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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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棉花早早寻到了他,他稍微一问,便知晓刘青青遭到了袭击,那一刻他浑身的血液好似冰冻了一般,窒息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当棉花汪汪刘青青躲起来了,坏人走了,他的血才又重新流动起来,心脏恢复了跳动。
  这一刻,他深深的懊悔,为什么不把人带到边城来,而不是像现在分隔两地,那边有点事,这边只能干瞪眼焦急,半点手插不上。
  那些可恨的金人,为何对她这么一柔弱的女子下此毒手。
  他想破脑袋,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要抓刘青青,为了吸引他们,他干脆作女装打扮,对外宣称自己就是刘青青。
  棉花还带来了锋利的细铁线,他一看见便明白了刘青青的计策,之前两人在一起讨论过如何击破金人骑兵的机动性,只需在他们冲锋的道
  路上,横上细小的锋利的铁线,他们巨大往前冲的惯性,就会导致自己就被割伤。
  他提前再山谷出口下坡段两边埋上树桩,横着绷直铁线,对方自己就往上撞,如切瓜砍菜一般。
  只是,这种方法太过残暴,他怕被人知道是刘青青想出来的主意,蛐蛐刘青青心狠手辣,最毒妇人心,干脆将这事往自己身上揽。
  民间对于聪慧的女孩子总是充满了恶意,若这事是他干的,那些口无遮拦的人最多喷他对敌人赶尽杀绝,但换到了刘青青头上,只会骂她妖孽歹毒,他不允许刘青青受到一丝伤害,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她为了这块破碎的土地那么殚精竭力了,希望这块土地上的庸碌百姓回报给她的只有温暖,没有诋毁。
  回了城的士兵们晚餐的时候还在吹嘘今日这一小捷,虽才斩杀了十四人,一人下落不明。打了这么久,常见的面孔都认识的,这些人都是金人王帐里的武士,身手不凡,今日却被全歼,而且他们一点伤亡也没有,放空了的箭矢除了被雪埋的部分,剩下的都捡了回来,可以说是不费一兵一卒,像是出去闲逛了一圈。
  说着说着,话题转到郭守云白花花的上身上,几个兵士取笑:“这人性子有些乖僻,打完胜仗喜欢脱衣服嗦,而且是只白斩鸡,不过,他身上那些肌肉如何练的,不大不小,蛮顺眼的!”一黑壮的百夫长说完,鼓起自己的手臂,好大一坨肌膀子,相好的嫌粗鲁吓人。
  “他背上的刺画也很酷!”另一个瘦瘦的小兵羡慕,他也想刺一个。
  郭荣端个碗挤了进来凑热闹,“哦,什么画?你画出来,我帮你刺。”
  小兵记性蛮好,指头沾了口水在桌子上画了出来。
  “傻子,那是小篆郭守云三字,我在将军书房里见过!”郭荣瞟了一眼,随口解释。
  “哦,荣哥,那是字么,看着弯弯的,还以为是画呢?”小兵絮絮叨叨,“原来郭少侠的背上刻的是他的名字啊,可是我叫牛小二,也刻这个么,好像不太好听,不行,我要重新刻一个,嗯,就刻大赵必胜吧!”
  百夫长是个混不吝的,回嘴:“算了吧,到时候你儿子读你的背上的字,只会读:大必,好听吗?”
  牛小二瞬间涨红了脸,扭头找郭荣拿主意。
  郭荣却好似想到了什么,最爱的饭也不吃了,仍了饭碗鬼撵一般跑了,还一边跑一边哭:“找到了,找到了!”
  第187章 好大儿
  这突来的变故将喧嚣的饭堂变得落针可闻,大家面面相觑,习惯了郭荣副将的混不吝,肋骨断了也照常嬉笑怒骂,插混打岔,突然嚎啕大哭,画风突变,实在是怪渗人的。
  是牙齿酸的渗人。
  大家都下意识的没考虑是金人的问题,因为若是金人打了进来,郭副将,或者,在座的所有人,只要还有口气,还能动,都会骂一句直娘贼贼老金,然后喝完最后一口热汤,抄起家伙往死里干。
  他们已经做好了时刻马革裹尸的准备。
  疑,他最后喊着找到了,找到什么了?
  距离真相最近的牛小二恍然大悟,跳起来喊:“我晓得了!”
  “他看见我画的刺青,才喊找到了,刺青是郭小东家背上的,听说打小就有,所以找到的是郭小东家!”
  百户若有所指:“诶,你们发现没,郭小东家也姓郭哦,和郭荣副将一个姓!”
  牛小二又跳起来:“我知道,我知道,郭小东家是郭副将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百户是个老油条,斜乜着牛小二,重重在他脑门上蹦了个脑瓜子:“牛二啊牛二,你可真二啊,动动你的牛脑子,郭荣是边城农户的余孤,全家被金人残害,剩下他一人,因他嘴馋偷吃了姐姐做月子的鸡蛋,怕被打藏在鸡窝里睡着了躲过一劫,哪来的亲兄弟!”
