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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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无被她的泪烫到,终于身体微僵地顿住。
  方雪茹用力转开头,语不成调地哭道:“你疯了……你放开我,我是你嫂嫂……”
  “你不是!我大哥早死了,你早就不是我嫂嫂了!”江无却是被这话刺激得咬牙低吼了起来,“就算他没死,我也会把你从他手里抢过来!一个明知自己命不久矣还找人冒充自己,把你骗嫁过来,让你新婚两个月就做了寡妇的无耻之徒,他根本就不配做你的男人!”
  这话让方雪茹怔了一瞬,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当年确实是被江家骗嫁过去的。
  江家长子江平生来体弱,大夫断言活不过二十,江母因此极其心疼偏宠这个长子,得知他偶然间对隔壁刘家庄的一个姑娘一见钟情,竟想出了一个阴损的招儿:花钱雇个身体健康,长相俊俏的年轻人假装是自己的儿子,去那姑娘家提亲,又花了许多钱让媒婆编造谎话。
  那姑娘的父母都是没什么心眼的老实人,江家这边又有意欺瞒,这婚事没多久就成了。
  方雪茹是跟江平拜完堂,入了洞房之后,才知道自己被骗了的。
  她当时就难以接受地哭着要回家,可江平跪下来苦苦求她,说自己是真心喜欢她,并赌咒发誓会好好待她。江母又把她关在了屋里,拿她的名声和她养父母的脸面对她进行威逼利诱。
  方雪茹可以不管自己,却不能不管养父母——她养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一直不太好,她怕他们知道这事会承受不住,所以跟江家母子僵持了两天后,还是忍下满腔愤懑认了命。
  回门那天,她和江母雇来的那个年轻人回养父母家演了一场戏,又过了几日,她养父母因为一场风寒接连病逝。方雪茹没了顾忌,可也没了家,身如浮萍又没有幼年记忆的她,只能选择继续留在江家。
  没多久,江平也病逝了,方雪茹终于能松一口气。可无法承受丧子之痛的江母却把长子的死怪罪在方雪茹头上,认定是她克死了江平,对她多有苛责,时不时就要打骂一番。
  这几年,要不是有江无明里暗里地帮着她,她可能早就被江母磋磨死了……
  想到这,方雪茹心乱如麻,说不出话。
  江无是江母的次子,因出生时不太顺利,害得江母险些难产而亡,所以和方雪茹一样,也很不受江母待见。
  大概是因为江母的过分偏心,江无和他大哥的关系也很一般,但他一直挺护着她这个嫂嫂的。
  方雪茹知道一开始,他是看不惯母亲和大哥恶意骗婚的行为,心里同情她,又替家人觉得抱歉,才会那么做。可后来,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她的感情就发生了变化……
  “阿茹,我跟他不一样,我也从没真的把你当我嫂嫂看待。我只是怕你嫌我小,不肯正眼看我,才不得不喊着嫂嫂接近你。我也知道你只把我当弟弟,我……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别丢下我,别丢下桃儿,阿茹,你别离开我们……”
  江无一边急切地吻去她的泪,一边红着眼哀求她,语气卑微极了。
  “江无你……你别这样……”
  过去的经历和身份,让方雪茹本能地不想跟江无生出男女间的感情。但历经生死磨难后,她早已把一直真心对她的江无,和还是个懵懂孩子的江桃当成相依为命的亲人,所以她也做不到狠心对他。
  可是她做不到,找了十年才终于找回妹妹的方白流却很做得到。
  方雪茹都没看清发了什么事,压在她身上的江无就突然被人一把拎起,狠狠一拳打倒在地。
  “二哥!哇呜——你不要打我二哥!”
  门口的江桃吓得大哭起来,方雪茹这才看清是她刚认回来的兄长方白流对江无动的手。
  “阿兄!阿兄不要再打了!”见方白流满脸怒意地将江无按在地上,又重重给了他一拳,方雪茹吓得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去拦他,“他身上有伤,伤的很重,经不住打的!”
  方雪茹没跟方白流说自己被骗婚的事,所以方白流是觉得妹妹一个姑娘家,给小叔子换药可能会有不便,才想着跟来看看的。
  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见江桃一脸乖巧地坐在板凳上玩石头。他正有些奇怪江桃怎么没进去,就听到屋里隐隐传出了妹妹的哭声,方白流这才会惊怒闯入。
  这会儿见方雪茹死死地拦住他,不让他再对江无动手,方白流捏着拳头,终是没再往江无身上挥,只一把将他扔在地上说:“罔顾人伦,轻薄长嫂,这样不知廉耻的畜生,你还护着他做什么!”
