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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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留着又有何用。
  所以现在,我想帮忙,想让大赵赢得这场战争。
  我不会打仗,只会种地,所以把家里的田地全换成了高产的土豆,希望到时候能让军士们吃饱,我还会修路,所以想着修一条铁路,能把我们手里的东西以最快的速度送到边疆拼命的战士手中,让他们知道,有人记得他们在拼命。不能让他们流血又流泪。”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激动的演说,刘青青用柔和的声音,讲诉着自己内心最朴实的愿望-和平,也讲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谁不想安安心心过日子?谁喜欢提心吊胆当丧国奴?朝廷没说,但是在座的都有自己的渠道,破城的三撑百姓什么下场,他们自然有耳闻。
  听说金人冲进城后,见人就杀,哪里管你是三岁稚儿还是柔弱不能自理的妇人。
  他们总觉得边城离南安府很远。
  真的很远吗?
  在铁骑下,若最大的阻碍山河关都挡不住,还有什么能挡住他们的步伐?
  李老板拍着桌子,眼角含泪:“说的对,命都不在了,这些钱要了做什?蝼蚁尚且一战,我再也不想交人头费凑嫁妆了,我们和金人拼了!”
  “这路我出三十万两,入股!”
  第173章 天使
  北地山河关边城县衙,郭志城面色苍白合眼躺在榻上,副将郭荣端着水盆用手肘撞开门,步履匆匆走到他面前,虎目里盛满了担忧。
  金人攻势凶猛,边城城墙上被打开了个口子,将军亲自带人,深入敌军肉搏,打退金人,他带人及时补好城墙,边城转危为安。
  将军肩膀上却中了一刀,依旧强撑着安排好布防,回县衙才轰然栽倒。
  脱去盔甲,才发现他左肩血肉模糊,里衣上全是黑红的血液。
  郭荣肚里哇凉,压着惊慌请来军医包扎上药,将军却开始发烧说胡话,短短三日,人便瘦得不成样子。
  郭荣眼里全是阴霾,他像往日那样,把洗干净的帕子搭在将军的额头,正要给他换药,榻上的上却忽然睁开了眼。
  虽然虚弱,但如同往日一般气势十足。
  郭荣几乎喜极而泣,瞬间找回了主心骨,乳燕投林般扑到榻前,紧紧握着郭志城的手:“将军,你终于醒了!”
  郭志城打量一眼周围的环境,入目便是灰扑扑的家具、沾了只被他打死的蚊子的灰帐—是自家入住的县衙后罩房,熟悉的环境表明,边城暂时没事,他舒了口气,把目光放在跟随多年的副将身上:“外面如何?”
  郭荣寻了个枕头轻手轻脚把郭志城垫吧起来,捡着重要的,三言两语将现状点出来:“将军,你放心,上次大战,你刺中金人元帅希拉李的肚腹,探子来报,希拉李这狗贼怕是活不成了,没了希拉李的压制,大皇子卡西和二皇子卡里争权夺利,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暂时没功夫来扰城。”
  “您好不容易醒过来,先进些米水补充补充。”
  郭志城舒了口气,面上一片悲凉。
  堂堂大赵国,拥有着千万万人口,却被凶蛮之族欺辱,每日间担忧受怕,受尽鸟气。暂时的安稳,竟然是因为对方内讧。
  他依着副将的手臂,灌下一口米粥,粗糙的米糠刮过干涩的嗓子,疼得针戳一般,他面不改色喝下肚。
  温热的米汤暖和了肠胃,也带来了一点力气,一开口便问出最为紧迫的事情:“军粮还够撑几日?”
  重伤如他喝的都是米糠粥,那些普通的士兵呢?
  大赵打不赢的原因就在这里,朝廷重文轻武,军需兵器粮马,种种都卡在那些纸上谈兵的文人手中,一层层拔下来,十不足一,试想一下,冰天雪地中,将士们穿着单衣饿着肚子,举着冻得发僵的手臂,耍着些铍铜烂铁,骑着病歪歪的老马和外面身强体壮的金人打,如何打得赢?
  这是打仗么,这是去送死!