  大家愣了一下,竟不知,人前谈笑风生的郭荣副将出身这样凄惨。
  可怜还在襁褓的小婴儿,该死的金人。
  嗨,这边城,谁不是没爹少娘的呢,大家默了一会,避过这个话题。
  催促百户:“你还知道什么内幕消息,莫要藏着掖着的,快说快说!”
  众人巴巴的看着他,牛小二眼色足足的给他倒了杯水润嗓。百户蹲在凳上,压低了声音,分析得头头是道:“你们看,郭少东家今年十八,郭荣三十四,我听说,他当年可是有个看对眼的姑娘的,有没有可能,……”说完挤挤眼。
  哦!
  原来是这样!
  大家伙在饭堂里挤眉弄眼,吹嘘着羡慕着,不愧是能当副将的人,果然厉害,悄无声息的弄来这么大一儿子,难怪喜极而泣呢。
  于是,在郭守云不知道的情况下,整个边城都晓得,他有个年轻不管事的爹,即便这个爹抛弃了他们娘两,但他听闻渣爹有难,也不辞万里,从南边历尽千辛赶来退敌,还默不吭声,不愿多解释,真是顶顶孝顺的一个孩子啊。
  这孩子喜欢穿女装,原来是因为从小跟着娘长大,爹是一天没见过,被当女儿养了,嗨,可怜的娃!
  算了,谁还没有点小毛病呢,大家伙一起宠着吧,他爱穿裙子就穿吧,有的人还亲切的喊她东家姑娘。
  而还从没牵过女孩手的郭荣副将,喜提好大儿。
  因曾向着城南豆腐张家姑娘献殷勤,成了远近闻名的渣男,抛妻弃子,招蜂引蝶,朝三暮四,实在渣的彻底。
  短短半日,郭守云莫名觉得大家对他和蔼亲热了许多,当然还有点他不明白的怜悯?他很可怜么,需要怜悯?
  也是,他自嘲的一笑,这么大一把年纪,心上人还像颗老松树一样不解风情,他实在可怜。
  而另一边的郭荣,奔到书房才想起过郭志城带人出去清野了,回到同袍队伍中,发现一起奋战的同袍变得阴阳怪气,话里话外都带刺,他想找个人分享这份天大的好消息,奔去临街的豆腐铺子里。
  到了后发现天变了,已经答应送他一块手帕的张家豆姐儿,又翻脸不认人,还拿洗脚水泼他。
  虽然豆姐儿的洗脚水也像豆姐儿一般香喷喷的,让人欢喜,但大庭广众下,他也不好意思舔啊,他用袖子擦干脸,心里嘀咕一句,要是私下的话,让他喝洗脚水他是很愿意的。
  郭荣浑身难受,不晓得哪里又惹豆姐儿不开心,难道豆姐儿嫌弃他不干净么?
  天老爷,他现在三天跳河搓澡一次,再多,那要把他冻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天人交战一番,冷水泡澡和喝甜蜜蜜的洗脚水,硬气的男人都会作出选择,老老实实扯了毛巾子又去跳河,豆姐儿说了,干净整洁眼里有活才是男儿最好的嫁妆。
  不提他如何把全身上下搓下一层泥,然后屁颠颠去哄着豆姐儿讨要洗脚水喝。
  也是事儿赶到了一块儿,夜里的时候,城边的土地庙里竟然失火了,街上铛铛铛的敲起走水了的锣声,除了在守城墙的,剩下的百姓民众抄起桶盆一窝蜂的往南城跑,边跑边喊救火。
  边城的土地庙一开始供奉的是土地神福德正神,后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供奉了寻不到家人的牺牲士兵的遗物,到现在,战场上不在了的士兵,在这里的石碑上都有小小的一席之地,他们可能是才入伍的半大小子,也可能是没人认识的暗探,京城里的达官贵人记不住他们,受他们庇护安宁生活的百姓不知道他们,但是,这个小小的土地庙,会一只记住他们,只要边城在一天,他们便在一天,世代受香火供奉。
  边城百姓有事没事,都要去土地庙上一柱香虔诚的拜一拜,那是对亲人的怀念,也是对逝人的追悼,更是对未来的期许。
  土地庙香火一惯旺盛,为消除火宅隐患,郭志城下令将原来的木头牌位换成了石碑,供奉的也只有香火鲜花。
  今日这火起得突兀,只怕是歹人作祟。
  郭荣等几名副将碰头嘀咕了几句,分开三路人行事,一路加强城门城墙的防守,一路将县衙后罩房围成铁通一般——里边存放着从关内运出来的粮食,昨日官道崩塌,通路不晓得又要到什么时候。
  一路由郭荣带队,亲自赶往土地庙,看看是哪来的魑魅魍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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