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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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气满载着切实凝结的恶意,顺着吕正仪掌心伤口一点点渗入。
  悄无声息。
  可惜青年此刻全部心神已被满心满眼的嫉恨占据,他脑中只充满对稚鱼行为的不解与怨愤难平。
  因此,他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细微阴谋暗中的诞生。
  ……
  稚鱼这个小世界的身份,是顶级仙宗幽雪宫的少宫主。
  幽雪宫的现任宫主是他爹聂朗——而稚鱼是随他娘亲端木幽雪的姓。
  他娘亲逝世很早,幽雪宫名字的由来也正是因为纪念他的娘亲。
  聂朗一贯宠爱他,对他有求必应,也将稚鱼宠溺成一个不通人情的霸道娇蛮性子。正因如此,原剧情中他在对主角产生好感之后,便开始不顾对方意愿,强行纠缠。
  端木少宫主财大气粗,不会追人,许多行为在这个小世界龙傲天性格的主角眼中完全就是羞辱——正因如此,最后他的结局十分不好,被逆袭的主角报复,最终家破人亡。
  这剧本并不复杂。
  拿到故事线的稚鱼,重新燃起对任务的信心。
  不过他还是有点儿奇怪,忍不住问系统:【小统,你看我这个小世界,是当世第一的天才,又好有钱。】
  系统附和;【是的!鱼宝,这个小世界的条件比上一个好太多了!我们一定能完美完成任务哒!】
  【是哦。】稚鱼眨了眨眼睛,紧接着问:【可是,我这么优秀,为什么一定要对还在少年穷的龙傲天死缠烂打呀?】
  系统:……
  对、对哦。
  不过这种龙傲天小世界的剧情就是为了突出一个爽,本来也没什么逻辑可言的。
  系统想了想,问:【那鱼宝想换任务目标吗?】
  反正检测到这个小世界里还有其他几个气运值很高的对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也可以试试。
  稚鱼也想了想:【算了。】
  他托着自己的下巴:【好麻烦,就要龙傲天好了。】
  说罢,三好员工又将注意力挪回了小世界。
  幽雪宫可称得上是当下第一仙宗,稚鱼身为少宫主自然是壕无人性。就连出行也有专门的法器“一叶舟”,效率与舒适度都绝非传统御剑可比拟。
  稚鱼来到这个小世界好久,早已习惯这种凌空飞行的感觉。然而目前和普通凡人没区别的男主显然受不了,也不知道是晕法器还是怎么的,虽然还是没啥表情,但那么脏的一张脸稚鱼都能看出来他面色白的厉害。
  眉目冷澧、锦衣华服的美貌少年托着下巴,盯着人想了想,最后轻轻拍了拍对方脑袋,嗓音冷淡:“没事的。”
  手掌柔软触感一闪而逝,一七因忐忑而高悬的心脏如被鸟羽拂过,骤然颤动。
  ——没事的。
  他之前也听过类似的话。因饥荒而将他卖给人牙子的家人含着泪抱他,与他说“没事的”;同行人将他推给妖邪时,对他说“没事的”;两傩寺中的僧人们要他处理肉骨法器时,与他说“没事的”……
  大家总会在心怀愧疚的时候,对他说“没事的”。
  那好像一道咒符,能须臾消散压在每个人心底的不堪与歉意。
  可这个人对他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却与别人都不同。
  那双蜜如鎏金的漂亮眼睛里面并无半分私意,只看着他,坦然无比。
  一七收回了望着稚鱼的眼——他依旧敌意无比,与对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
  他不清楚为什么稚鱼要带他离开,又要带他去哪。
  也许将他卖去新的地方?也许看中他还有榨出什么残存的价值?
  烟云渺茫,白鹤双双,一叶舟穿梭于丝绒般轻柔的云絮间,宛如行驶在平静水面之上。
  舟中静谧无比。稚鱼闭目养神吐纳,静待到达幽雪宫。
  一七看着他,心中依旧保持着未知的警惕。
  可同时,他悄然握住稚鱼剑匣垂下的皮带。
  年轻的常住奴被灰土遮掩的面色终于好看了一点,他指节不免紧紧攥着皮带的边缘,仿佛只从接触这与他不过初见的少年身上一点点物饰之中,心灵便获得了极大的慰藉。
  第29章 人美钱多的高冷少宫主(2)
  幽雪宫坐落于狐岐之北。宫主聂朗乃当世仅存五位合体期大能之一, 于仙盟之中同样地位斐然。
  如此条件,身为少宫主的稚鱼在宗门中,自然同样众星捧月。
  然而今日却有所不同, 被众星捧得月亮身后缀着了个泥点子。少宫主才下一叶舟,围上来嘘寒问暖的弟子们看清竟然舟上还走下来一个泥猴似的家伙, 纷纷露出错愕的神情。
  幽雪宫中有谁不知, 少宫主最喜清静, 讨厌说话讨厌交际最讨厌无关人等无故搭讪……这个臭小子是什么情况?!
