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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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掐指算算,守关一战,荀军师大发神威,主公私库不知欠了多少。趁着战乱,找些摸金校尉盗坟敛财,办法虽然缺德,但架不住一本万利。对此,林风并无多少抵触。
  活人总比死人更重要。
  沈棠道:“咳咳,不是。”
  她也有干,但都悄悄来。不管是河尹郡还是陇舞郡,当地豪族乡绅的祖坟陪葬都很丰厚,沈棠那会儿实在是太艰难了,光抄家还不够,免不了要再跟他们祖宗借点儿。
  她解释:“只是想从他们手中收一些东西,思来想去,他们这种职业接触多。”
  这个借口说服了林风。
  她一贯信任主公,沈棠说啥她信啥。
  林风走后,沈棠对着舆图看了许久。
  眼睛都要熬红了,也没找到“万人坑”大致位置,忍不住嘀咕那位大祭司不严谨。
  如此重要发现怎么不标记一下坐标?
  因为康季寿的霉运影响还在,沈棠这几日连眼睛都不敢闭太久,生怕自己醒来就发现被活埋。换了七八个落脚点,经历呛水、塞牙、咬舌、平地摔、天降正义……一系列的折磨,沈棠又付出两只脚都崴了的惨烈代价,靠着硬邦邦的八字,总算熬过去。
  这时候,她人都恍惚了。
  精神面貌跟上一次见面判若两人。
  秦礼乍一看都吓了一跳。
  “主公可是哪里不适?”
  尽管沈棠眼眶布满血丝,腋下夹着拐杖,但她身手灵活,用着拐杖也如履平地。见是秦礼过来,冲人咧嘴一笑:“公肃!”
  秦礼拱手行了一礼:“见过主公。”
  看到他那双完美的手戴着她精心挑选的戒指,“刑满释放”的沈棠心情又好了一分:“不用多礼,这几日可还习惯?”
  “多谢主公关心,很是习惯。”
  秦礼略有拘束,放不开,沈棠也不勉强他,闲来无事便让他陪着自己到处走走。
  秦礼:“……”
  视线落在沈棠两条腿上。
  沈棠咳嗽道:“咳咳,走路不小心崴了,伤到了踝骨,过两天就能痊愈……”
  秦礼:“……走路,崴了?”
  这个词该出现在十六等大上造身上?
  “呵呵,马有失蹄,人也有失足的……我离崴脚就差一个康季寿……不提他,提他我眼睛就酸疼……”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几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别看我两只脚包裹成这样子,我依旧健步如飞,我——”
  拐杖落点的碎石突然坍塌,沈棠身体不受控制地朝着城下跌落:“我草——”
  第850章 找寻线索(上)
  这一幕实在太突然。
  待秦礼反应过来施展言灵,沈棠已经掉到半空。怎么说也是十六等大上造,一拐杖点在城墙缺角,又借力蹦了上来。懵逼的秦礼看到了五官扭曲,咬牙切齿的沈幼梨。
  “康季寿——有你真是老娘福气!”
  刚才那一幕多惊险啊!
  负责修缮这块城墙的士兵看到这一幕,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疾步上前请罪,瑟瑟发抖——若是上头追责下来,别说他一人的脑袋,他和他手底下的人都要将命填进去。
  “标下失责,请主公降罪!”
  沈棠无语看着原地那块小缺口,叹气:“命人将这块再加固修缮,下去忙吧。”
  言外之意是不准备追究了。
  那名士兵听闻,顿时感激涕零。
  秦礼皱眉道:“主公就这么放过了?”
  新主公会不会太过心软了?
  城墙修得如此不牢固,要么是这些人偷工减料,要么是他们敷衍塞责。朝黎关作为燕州防线重关,若只是随便应付,日后必成隐患。秦礼还是希望沈棠能认真追责。
  仁慈,用在适当位置是仁慈。
  用错位置便是软弱可欺,识人不明。
  沈棠却道:“这事儿怪不了他们,也是被我牵连了,不——应该是被康时牵连。”
  秦礼纳闷不解:“这从何说起?”
  沈棠脸色宛若灌了一大碗苦瓜汁,五官都要愁得皱成一团:“唉,这事儿说来话长啊。谁让康季寿的文士之道害人呢。”有些人的文士之道是瞒不住的,例如康时。
  待听到康时文士之道的副作用,秦礼本就不算小的眼睛震惊得又大了一圈,沈棠拄着拐杖慢慢走,走得小心翼翼,再也不敢靠近墙垛:“季寿跟元良不愧是表兄弟,他唯一比元良强的地方就是他有自知之明,没有随意出仕,他要是出仕,‘恶谋’这称呼指不定是谁的。谁当他主公谁就得死……要不是我八字命硬,实力又强,早见阎王了。”
  她肚子里有满腹的牢骚。
  结识康时多年,这次的威力格外强。
  以前可没哪一次是要用拐杖的!
