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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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事当小辈的不好去找长辈说,更不可能跟他们说自己等不得,越早嫁人越好。所以她想着,还是得去找裴郅商量。
  那人是个君子,一定会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的。
  她哪里知道,她认定的好人此时就在岁安院外面。
  月已高,无風而靜。
  月华照不到的暗处,那人不知靜立多久,一动不动耐心十足,像蓄势待发的饿狼,已然锁定猎物的所在,只等一击即中。
  隐隐约约的说话声,从女子的香闺中传出来。
  “姐姐,你长得好看,裴大人也长得好看,要我说你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亲事你可满意?”
  顾苓抱着顾荃,蹭着顾荃在手臂,依偎而满足。
  顾荃几乎没有思索,回道:“满意。”
  自己百般算計求来的,如何能不满意?
  这声满意如一缕轻風,拂过窗户,吹进那暗影的心间。
  漫漫长夜中,仿佛踽踽独行的人望见前方的灯火,映照着他的孤寂的灵魂,从此无尽的黑暗有了讓他眷恋的一方天地,长出妖艳的花。
  *
  一大清早的,若穀一推开窗,一封信掉下来。
  信上没有署名,却用火漆封着,她左看右看,在院子里问了一圈,所有的下人都不知道这信是誰放的。
  正疑惑时,羅月素被吵醒。
  原本紧皱着眉头,刚想斥责几句时,但见若穀手中的那封信,蓦地呼吸一紧,忙让若谷把信拿过来。
  她面色阴郁着,盯着那信许久,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若谷身为她的贴身丫环,知道的自然要多些,“姑娘,这信怎地和上回塞进马车里的那封差不多。”
  先前那封信,除了她之外,没有人知道里面写了什么。
  谁能想到,羅家自诩书香世家,身为府中嫡出大姑娘的她,身边的丫头居然不识字。而若谷之所以不识字,全是因为罗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
  羅家先祖认为,下人若是识了字,那就等同于开了智,长了野心,必会生出不少心思。是以内宅侍候的下人,除去可用的管事等人,其他人无需识字。
  她将信折开,只看了一眼,面色就急速地变化着,呼吸也跟着急促了些,忙吩咐若谷,“快,快派人去城东昌义巷请一问姓徐的郎中!”
  若谷得了命令,赶紧去安排。
  不以一个时辰,那姓徐的郎中被请进府。
  从外表看,徐郎中实在是邋遢,完全与京中那些大夫名医相距甚远。若不是之前那封信,羅月素也不知道京中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但信上说,这位徐郎中能治好她娘。
  柴氏一见徐郎中,哪怕再是虚弱,仍旧皱起眉来,不太赞同地看了眼罗月素,责怪女儿小题大做,且病急乱投医。
  徐郎中仿佛压根不在意旁人的眼光,大摇大摆地上前,也不垫脉枕,也不客气寒暄,一双不大的眼睛盯着柴氏看了又看,道:“不是生病,是中毒。”
  中毒二字,听得柴氏和罗月素母女皆是一惊。
  柴氏缓过神之后,把脸一沉,“宫里的太医都来看过,若真是中毒,他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徐郎中摸着自己打绺的胡子,冷哼一声,“他是若是能看出来,你还会躺着吗?这毒稀奇,不是死毒,而是活毒。这毒极其的阴损,老夫我也是很多年没有见过了。你如今肚子里全是活的毒虫,等它们把你吸干,你也就活到头了。”
  “你……你胡说什么!”柴氏又惊又惧,抱着自己的肚子,一阵翻江倒海后,人也更虚脱了些。“你这个庸医,你给我走!”
  什么肚子里生虫的毒,她听都没有听过!
  罗月素白着脸,整个人像是如遭雷击般呆滞,见徐郎中要走人,立马回过神来阻拦,“徐大夫,求你救救我娘。”
  柴氏强撑着,很是生气,“罗儿,你可是罗家的大姑娘,这等乡野郎中的话不能信。我怎么可能是中毒……谁会给我下毒?”
  她当着罗府的家,大房没有妾室姨娘和庶出子女,这些年她与罗諳相敬如宾,莫说是矛盾不和,便是连争吵都从未有过。
  后宅之中没有争斗算計,哪里会有下毒害人一事?
  罗月素咬着唇,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掌心都快被掐出血来。“……娘,人心难测,宁可信其有啊。你让徐郎中开个药,万一你一喝就好了呢?”