  边城能守到现在未破,实在是金人惨无人道,边城军民同仇敌忾。
  攻破的三城被金人烧杀抢掠,甚至将年幼的孩儿弄去做两脚羊儿。
  边城百姓将士上下一心,同心协力共同守城,全靠一口气撑着,用人命堆积,换得金人的久攻不下。
  可是,若补给迟迟不到,粮尽弹绝,他也不知道,边城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他沉吟了半响,语气里满是悲凉:“去,把桌案搬来,我立刻上书,请朝廷尽快筹措军需!”郭志城挣扎着坐起来,因扯动了伤口,肩头包着的白色纱布又浸出鲜红的印子。
  他捏笔的手青筋毕露,伤口的开裂疼痛没让他变色,小小的几个字却让他为难得冷汗直冒,他不停的写了划,划了写,桌上已经堆了厚厚一层写污了的废稿。
  直白的要钱要粮,不行,朝廷里那些风花雪夜的文人,只会说他粗鲁不堪,甚至到不了御桌便被笔墨舍人打发了。
  他收肠刮肚绞尽脑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出一份格式标准的奏折,先是卖惨,后是威胁,读着却还是干巴巴的,比如:“库房里干干净净,不剩一粒稻米,战士百姓,不能果腹,许多百姓,已经在啃食树皮,也有兵士,用泥土充饥……请朝廷速速送来军需,否则,百姓溃逃,兵士无力作战,边城将不战而败,金人长驱直入,大赵危咦!”
  他再次检查了一遍,书写工整,没有一处笔污,通篇读下来真实流畅,这,是他的最高水平了。
  他无力的叹了口气,就这样吧,认真把公文塞到信封里。
  在他心烦意乱之际,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郭荣一脸怨怼,语气里满是不耐烦:“将,将军,京城的天使来了!”
  他望穿秋水,只看到天使乘坐的两辆马车,装载军需的马车,连影子也没有——朝廷这是对他们不管不问。
  郭志城抬眉,来人是小皇帝的中书舍人杨民,后边跟着张言时内侄张袍俀,他起身正要招呼。
  杨民目光落在他满是血渍的肩上,立马走过来,亲切的按住他,嘴里浮夸的嚷嚷起来:“喔唷,我的郭大人诶,听说你受了伤,陛下是担忧得一宿一宿的睡不着,特命我来探望一二,真是天佑我大赵,你可醒了!”
  他扭头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掏出几个锦盒:“郭大人,陛下牵挂你的伤势,命我带来了上好的人参,和珍贵的金鸡纳霜,你可要早早康复才是!”
  郭志城扫一眼锦盒里小拇指粗的人参,心头一暖,皇帝年幼,在朝事上稚嫩有余,但,对臣下是真的关心。
  他朝着上京的方向远远叩拜,哽咽跪谢:“多谢皇上,臣,臣一定早日将金人屠戮干净,扬我大赵国威!”这点子东西对大局于事无补,他满脸感动,对着杨民再次
  表达了对皇帝的衷心与追随。
  一面动情的表达自己的感动,一面呵斥郭荣没眼力见,杵在一边做什!
  还不去准备好酒好菜为天使接风洗尘。
  郭荣站在门边一脸便秘样,吞吞吐吐半响,终是将那碗剩点底的米糠粥端了过来:“将军,库里最后一碗米糠粥,适才已经熬给你喝了,这边城上下,再没有一粒粮食,外面的百姓,下面的兵士,都在吃土,是真的在吃土!你让我准备好酒好菜,恕下官无能,实在弄不到!要不,也弄点观音土给大人们尝尝?”
  郭志城羞愤得满脸发紫,一脚踹在他身上:“混账,我的坐骑不是还在么,放倒了炖熟就是,天使也是你可调侃的!”
  他捂着肩上沁血的伤口,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转身对着两人连连道歉:“实在对不住,这不堪大用的副官,就是上不得台面,等我好了,定然重重惩罚与他!”
  郭荣被他踹倒,也不起来,也不认错,直挺挺的跪着,嘴里嘟囔着:“坐骑是用来杀敌的,可不是用来给人打牙祭的!”
  郭志城气得直瞪眼,却疼得瘫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将手边的墨盘狠狠砸了过去,却因虚弱无力,半中便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也是凑巧,残墨飞溅,污了杨民和张袍俀精致的下摆。
  两人对视一眼,起身相劝。
  眼看郭荣直挺挺的跪在那里犟着不动,郭志城气得肝疼,抽出腰间的鞭子,挣扎着去打他,偏偏那个郭荣是个狡诈的,看着鞭子飞来,往杨民两人身后躲,滑溜如泥鳅,一边躲一边翻白眼:“将军,就是打死小的,也弄不来酒菜”。
  郭志城气急出手,准头不如平时,杨民张袍俀结结实实挨了好几下。
  眼看郭志城就要逮住他,郭荣一个矮身,翻身从窗子跳了出去,还大声嚷嚷:“将军,与其把它吃到肚子里,还不如给我,我骑着去杀敌”。转身便消失在墙角。
  郭志城痛心疾首拍着桌子:“下官驭下不言,冲撞了二位大人,真是罪该万死,罪该万死啊……”
  杨民手臂上的鞭子印火辣辣的疼,腹诽不已,好家伙,这双簧唱得真漂亮,这要是奴下不严,谁才严啊,今日这哑巴亏算是吃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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