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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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之间,好些人笑出声来。
  鲁昌公主便在笑声中,点头同意。
  顾荃作欢喜状,眉眼弯弯,好似不谙世事之人。但旁人看她,眼神却是各异。甚至还有人窃窃私语,不时用意味深长且暧昧的目光瞄她。
  尤其是代邑公主和贤妃,看她的目光最为复杂。
  所有人都能知道,她在两位公主之间已经做出选择。两全其美固然好,左右逢源更是好得不能再好,但倘若无法两全,也无法兼顾左右,那便只能抓大放小。
  权衡利弊之事,她分得清楚,正如她当年精力不足,将顾荛顾茵等人置于一旁,只管与顾薇顾昀交好那般。
  这一趟入宫,对她而言收获不小,一是知道书香茶韵背后的东家,二是搭上解皇后与鲁昌公主这条线。
  裴郅是纯臣,未必赞同她的做法,是以与之汇合后,她立马将事情说了一遍。末了,极其气愤地道:“我就是故意的,二公主想要我的黄油方子,我偏不给。”
  这说话的语气,似极小孩子说气话,裴郅的眼底隐有淡淡的笑意,说出来的话也带着几分柔和,“你是恼她得了你的点心方子?”
  “不是!”她咬着唇,“我听解伯爷说你九岁那年,三皇子非要你陪他练剑,还刺伤了你。我觉得他是故意的,他伤过你,那就是我的仇人,他的妹妹和生母也是!”
  三皇子十分骁勇,很得荣帝器重。因着二皇子夭折,众皇子中除了太子,地位最高拥护者最多的就是三皇子。
  皇权之争,更没有左右逢源的道理,如果注定要倒向一边,她选择正统。
  裴郅眼底的笑意一敛,
  隐有风云密布。
  当年陛下亲自教导他,引得多少人眼红,其中以三皇子为最。那次三皇子让他陪练剑,分明就是想为难他,所以那一剑他是故意没有避开。
  时隔多年,不想竟还有人心疼那时的他。
  “你竟然是因为我……?”
  “我说过,你对我而言是除家人之外最重要的人。谁若是伤了你,那就是与我为敌。”
  顾荃的目光中不掩情意,是心疼,也是同情。
  同情也是情,清楚落在裴郅的眼中,如萤火微光四起,顷刻间便呈燎原之势。他克制着,却蠢蠢欲动。
  而顾荃已俯低身体,去摸他的腿。
  “裴大哥,你那时伤哪了?”
  她一心想占便宜,便宜没占够似的不知满足,纤细无骨的小手,顺着那修长劲实的腿往下,直到脚踝处。
  行人的热闹喧嚣纷纷而去,天地之间仿佛仅剩他们二人,困于这一方红尘烈火中不断地沉沦,眼看着将要被吞噬。
  裴郅眸色暗沉,头微微往后仰着,身体紧绷着,心却止不住的摇荡,这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是世间最无法诉之于口的愉悦。
  最后他忍无可忍,一把抓住那作乱的小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
  第52章 他理智渐渐失守的同时,……
  “通通”
  不知是谁的心在跳,也不知谁的心跳得更厉害,好像是他的,也好像是她的。
  顧荃感受着掌心之下男人强有力的心跳,仿佛是汇入她身体内生命力的源头,温暖着她,炙烧着她,她第一次想退缩,但却由不得她。
  男人明显的失控,手上的力道,以及眼中的幽沉,无一表明着危险,令人感到害怕,讓人无端想逃。旁人或许能避,甚至可以不再相见,而她不能。她不能不走躲,不能逃,还要迎難而上。因为这是她的药,他是她能活下去的唯一续命之法。
  “裴大哥,你怎么了?可是我弄疼你了?”
  裴郅心底绷着的那张根弦发出尖锐的一声“铮”鸣,然后骤然断裂。他克制不住地欺近,气息已乱,“祜娘,我对你的种种问心无愧,你呢?”
  她当然是有愧的!
  顧荃大骇也大急,她实在是太害怕了。害怕眼前之人的状態,是她不曾见过的森寒带煞,终于明白这人为何能断案无数。更害怕自己被人看穿,此后失了虚情假意接近对方的机会。
  许是太过害怕,也许是太过着急,她眼眶已红,隐隐泛着泪光,“裴大哥,我知道你怀疑我。若是换成我,我也会怀疑我自己。我自小也读圣贤书,知道女子当矜持,当谨守礼数不能有半点逾矩之事。可是我……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就是想靠近你,想对你好。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声声真切,字字如泣。
  裴郅信她的话,更信她确实是想靠近自己。
  多年来暗潭死水般的心被人搅起,再難恢复平静,恰如那暗梁處躲藏的飞蛾,一旦乍见红焰灯烛,竟不管不顧地扑过去。
  她的流泪,她的哀婉,便是那万丈红焰,不灭的灯火!