  “我没有中毒,我喝什么药!”柴氏恼怒起来,她一想到自己被人说肚子里全是虫子,不仅恶心得不行,头皮都在发麻发痒,恨不得让人将徐郎中给打出去。
  徐郎中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吊儿郎当地道:“你们治还是不治,不治我可就走了!”
  这般市井无赖的姿态,哪里像个大夫样,柴氏越看越恼火,正要赶人时,罗諳掀着帘子里来。她眼神一亮,憔悴的脸上也迸出几分光彩来。
  罗諳拧着眉头,不悦地看着罗月素,“罗儿,这是怎么回去?你娘病着,你怎么如此不懂事,帶了这么个人进府打扰她。”
  他的话,柴氏无比受用,当下语气软和着,温声道:“夫君,你别怪罗儿,她也是关心则乱,不知从哪里寻来的人,说是能治我的病。”
  罗月素急忙道:“父亲,女儿想着多看几个大夫总不是坏事,听说这位徐大夫专治疑难杂症,便将人请了过来。他说娘是中毒,还说能治好娘,您帮我劝劝娘,就让她听徐大夫的,先开些药,指不定就好了呢?”
  罗諳锐利的目光,瞬间落在她身上,然后移向那徐郎中。
  柴氏还在那里说着自己就是被气着了,根本不是生病,更不是中毒的话,还说自己身体不争气,让他们跟着担心之类的话。
  她却是没有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女儿在对视时,那种难以言喻的古怪。
  半晌,罗谙对她道:“罗儿关心你,她是为你好,你就顺着她的意,让这位大夫开个药。说不定误打误撞,你还真能好。”
  “那我听你的。”她声音更温柔,眼睛柔得都快能滴出水来。
  又想起什么来,忙问,“夫君,那事怎么样了?”
  她说的那事,自然是罗大公子的事。
  罗谙道:“你身子要紧,莫要操心太多,我等下再去一趟大理寺。”
  他转头叮嘱罗月素几句后,起身离开。
  临走之前,深深看了那徐郎中一眼。
  *
  天气已热,烈日昭昭,无风而人心自动。
  大理寺门外的面摊上,卖面的汉子百无聊赖地闲坐着,看着寥寥无几的行人,低头看了看脚边趴着的狗,又抬头看了看天日。
  打眼看到一行人出来,立马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为首之人风姿持秀,一身绣着獬豸的官服,虽没有佩刀,却气度凛然,仿若古剑藏于鞘,隐匿但不减杀气。
  罗家的马车正好停在他们面前,罗谙一下马车,即与之对上。
  刹那之间,宛如两军交战,无形之中的刀光剑影你来往我。稍过片刻后,光影顿止一派和气,仿佛先前的厮杀皆是错觉。
  “裴大人,我那侄子已死,真相还未查明,外面已然传得风言风语,本官实在是痛心。”
  “罗大人此言何意?案子已结,何来还未查明一说?”
  罗谙端正着脸,道:“裴大人是大理寺的寺卿,按说查案一事容不得旁人置喙。然而死无对證,仅凭那些人的一面之词,如何能断定我侄儿逼迫那女子?我罗家的儿郎,万不可能行那等畜生之事。
  我已查清楚,是那女子引诱我侄儿不成,在府中散布谣言,让一些不明就里的人认为是我侄儿觊觎她。她淫计不成,恼羞成怒给我侄儿先下媚药,再下毒,事发之后自知难逃一死,这才当场自尽身亡,还请裴大人明查!”
  说着,他一挥手,即有人帶着好几位罗府的下人过来。
  那双精明的眼睛,与裴郅对视着。
  有行人远远见着,本有些好奇之心,意欲上前来打探一二,还不等靠近一些,便被那种令人窒息的气氛给吓得退避三舍。
  面摊下那趴着的狗,也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突地“汪汪”地叫唤两声,很快声音低下去,变成认怂的哼哼叽叽。
  裴郅神色平静一如往常,只眼底更冷了些。
  他看着那些人,道:“既然罗大人还有新證,本官自当重审。”
  那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巧合的是,与先前那批证人互为至亲关系,或父子,或是母女,或是夫妻,又或是姐妹。
  案子一重审,与之前的证据弥合在一起,倒像是之前的人不明就里,证词有失偏颇,加上后来这些人的说辞,以及一些关键的证物,才算是补全所有。
  正如罗谙自己说的,并非是罗大公子逼迫那小妾,而是那小妾不安分,勾引罗大公子不成后生出毒计害其性命。
  如此一来,案子的结论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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