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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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绫见那人瘦骨嶙峋、衣衫破烂,便拿了吃食饮水,将人好好招待了一番。见他都吃了,她又跑去拿了整整五斤的干粮,塞给了那画工。
  收下干粮,画工无以为报,便提议给几人画张像。
  郑绫笑嘻嘻的答应了,拉上陈悦安,又把远远的在树下观望的如月也拉过来,画工便拿出家伙什给三人画了一张。
  “画的真好看!是吧,悦安妹妹、如月姐姐!”郑绫道。
  后来这画被郑绫装裱起来挂在了卧房里。
  再后来,陈家被满门抄斩,郑绫走时带走了画像。
  如今,这画又出现在了玉清烟面前。
  她盯着站在正中间的郑绫,盯着她的右手。
  虎口处果然有一块水滴形的红色胎记。
  怎么会?怎么会……
  如月道:“陈悦安,可以相信我了吗?”
  七岁的郑绫胎记为什么会在右手?什么时候转移的?不可能,胎记怎么可能变换位置?为什么不是左手,自己明明记得是在……左手……
  她感觉心中一片混沌,茫茫然一团,抓不住任何,窥不破真相。
  如月还在说着什么,可她只能看到如月的嘴巴张合,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又在刹那间扩散成深不见底的黑洞,倒映着眼前的一切。喉间发出濒死者般的气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却浑然不觉。苍白的脸颊瞬间褪成青灰色,如同被抽干血色的素绢。
  脊梁骨传来刺骨的寒意,仿佛有千万根冰锥沿着脊椎刺向颅腔。四肢突然失去力量,膝盖重重砸在地面发出闷响,整个人如同被无形巨手捏碎的瓷器,在黑暗中簌簌发抖。
  她……从一开始便恨错了人吗……
  如月喊她:“陈悦安!”
  她浑身一阵痉挛,眼神渐渐清明,望向如月。
  如月脸上还挂着泪痕,又问道:“陈悦安,这下你可相信我了?”
  陈悦安的眼神依然朦胧无措。
  如月等了一会儿,恢复了些许平静,道:“陈悦安,你可知情执毒到底是什么?那是一种盛巫禁毒,就连祖父的医书中都只有寥寥几笔记载。这毒只需黄豆粒大小便能置人于死地,种下之后,被种之人只要有细微的一点情绪波动,都会催发其毒性……慢毒一寸寸侵入心肺骨髓,最终全身渗血暴毙……你好狠心……景姑娘信你爱你,她说感觉不到疼痛,是为了不让你担忧,结果你利用这一点,转身就给她下了毒……陈悦安,你良心何安?”
  玉清烟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了。
  难怪……难怪不论她怎么努力都查不出真相……
  她怎么能给景之瑜种毒呢?怎么能在她刚救了自己的时候就给她种毒呢?自己真的不记得胎记的位置吗,还是说被先入为主的仇恨蒙蔽了记忆和双眼呢?
  郑家,陈家,帝王家……郑绫,如月,陈悦安……太多了,太难了,太复杂了,她承受不住这么大的变动与打击,一时之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第31章
  如月一边流泪一边道:“陈悦安,你好手段,居然会用情执毒,连我都没看出来那只黑蝙蝠是毒引。”
  玉清烟按住胸口,感到窒息般的疼痛。她颤栗着问道:“我去找付军医,他定有解毒之法。”
  如月凝滞了一会儿,道:“没用的,此毒无解。”
  玉清烟站起来往外走,道:“肯定有,有毒就有解药,我去找付军医……我去找他……求他给景之瑜解毒……”
  如月收起了画,重重的叹了口气,跟着玉清烟来到了医药所。
  付军医正在熬药,玉清烟抓住他,喉头噎着说不出话。
  付军医被吓得不轻,惊道:“玉将军?怎么了……”
  玉清烟咽了口唾沫,声音沉甸甸的道:“情执毒,可有解药?”
  付军医摸不清玉清烟的心思,只能道:“回将军,此毒无解。”
  玉清烟放开了他,呢喃道:“怎么会……怎么会?连你都没办法了……是我害了景之瑜,是我的错,是我害死了她,怪我……怪我……”
  付军医一脸迷惑,试探道:“玉将军,无解不是正合你意吗?怎么……”
  玉清烟道:“不,不不不,是我鬼迷心窍,是我错怪了她……她若死了,我不独活……”说着,她便要去找景之瑜。
  付军医这下明白了,玉将军这是要救景姑娘啊。他急忙喊住玉将军,道:“玉将军留步!”
  玉清烟转身,付军医跪地道:“玉将军,此毒可以解。”
  玉清烟:“嗯?”