  竟然还敢触碰少宫主的剑匣!他怎么敢?!
  然而众弟子即便心底疑惑再甚, 却也没有一个胆敢主动向稚鱼开口求解的。
  一时间,关心声、议论声、交谈声骤然将平素冷清的幽雪宫点燃。
  声音纷繁如雪花,随着清风卷拂, 吹向更远的地方。
  幽雪宫后山,小亭中。
  一棵古桃伫立在亭旁。这桃树自幽雪宫创立之前便已长于此处,无人知晓它究竟多大年岁, 树皮皲裂如龙鳞,枝条却托举无数繁花。
  桃英疏淡,远远望去, 宛如一片杳霭流玉的粉色天霞。
  稚鱼幼年时极喜欢在这桃树下独自翻阅剑谱, 就连那支剑斩三山的桃花仙, 亦是十岁那年,在此地所悟——若叫吕正仪听了,定会再次气厥过去。
  没办法,天赋就是这样不讲道理。
  此时此刻,桃树亭中却坐着二人, 正对弈闲谈。
  这二人看上去都不过三十岁上下,不过大修为者容貌永驻不过易事,由外表判断他们的年龄是没丝毫用处的。
  石桌上布着一张枰子, 黑白二子在其上捉将吃子。执白之人垂眼看着局势思索,同时道:“你儿子将人带回来了。”
  执黑之人闻言轻笑一声。他分明与稚鱼相类似的烟墨装束,却身材高大,自有一种挺俊凌厉的气势。
  男人将掌中黑子落下,叹息道:“吾儿阿鱼,向来是不负重望的。”
  “南枝月那厮醉后胡言,随口一诌,你竟也信。”九华子不由感慨出声,他将指尖捏着的白子随手丢进棋奁。
  “凌玄,我还是想问……”
  话说一半,九华子噤了声。
  两道脚步声由远及近,走在前的身轻气清,显然修为深厚;而随后一道气息浊乱,听上去与普通凡人并无丝毫不同。
  脚步声在靠近古桃下时停了。随后,一道清雅悦耳的少年音在亭中响起。
  “稚鱼见过爹爹。”身负剑匣的少年乖顺行礼,目光触到亭中另一位银冠道人,有些意外,但同样礼数周至:“……及轻尘前辈。”
  因着低头行礼的动作,稚鱼脸侧为方便而绑作一条细辫的乌墨长发微微摇晃,露出眉目恬静清绝,肌肤冷玉似的白。
  “好孩子。”在晚辈面前,九华子便端出稳重架子。他勾唇和蔼一笑,目光落在稚鱼身上,却又不禁皱了皱眉。
  “怎的数月不见,又瘦了?”道人狐疑瞥了好友一眼:“聂凌玄,你可是亏这孩子嘴了?”
  “不知道吃的有多好。”聂朗笑道:“吾儿天生吃不胖。”
  九华子冷哼一声,早就习惯了这厮拐弯抹角炫耀儿子的行径。
  他似是还想说什么,神识却随即扫到一缕熟悉气息。九华子面上笑容一怔。
  “百纳剑意?”道人皱眉:“正仪与你交手了?”
  稚鱼闻言想了想,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波动,诚实道:“嗯,没打。”
  “幸亏没打,否则那蠢徒定是又要找我又哭又闹,真是头疼。”九华子扶额,恨铁不成钢地一叹气:“是不是那臭小子又上赶着找抽?阿鱼莫恼,待你轻尘前辈回观后,狠狠教训他!”
  稚鱼眨了眨眼睛,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生气。但面对前辈的好意,他还是乖巧的道了句谢。
  正在此时,一旁的聂朗出声。
  他扫了眼讷讷跟在稚鱼身后的少年,问道:“阿鱼,这位便是为父要你所寻之人吧?”
  一七未曾想到自己会被提到,诧异抬起脸。
  来此之前,稚鱼给他施了个简单的清洁符。少年面上一旦少了泥污遮掩,便露出本来容貌。
  眉峰如刃,眼皮略窄,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五官间轮廓线条藏着锋利的锐意。是个英俊的少年。
  “好、好。”聂朗露出满意的模样,又问:“可有姓名?”
  一七不明所以,下意识捏紧握在掌中的剑匣带子。
  他许久不曾说过话了,一开口,嗓音又低又哑,像是夜枭嘶鸣:“……一七。”
  聂朗闻言,却一叹气:“这是物名,却不是人名。”
  “眉眼锐气,神识精利。”他细细打量一七一圈,而后道:“日后便叫聂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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