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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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弦,你告诉我,这是假的对不对?这是你在开玩笑对不对?
  阿弦、阿弦、阿弦
  直到昏厥在墓前,舒明言依旧泪流不止。
  身体因悲伤而昏睡过去,但意识却清醒地陷入梦境。是的,舒明言知道这是梦,要不然她怎么能够看到活生生的江弦生呢?
  舒明言正以一种奇异的视角看着江弦生,看着江弦生的生活,就像是全息游戏的玩家进入角色剧情一样,只能看,却无法干涉。就比如现在,舒明言正站在江弦生背后,看着江弦生坐在电脑前,屏幕上正在直播的是三年前的婚礼。屏幕上的男女正在交换戒指,江弦生盯着屏幕无声流泪,紧咬下唇,鲜血从唇缝流出,滴落在桌上无人在意,颤抖的指尖敲击在键盘上,断断续续好容易才打出一句话。
  一个不起眼的id:20302036悄然发了一条弹幕:新婚快乐,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很快便被淹没在粉丝祝福的大军中,无人注意。
  屏幕上的男女正在亲吻彼此的嘴角,不断滚动的祝福五颜六色,让人眼花缭乱。
  “别看,别看,阿弦别看了,都是假的,这都是假的”
  走到江弦生身旁,舒明言看着她泪流满面的脸,看着她满是痛苦的双眼,伸手想要帮其拭去泪水,却只是穿过身体不得碰触。
  这场婚礼是舒明言与游雨霁演给世人的一场戏,游雨霁天生对情爱没有兴趣,早早结扎以后便一心投入科研报效祖国,但偏偏又孝顺,游家老太爷大限将至,偏偏一心惦念着想要孙子结婚,恰好当时舒明言不想父母长辈整日为她没有走出的感情担忧,便商量好一起演了一场欺骗世人的婚礼。他们没有领证,婚礼只是给彼此长辈的一场交代,也是舒明言存了想要最后逼一次江弦生的想法,想看一看能不能在现场见到江弦生,却没想到,屏幕前的江弦生会是如此痛苦。
  她以为她是不在意了,所以分手十一年,从未联系过她,各种场合也避着她。
  “我错了阿弦,我真的错了,你别哭好不好?”
  桌上的鲜血越来越多,江弦生的身形也越来越模糊,不断后退,舒明言知道她要醒了,但她不想醒来,奔跑向前却怎么也触摸不到。
  舒明言醒了,她坐在床上,抱着双腿,头埋在膝盖上,泣不成声。
  从那一天起舒明言开始频繁做梦,时而是江弦生一个人点着蜡烛看着时钟过了十二点,然后机械地吃着发腻的蛋糕;时而是江弦生在与她相关的视频或者微博下留言,永远都是那一句“希望你永远幸福快乐”;时而是江弦生深夜对着电脑敲敲打打,将一个个文字转化为故事;时而是她抱着酒瓶点着烟,睁眼到天亮;时而是她抱着曾经的合影,呆呆地坐在墙角自言自语。
  是分手那日的惊慌失措与无人处的痛哭流涕,是病房里重伤昏迷时口中念着的模糊不清的名字,是素描本上一张又一张的画像,是年轻的人却乌发变白头。
  反反复复,一幕幕上演起江弦生的这一世零碎的生活片段,最后一次,定格在7月16日沉沉睡去的江弦生,以及忽然爆炸的客厅。舒明言在梦境的最后听见了一个声音,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她面前,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
  【你想回去吗?回到江弦生还活着的时候。】
  我想。舒明言毫不犹豫地答道。
  【那就死吧,死了,就可以回去了】
  好。
  2047年10月15日,不知为什么莫名相信梦中话语的舒明言选择自杀,再次睁眼,她回到了她们分手的第五年。
  2041年8月17日下午两点,舒明言在《江山歌》片场附近的酒店醒来,看到日期以后,记得今日是上一世江弦生受伤的日期,从未在拍戏时因为私事请假的舒明言找到导演请了三天假,慌忙赶回了京市,在江弦生病床前守了两天,直到江弦生恢复意识。
  然后,是首映礼。
  -------
  六点,一夜未睡的舒明言轻轻打开卧室门,看着把自己束缚住,靠在床边的江弦生,一声轻叹。生怕吵醒江弦生,舒明言光着脚轻脚轻手走了进来,慢慢解开绑着右手的腰带,然后轻轻将江弦生抱起放在床上,发丝随着动作散落,被黑色隐藏的白色也因此显露出来。
  她——竟有了白发。
  舒明言双目一颤,这满头的黑发竟是染出来的,较上月长长不少的黑发,仔细看去,像是近半数的发根都是白色。原来从这时起,江弦生就有了白发,舒明言心下一沉,匆忙帮其盖好被子,合门离去。
  不知是药物还是因为精神过于疲惫,江弦生始终没有醒来。
  汽车在路上疾驰,舒明言强迫自己暂且不去想方才江弦生的状况专注开车,不多时,便回到了自己家中。
  “回来了,言儿”
  “妈妈,您怎么起这么早?”
