我那时候就想,倘若是别人给她下毒,怎么会下毒得这样精确呢?若是我冒着偌大风险要毒死谁,我一定是要保证药量可以致死的。”
  “原来她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来攀咬殿下。”谢珩敛起棋子,“可是殿下如今竟然没有半点能洗脱的办法,谁会信,崔小姐竟然是自己给自己下的毒呢?”
  太子道:“谢珩,你来我这里的时候,没有别人知道此事吧?”
  “殿下打算杀我了么?”谢珩问。
  太子望着他的眉眼,却不再说话。
  谢珩道:“倘若我走近的那一刻,殿下决定杀死我,那么真相一定会被我吞进肚子,这世上再无第四个人知道了。”
  “可是殿下晚了一步。”谢珩道。
  他话音一落,内监匆匆上前来回禀:“太子殿下,陛下召您即刻觐见,不得有误。”
  谢珩面向太子,微微一笑,手中最后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之上。
  “殿下,您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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