  付军医叩首道:“玉将军,那只黑色蝙蝠并非是毒引。当初玉将军让我做毒引时,我不忍陷害景姑娘性命,便偷偷将毒引扔了,换成了凝神粉。此粉虽不能直接解毒,却有护身养神之效。玉将军既然要救景姑娘,只需把毒种拔出来便好了。”
  玉清烟仿佛快要溺死的人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惊呼道:“当真?”
  付军医道:“当真。”
  “怎么拔?”
  付军医为难道:“这……属下不清楚……”
  玉清烟刚直起的腰背又瞬间塌了下去,脸上刚燃起的希望定住了。
  如月上前一步道:“玉将军,我有办法。”
  玉清烟转头看她:“快说!”
  如月道:“要想彻底拔出毒种,需取种毒之人十指的指尖血炼药,炼足七七四十九日,当中毒之人服下第四十九颗药丸时,毒便彻底拔出来了。”
  玉清烟道:“你说的是真的?”
  如月:“是,玉将军。”
  玉清烟伸出双手,道:“那快取吧。”
  如月道:“玉将军,有些事要提前告知你。指尖乃心经所系,贸然采血,轻则气血反噬,重则伤及心窍。此外,你可能再也不能用剑……”
  玉清烟急道:“这有什么要紧?阿瑜的命最重要!只要能救她,要我做什么都行!快取!”说着,将双手又向如月伸了伸。
  如月轻叹一声,问付军医要来银针,一切准备就绪后,如月道:“玉将军,你忍一下。”
  玉清烟道:“取吧。”
  如月找准穴位,银针猛的弹入指尖。
  玉清烟皱了皱眉,指尖控制不住的战栗,一股又痛又麻的感觉顺着血管流入心脏。
  付军医端来一碗麻醉散,道:“玉将军,这是麻醉散,喝下去就感觉不到疼痛了。”
  玉清烟看着那冒着热气的褐色药水,道:“不用。”
  付军医端着药,在旁边看着如月又刺入一根银针。
  玉清烟怔怔的望着自己的手指,心道:好疼好疼好疼……阿瑜她,真的感觉不到吗……
  玉清烟垂下手,血顺着银针流下来,形成了一排血帘子。不一会儿,药罐便装满了。
  如月将药罐放到一边,开始给玉清烟包扎伤口。
  玉清烟看着如月仔细的样子,有好多话想说,她斟酌许久,方才开口道:“如月,谢谢你。”
  如月缠绕纱布的手一顿,道:“不必。”
  包扎完之后,如月道:“玉将军,先回去休息吧。我去炼药。”
  玉清烟道:“如月,一定要救回阿瑜。”
  如月道:“玉将军放心,景姑娘待我如亲姐姐,我定会全力救治她。”
  玉清烟点了点头,脚步略显虚浮的走了出去。
  她本想去看看景之瑜,可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于是走到门口又转了个弯,骑上千里往凤栖阁去了。
  景之瑜睡得迷迷糊糊,不知为何总觉着胸口很难受,睡不踏实。
  又躺了一会儿,她感觉骨头愈发的酥麻,根本就躺不住了。于是睁开眼想下床去活动活动筋骨。
  一睁眼,就看到玉清烟坐在床沿,眼眶红红的望着她。
  景之瑜颇为惊喜,道:“玉姐姐,你来啦!”
  玉清烟将她扶起来,柔声道:“饿了吧,我给你买了些爱吃的,快吃些吧。”
  景之瑜看着她,不安问道:“玉姐姐,你哭了?你的手怎么了?”她拉住玉清烟包着纱布的手,眼里满是心疼。
  玉清烟道:“没哭,方才路上风大,迷了眼。手嘛,就是练兵时不小心伤到了,破了点皮,不碍事,别担心。”她将景之瑜扶到饭桌旁,将菜摆了出来。
  景之瑜捧着她的手道:“很疼吧,怎么这么不小心?”
  玉清烟笑道:“一点小伤,不疼。阿瑜别担心我了。咱们去吃饭吧。”
  景之瑜抿了抿嘴,道:“玉姐姐下次可要小心点,我会心疼的。”
  “好,听阿瑜的,下次一定小心。”
  “都是我爱吃的!谢谢玉姐姐!”景之瑜坐在桌边拿起筷子,一时不知道先夹哪个菜。
  玉清烟给她夹了块鸡肉,笑道:“谢什么,都是给你的,不急不急,慢慢吃。”
  玉清烟不停的给景之瑜夹菜,碗里的菜都堆的冒尖了。景之瑜笑道:“够了,玉姐姐,菜都快掉出来了!”她给玉清烟夹了块肉,“你也吃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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