  将将进门,舒明言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母亲,此刻才早上七点,往常这个时间,母亲若是在家无事,应该是还在休息的,早起看电视剧什么的,可不是母亲的习惯,就算是早起也该是看新闻。
  “是在担心我吗?没事的啦,快去睡觉吧~”
  舒明言一直紧绷的精神在见到母亲的时候松懈下来,快步走到母亲面前,抱住母亲,语气软软的像是在撒娇一般。舒明言随母姓,与父母的关系一向很好,在重生回来决定去找江弦生之前,舒明言就和母亲谈过这事情,也得到了母亲的支持,对于她的决定,父母虽有担忧但只要不越过底线也不会阻止,反而会是她的后盾。
  母亲从政,父亲经商,自舒明言幼时起她的父母就很忙,但从未忘记关心孩子的成长,所以舒明言自幼便与父母关系良好,父母一向尊重她的决定,对她遇到的问题也耐心解答。作为两边本家同辈中唯二的女孩,明言是家人给予她的期望,明辨是非、光明磊落、聪明、诚信、无所不可言,舒明言在期待中诞生,在爱意中长大,和作为孤儿的江弦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类型。
  舒明言就像一道光,拉出了黑暗中的江弦生,是耀眼的太阳,也是孤高的月亮,是闪烁的星空,也是唯一的北极星。
  直到那束光消失在眼前,舒明言都是江弦生的信仰。
  此刻尚且不谈。
  舒明言枕在母亲腿上,舒母摸着女儿的头发,工作中雷厉风行的人对自己的女儿从来都是和颜悦色。
  “怎么了?不顺利吗?”
  “嗯”
  “是发生了什么吗?”
  “……遇到点情况,我不知道怎么说”舒明言声音有些闷,重生的事情不能贸然和母亲道明,而江弦生的情况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我觉着当初分手她不是真心的,应该……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原因”
  “小生她是个好孩子”舒母柔声道,虽然当初因为分手的事情舒母对江弦生有些不满,但抛开主观情感,舒母其实不讨厌她“虽然你们当初……分开得很突然,但我觉着她不是喜新厌旧的孩子,在这之前的感情,我不认为她对你是假的”
  “她现在……不太好,我不知道怎么去接触她比较好”
  “没关系的,现在想不到,就慢慢想,重要的是你怎么想?她怎么想?你总得花时间去看清楚。”
  “嗯,谢谢妈妈。”
  一番交谈,舒明言焦躁不安的心渐渐被安抚,笑着将母亲送回房间,她才回房洗漱,等下还得赶回片场。舒明言想,或许,现在不适合操之过急。
  淋浴喷头在尽职尽责的工作,温热的水从发间落下,冲刷不去脑海中江弦生的异常状况,江弦生满是恐惧的双眼在眼前挥之不去。
  阿弦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先前的情况,绝不正常。
  “是我太急了吗?唉”
  “还是得,慢慢来,不能急……阿弦,你还活着,真好。”
  舒明言闭眼关水,转身离开淋浴间。
  作者有话说:
  关于随母姓:
  舒母、舒夫:抓阄的,和谁姓都可以
  作者身边还有打赌孩子性别,谁赢了和谁姓的。
  第7章 第 7 章
  江弦生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梦中上演的,是第三十次重启时的场景,是她极力想要忘记的一次重启。
  如果没有那一次,或许自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她太过软弱。
  2039年1月5日上午十点,江弦生在心理咨询室醒来,又一次拯救舒明言失败,第二十九次的舒明言再一次死在江弦生眼前,还是和第一世一样地被枪杀,血色的玫瑰在胸口绽放,泛滥成灾的玫瑰不消片刻就将鲜活的生命带走。
  好不容易振作起来的江弦生,又一次被打回地狱。
  前一秒还攥在手心里的光,下一秒就消散殆尽。
  胸口剧烈起伏,江弦生想要在此刻结束这一切,在重启的当日死去,或许就能真的死去。
  但,舒明言又会怎样呢?是会一帆风顺的活下去,还是会真的死在2047年的7月15日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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