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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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手用脏兮兮、捏着球的左手似乎要把捕手推回本垒——这其实也没什么关系,捕手身上本已经都是泥浆了,关键是戴着护目镜的御幸一也还笑得一脸灿烂、看上去确实像确定了什么“秘技”的样子。
  而泽村也趁着裁判还未宣布比赛重新开始时,大声喊了一句——像他总是会做的那样。
  “还差两个出局数啦!”
  还差两个出局数阻断对手强势的进攻,进军八强。
  第26章
  御幸一也觉得今天教室里似乎格外地吵。
  教室墙壁上的日历不像他宿舍中的那个,被一个啰里啰嗦的小混蛋洋洋得意地画满了不知所云的涂鸦,也因此他能注意到附近的日子被圈了起来——“修学旅行”几个字不足以表达心情,值日生还在后面加上了好几个感叹号。
  在他们以那个钻石场为目标时,属于普通学生的校园生活也在与他们训练生活相平行的空间行进着。也难怪今日女孩子们都围在窗台边,叽叽喳喳聊着邀请与谁同行,或者是旅行目的地有什么流行的伴手礼;就连男孩子们都不再像往日里在教室里东窜西跳,撞到了椅子还上去踩两脚,端正坐在座位上似乎是要临时抱佛脚挣个好表现去邀请心仪的姑娘。
  然而御幸急急被仓持叫出教室和三年级的前辈们碰头,也没心思理会教室里的异常。
  他们在走廊上说起刚结束的八分之一比赛,离队后格外吝啬对他们说好话的纯学长难得破天荒拍拍前园的肩膀,“打得不错!
  “不过,”他挑起眉,摆起不爽的表情指着御幸大声嚷嚷起来,“是不是这家伙因为最近几场比赛粉丝越来越多了,我怎么觉得走廊上有好几个路过的女生在偷偷看他了!”
  话语间他食指划过御幸、转到仓持面前,声音小了点儿却仍然斩钉截铁的样子,“仓持你说是不是!”
  ——如果说“不是”会怎么样?
  “我觉得可能是这家伙今天书包上挂了一个最近女生之间很流行的限定挂件——跟他没朋友、不可爱的气质极度不相符合,所以才引起了注意吧。”
  就连仓持都觉得出现在御幸书包上的挂件实在诡异得紧,早上忍不住瞥了好几眼——好像是什么动画里的浣熊角色,胖乎乎得很受年轻女孩子们的喜欢。御幸书包上的这个,正是这只浣熊,憨态可掬地戴着蓝色的棒球帽,胖胖的手臂高举、似乎正要用力挥棒出去。
  话说回来,他之所以知道这个角色,还是因为同宿舍的泽村某天晚上拿出同班女生借给他的杂志,屁颠屁颠跑到他面前问这角色像不像御幸一也。
  他怎么回答的?
  “你是怎么觉得那个狡猾家伙能和这种看上去蠢萌的东西扯上关系的?”
  渡边久志站在片冈教练的办公室门口有一段时间了。
  他手里抱着将将整理出的下场对手王谷的资料,低头反复想着面对教练的措辞、以此来为自己下定决心。房间内内隐隐传来交谈声音——显然教练并非不在办公室内,他并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临阵脱逃。
  他也终于在深吸一口气后,伸出右手想要扣响木门,却猝不及防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一张脸惊得手僵在了半空中。
  “渡边前辈下午好!”这张脸属于球队吵闹又幼稚的一年级后辈,“吵闹”他们有目共睹,“幼稚”来自于队长的评价。
  他有些尴尬地放下手,“下午好。”
  泽村荣纯笑眯眯地朝他凑过来,瞧瞧他有些紧张的眉眼,眼睛“骨碌碌”转转又看向了他手里的笔记本,“前辈也过来找boss吗!让我猜猜,你是要把整理出来的资料拿给boss看吗——你是不是发现什么有趣的事情了,快先告诉我!你真的超厉害的,上次和鹈久森的比赛真的多亏了你的资料——有仔细记下那个‘呼啊呼啊’转来转去投手的奇怪的球,要不然御幸前辈也打不出那个安打了!”
  ——不是“呼啊呼啊”的投手吧,鹈久森的王牌梅宫听见这样的评论不知会不会气得暴跳如雷。
  左投手说起话来像是转动加特林机枪,而他的说话对象自己就像是扫射距离内的目标,被连续不断、毫无规律的枪弹打得不知该吐槽哪一句才好。而他心中刚才被自己强压下去的退意此时又偷偷冒了头。
  他将笔记本朝泽村方向递了递,“对啊,其实除了把笔记交给教练外,我也没别的事情了。你如果有急事,请你帮我把笔记带进去给教练,我就先回去了。”
  “那怎么行!”泽村边摆手边将笔记本推回去,头也摇得和拨浪鼓似的,“我脑子不好搞不清楚你的这些分析,万一boss看了不明白需要解释我可什么都说不出来。而且我的事情得慢慢来,说急也不急。”
  向来风风火火的后辈一副谦让的样子倒让他将自己的心思略往旁拨了拨,好奇问道,“泽村找教练是什么事?”