  秦礼:“……主公,殊为不易。”
  “自己认的僚属只能认命了。”
  沈棠很是豁达,甚至还有心情玩笑。
  “公肃有没有被吓到?”
  秦礼选择诚实回应:“略有惊讶。”
  他以为就祈善一个威胁沈棠性命,没想到还有一个更狠的康时。不过这俩跟随主公多年还没将人克死,可见主公八字确实有点东西。秦礼短期不用担心主公驾鹤西去。
  沈棠神秘道:“待公肃与其他人熟悉,你会发现季寿和元良其实也挺善良。”
  秦礼:“……”
  作为聪明人,他自然不会天真以为沈棠这句话是在说祈善和康时善良,她的言外之意——他不熟悉的其他同僚,某种程度上不亚于祈善和康时。主公八字真有点东西!
  二人从城墙巡视下来。
  沈棠主动开口询问秦礼的来意。
  她人不在前线,但每天都能收到前线战报。秦礼和赵奉的兵马这阵子不在朝黎关,不是正在清缴黄烈残部就是在去清缴的路上,用最快速度收复燕州地界。黄烈残部抵抗不住,且战且退至乾州境内。不过他们这个举动也只是苟延残喘,拿下不过早晚……
  秦礼这边迟疑了片刻,沈棠也不催促,等他开口:“是关于本部兵马的安排。”
  “本部兵马?”
  沈棠帐下武将都有自己的本部兵马,也就是私兵部曲,这部分兵力只效忠各自的武将而非沈棠本人,额外征募的兵马才是效忠沈棠的。不过这些兵跟各个武将的私兵部曲没得比,不论是素质还是战力,差了不止一大截。若要建国,这些问题就要处理好。
  上位者也担心武将拥兵搞事情,一般会将兵权交给绝对能信任的人盯着。沈棠能做到坦诚相待,但不能赌别人也这般真诚无私。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此前“没”国玺,沈棠至多算一方势力军阀,作为一个草台班子,不讲究那些,野蛮生长,很多问题都可以忽略不计。如今却不能这般草率。只是没想到会是秦礼先提。
  沈棠道:“这个倒是还没想过。”
  秦礼:“……”
  沈棠不用看也知道他表情如何震惊错愕,她当然可以敷衍或者说场面话,但这么搞不是她的风格。而且,她还有个跟其他势力首领相比,很致命的缺陷——孤家寡人。
  沈棠无奈道:“不瞒公肃说,我全家就我一个人了,既没同族也没血亲,统帅人选想‘任人唯亲’也没人让我挑。若是公西仇肯留下来帮我镇场子,情况还能好点。”
  依照主公这话的意思,这个叫公西仇的,即便不是同族血亲,也接近这个关系?
  秦礼默默记下这点。
  “只可惜,公西仇这个家伙,心心念念去找他哥哥和侄子,他是指望不上了。”
  真是一点儿不看重她这个“圣物”!
  差评!
  “既如此,根据我的想法,各个武将的本部兵马干脆都自己留着吧,不拆了。”拆了人家本部兵马相当于强行索要精锐兵权,沈棠若开这口,想来帐下武将都会答应。
  但,没意义。
  拆了回头交给谁呢?
  沈棠这个班底能扛大旗的武将太少。
  秦礼断然否决:“这不行!”
  短时间还行,时间一长必成隐患。
  沈棠面上没有反应,内心却忍不住扬眉——她以为秦礼突然来说这事儿,是想旁敲侧击保住他和赵奉等人的本部兵马。
  粗略一算,那也是接近五千精锐。
  不敢说各个都是身经百战,但一个打五个新兵蛋子不成问题,寻常人哪愿放手?
  沈棠笑道:“我知道公肃的担心,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局势未定就先商议这个,未免寒了一众武人的心。关于本部兵马的安排,我打算等乾州收入囊中,再在晨会统一商议,看看有什么大家都接受的办法。”
  秦礼:“……”
  这种事情也是能商议的?
  提前告诉人家打算对你兵权下手喽?
  秦礼:“……好。”
  沈棠笑靥如花。她从未见过似秦礼这般主动拿自己开刀的人,还是上赶着的那种。秦礼这人怪好,吴贤可真有眼无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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