  江无倒在地上,咳嗽着吐出两口血,方雪茹见他脸色灰败不好,顾不得与兄长多说,扑过去扶住他,颤声惊叫道:“二郎!二郎你怎么样?”
  闻声赶来的萧喜喜也被屋里的情形吓了一跳:“我去叫大夫!”
  她表姐卢芷宁刚好来送她大姑做的蒸糕,才出门没一会儿,萧喜喜说完马上追出去,把卢芷宁叫了回来。
  卢芷宁进屋一看江无的情况就皱了眉:“谁把他弄成这样的?”
  她不知江无挨打的缘由,只是从医者的角度沉下脸恼声道,“我早就说了他伤势极重,需要卧床静养至少两个月,这期间最好连下床都别下。这才过去多久,又伤成了这样!再有下次,你们也别叫我来了,直接准备铺盖给他收尸吧!”
  知道自家表姐最讨厌别人不遵医嘱,当日为了救江无也费了很大的力气,萧喜喜连忙拍拍她的后背哄道:“是是是,今天这事儿就是个误会,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你别生气,快救救他。”
  萧喜喜也没看见屋里发生了什么,但她早就知道江无喜欢方雪茹,再结合方白流的反应,就猜得差不多了。
  “什么?收尸?”本就有些头晕目眩的方雪茹被卢芷宁这话骇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再也顾不得其他地哭求道,“都是我的错,是我不好,卢姑娘,求你救救二郎,他还这么年轻——”
  “阿茹?人是我打的,与你有何干系!”方白流也没想到江无伤得这么重,只是两拳都承受不住。又见妹妹明明是被欺负的那个,还吓得把错处都往自己身上揽,他心情更加憋闷窝火,拉起妹妹就怒声对卢芷宁说,“这小子不干人事,便是真被我打死了,也是他活该!”
  卢芷宁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个陌生男人。见他险些把人打死还这般嚣张,她对他印象很不好,拿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就态度冷漠地背过了身:“闲杂人等都出去,既要我救人,便不要留在这里吵我。”
  “对对对,我们都先出去吧,我表姐肯定能把人救回来的!”屋里哭的哭,生气的生气,萧喜喜也觉得脑袋嗡嗡的。她打了个圆场后,连忙把卢芷宁之外的其他人全都带出去了。
  **
  卢芷宁来得及时,江无最终无事。不过他心绪太过不宁,卢芷宁为了让他好好休息,把他扎昏了。
  方雪茹这才冷静下来,把自己被江家骗婚,是江无一直护着她的事告诉方白流。
  方白流听完更愤怒也更心疼妹妹了,但也因此看出妹妹对江无不是全然无情。他心情复杂地问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方雪茹神色挣扎地想了很久,才低声说:“我想暂时留下,等他伤好之后再跟阿兄回家。”
  方白流:“……”
  他已经想到这个结果了,但还是很不爽。
  “那小子再怎么对阿茹好,也改变不了他也是江家人的事实。江家老大和他娘都是坏种,他又能好到哪里去!他还想对阿茹用强!你都不知道我进屋看到那一幕时,有多想拿刀宰了他!我可怜的妹子,这些年也不知受了多少苦,见了多少恶人,才会觉得那小子还不错……”
  这天睡觉前,看着坐在自己屋里,臭着脸骂个不停的方白流,一直看着书没理他的谢逢终于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就出去,我要睡了。”
  “睡什么睡,咱俩半年多没见了,不得好好聊聊。”方白流却赖着不走,还说他们是知己好友,这久别重逢,应该抵足而眠。
  谢逢:“……滚。”
  见他一脸冷淡,毫不掩饰对自己的嫌弃,方白流也不在意:“我就不,反正你眼下瘸着腿,也赶不走我。”
  他骂完后心情舒畅了一些,人也恢复了之前的吊儿郎当,说着往竹椅椅背上一靠,用手里的折扇指了指谢逢的腿,“再说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还有你这腿是怎么回事呢。”
  谢逢不想说。
  他告诉方白流方雪茹的消息,只是因为两人是合作多年的盟友,彼此间有利益往来。对于方白流说他们是知己好友一事,他向来是不承认的。
  这家伙话多又爱演,若非两人利益捆绑颇深,他才懒得与他往来。
  方白流也习惯了谢逢拒人千里的臭德行,见他不说话,他看向不远处神色有几分恍惚的岁和:“你来说。”
  岁和回神,也不想说,但方白流打量了他两眼后,忽然笑了起来:“你不是遇之身边的人吧?说说看,谁派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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