  “我其实是找军曹的,听说他正好在boss办公室。”
  这个回答完全出乎渡边的意料,他略带疑惑的眼光扫过泽村仍然笑眯眯的笑脸。
  “我和你说,军曹技术可好了——所以我想请他教我变化球。”
  “你不是会吗?”
  渡边的记性向来不差,在此前与稻实的比赛中,御幸与泽村这对胆大包天的投捕,第一次使用了看上去格外奇怪的变速球。
  “我觉得那是运气好啦!”泽村显然也是记起了那场比赛,他虽对结果仍然耿耿于怀,但也能轻描淡写地提起——只是摸着后脑勺的手微微顿了顿,倒是被眼尖的渡边看出了点细微的不甘心。“虽然这么说很不情愿……”好在不甘心就像是天空中的一朵乌云,转眼变了细雨甘霖,落在心的土壤上,或许不久后就能浇灌出坚韧又挺拔的细苗来。“尽管我很努力地用脑袋去思考策略与技巧,但好像仍然没什么用。我只能用最笨的方法,靠身体的反复反应来进行记忆。而现在可能我对现在的身体还不习惯……”
  对泽村的表达感到不解,渡边眼中浮起一丝困惑。
  “啊我的意思是说,”向来迟钝的投手这次竟然很快察觉了他的神情,似乎意识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解释,“像我们这样每天都在茁壮成长的少年人,身体每天都在发生变化——所以每天都要有新的适应,哈、哈!
  “总之,我总觉得我的变化球还没有达到我所希望有的威力,球种也不够多……我觉得可能我需要有针对地进行基础训练,同时也要调整身体重心、手臂挥动的角度、以及握球的具体方式。另外,我还想像他请教一下以什么样的频率和方法进行挥棒练习比较合适。”
  泽村似乎因为说到了自己整日思考与喜欢的东西,打开了话匣子便停不下来。而他说话时候脸上的表情也甚是丰富,随着他语调的阴阳顿挫而展眉、瞪眼、皱鼻。他想,原来一个人在说起自己所爱之事时可以如此闪闪发光,好像搭乘了去往永无岛的飞船,在浩瀚无际的银河间穿梭,被一路的星光洒了一身金色的粉末。
  他在说起棒球的时候是不是也是同样的模样呢。
  在他神游时,站在他对面的后辈突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投手掌心新生的茧子已经摩擦得非常坚硬,与他手背相触时他突然想起自己手掌上似乎也因每日的挥棒练习起了小小的茧子。
  “我们可不能输给爱现的队长大人——所以一起加油吧!每天坚持挥棒100下!”
  泽村敲响了房间门,扯着渡边走进了办公室。
  仓持非常后悔方才自己口快提起了御幸那该死的挂件。
  在与三年级学长们告别后,御幸就着他起的头毫无自觉地开始了“名为述说烦恼,实为秀恩爱”的可恶行为。
  听听这语气——“不知道最近受了什么奇怪电视节目的启发,非要我把这个挂件挂起来,说是什么天蝎座这个月的幸运物。”
  尽管仓持并不情愿,损友难得的多话也源源不断地进了他耳朵。他极不耐烦地用小手指挖了挖右耳,斜睨着乍看之下没甚表情的御幸,突然觉得大概人与人之间大约也真是随着相处时间的愈渐增加、相互之间性情也愈发想象——御幸一也幼稚起来,与自个儿宿舍里的那位也没太大区别。
  ——和走廊里这些兴奋说着即将到来的京都修学旅行的普通学生也没什么区别。
  红了的枫叶给肃杀的秋意平添了丝喜意,他们虽因比赛与训练未能去往京都,青道校园里的香樟树也依然一丝不变、绿得仿若那个让他们留尽了遗憾泪水的夏天还未过去,他却从话多得似乎被什么奇怪东西附体的御幸身上仿佛看到了特属于秋天的,顽强的生机、收获的喜悦。
  而他走神的时候御幸似乎已经从挂件说到了“幸运眼罩、幸运隐形眼镜盒”——上课铃迟迟不来,他终于受够了打断了对方的话,“你最近是不是表现得被衰神附身了?”
  御幸停了话头,扶了扶眼镜等他把话说完。
  “否则泽村怎么搞了这么一堆东西——又不是新年大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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