  “祜娘,我说过我会帮你,你实在是不必如此。”
  他放开她的手,然后别过脸去,不是不愿看她,而是怕自己再看下去,那内心深處已然快要压制不住的欲兽就会冲出来。
  顧荃却会錯了意,以为他是嫌自己心机太重,不想再看到自己。
  这哪里能成!
  当下反过来去抓他的手,死死按在自己的心口上,“裴大哥,你听,我的心是为你而跳。若这世间没有你,它不会跳得这么欢快,或许过不了多久,便不会再跳了。”
  马车依旧平稳地继续前行着,市井的喧闹一直不断。这一方天地仿佛与世隔绝般,弥漫着末日男女对决的气氛。
  顾荃的眼中全是他,他紧抿的唇,完美的下颌,得天独厚的侧颜,哪怕是在这种时刻,仍然讓人感慨惊艳。
  “裴大哥,你若不信我,那我只能去死……”
  死这个字还没完,嘴就被男人的大掌捂住,那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唇间涌入,温温热热的像是在与之热吻。
  果然还是这一招有用!
  一哭二闹三上吊,当真是屡试不爽。
  “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裴郅的气息明显不稳,暗自懊悔,懊恼自己为何要同她计较,悔自己不應该讓她害怕。
  这玉人儿简直是水做的,哭成这个样子……
  顾荃心头一喜,还在装可怜,“裴大哥,那你信我了吗?你以后还会不会怀疑我?”
  这种事她也不想再来,毕意还挺伤身伤心。
  “咕咕”
  肚子里的叫声不合时宜地响起,打破这一方天气酝酿出来的气氛。
  但凡是要进宫之人,最怕内急失態误事,故而无论是谁都会禁食禁水,顶多就是润个喉,是以夫妻俩人早起什么都没吃。
  裴郅心下叹气,越发恼自己。明知这玉人儿不经饿,他竟然还与之计较这些本不應该计较的事。
  他从车厢的暗格中将備好的点心取出,递到顾荃面前。
  顾荃小脸上全是泪,一只手还抓着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当下吸了吸鼻子,娇声弱气地问,“裴大哥,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以后不会再问。”
  不说相信,只说不问。
  裴郅向自己的本心认输,将她扶起。
  若是搁在从前,她必是要装一装脚麻之类的来一个投怀送抱的接触。然而经过方才那一遭,她告诉自己千万不能再心急。小摸小碰能保命已是万幸,如果时机还不成熟,莫要再想着搞一个大的。
  她低头坐好,正吃着点心时,外面飘来热食的香气,以及卖餛饨地声音,还氤氲着水气的美目一亮,好比是阳光突然照入谷中的清泉,一时光彩晃人眼。
  裴郅见之,心动之际,亦生出怜惜来,当下命人停车。
  餛饨摊子就在路边,草棚底下摆放着几张小方桌。铁锅里的水不断地滚着,热气中夹杂着而与肉的香气。
  顾荃看着那从容自若坐下的人,觉得格格不入的同时,又生出几分窃以为的想法。这人先前还怀疑自己,质问自己,如今作罢不说,还愿意迁就自己来吃路边摊。
  或许,可能,会不会他并不讨厌她?甚至是有点喜欢她?
  她如是想着,也坐了过去。
  旁边的小桌坐着一家四口,夫妻俩带着两个男孩,大的那个约摸七八岁的样子,小的大概四五岁。
  从衣着来看不是什么富裕的人家,一家人只要了一碗餛饨。当娘的拿碗分给两个孩子,当爹的坐着看。大的孩子應是极其的懂事,还从自己碗中拨出两个给自己的弟弟。
  她一边看一边吃,一碗馄饨很快吃完,目光收回来时却见裴郅也在看他们。
  须臾,她明白了什么。
  正想说话时,裴郅将自己碗里的馄饨往她碗里拨。
  不远處,一行金吾卫朝这边走来,为首之人打老早就看到他们,毕竟他们那一身的重工华服实在是惹眼,更别提两人那相得益彰的顶极容貌。
  关云風看着裴郅的举动,似是有些牙酸,扯动嘴角时露出一口白牙,将威風凛凛的气势削弱几分。
  “我没看錯吧?那人是裴寺卿。”他身后有个下属一脸惊奇地问旁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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