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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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不动了?”竹听眠问。
  “怎么可能,”李长青低头看了她一眼, “你很轻。”
  “不是要送我上去吗?”竹听眠又问。
  李长青抿了抿嘴,又掂了掂她,没挪动脚步。
  “什么意思呀?”竹听眠盯着他的脖子。
  这个人像在喝水一样,喉结上下动个不停,比起挤一句说一句,倒是这团小肉还诚实些。
  “说话。”她又催促。
  “你跟我妹说的那个话,”李长青试探着问,“那是什么意思啊?”
  竹听眠又被他掂了掂,不仅如此,膝窝已经能清晰地感受到来自他手心的烫意。
  这人大胆又不大胆,倔起来也不管自己羞到了什么程度,非要问个明白。
  她知道这一点,心里为之烫起来,大概是因为喝了酒吧,她能瞧得清他尚未言明的渴求,所以觉得此时这种情况,要是他带着呼吸倾身下来,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温度应该会很烫。
  她轻飘飘地意识到,其实有些事情不是非得确定身份才可以做,比如拥抱。
  比如……
  竹听眠看向他的嘴唇,故意问:“哪句话?”
  李长青胸膛用力地起伏几下,顺着话,一路看到她的嘴巴,在梦里,这个地方很软,湿润,可以由他吞吐,动作间还能把将将漏出来的轻喊堵回去。
  他已经梦过许多次。
  可现在不是梦。
  李长青知道自己应该像话一点,至少要礼貌些,但还是出事了。
  他变得无法再站直,觉得自己对一个醉酒的人有这样的想法简直太不像话。
  竹听眠就瞧着他离得越来越近,弯身,把她妥帖地放到地上,同时提醒:“站好。”
  他迅速背过身,半蹲下去:“我背你上去。”
  李长青只敢弓着身子,毕竟今天穿的羽绒服不长,什么都盖不住。
  他听见竹听眠在后面问:“不抱了?”
  李长青脸上已经烧得滚烫,不停地在心底大骂那个部位,可肿胀感依然没有消停的迹象。
  他在自我谴责的同时急中生智。
  “我怕你吐。”
  急中生了智障……
  他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开始等待竹听眠的指责。
  什么都没能听到。
  竹听眠在原地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的背影,就这么看了好几个呼吸,她才偏开头轻笑出声,本想上手把眼前这根木头扒开,又觉得太便宜他,所以直接上脚踹他,继而自个走出去上楼。
  李长青捂着猝然被蹬的屁股,粗略估计了一下灯光的亮度,还有外头的人数。
  他现在这个德行追出去肯定不现实,只好从饮料柜里拿了瓶冰水,又乖乖去扫码付了款,这才坐到沙发上开始冷静,同时觉得可惜。
  本来还能多抱一会呢。
  他仰头灌了半瓶水,理智稍微回笼,猛地想起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竹听眠踹他干嘛?
  她生气了?
  她发现了?
  ……那不是完蛋了。
  李长青愤怒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立刻补救,揣着酸奶上楼敲门。
  “滚进来。”竹听眠在里面说。
  这一秒,李长青真的有思考过要不要按照她规定的姿势进门,但他尚未确定竹听眠因为什么生气,要真是恶心他,那么他再滚出来也来得及的。
  怀揣着如此决心,李长青把酸奶摆到竹听眠面前。
  她窝在椅子里扒拉着手机,屏幕上的内容飞快地变换。
  “生气啦 ?”李长青问。
  竹听眠气笑了,“我有什么好气的。”
  她转椅子斜斜地瞥人一眼,“你也别靠我这么近,等会吐你一身怎么办?”
  李长青着急地又往前几步,就差没把自己钉到桌边。
  “我害怕折着你的胃。”
  虽然还有其它难以启齿的理由。
  这句话毫无说服力,竹听眠宁愿去信鬼,所以只是哼了一声,然后继续看手机里的视频。
  李长青默不动声地往她那边挪了挪,“这只狗挺可爱的。”
  为了表示自己在说什么,他还伸手指了指竹听眠的屏幕。
  说到狗。
  结果又是火上浇油。
  竹听眠按熄手机,把它盖去桌子上,同时指了指摆在桌边的那个木雕小狗。
  “李长青,这是雕的以前学校里那只瘸腿小狼犬吧?”
  她缓声补充回忆的细节:“就是食堂大叔带回来的那只,我经常去喂的那只。”
  如果是这个话题,李长青就有自信能接上。
  他立刻说自己原来就很喜欢看她喂狗,觉得她是天底下最温柔的人,而且之后那只小狗也被好好养大,甚至还做了爸爸。
  “真好啊。”竹听眠笑起来。
  看她笑了,李长青也连连点头,“是吧。”
  “是个鬼!”竹听眠笑容消失,大声道,“你连狗都记得住!你还雕了出来,你都不记得我!”
  原来是在铺垫这句话。
  怎么这旧账还能这样被翻出来。
  李长青自认在这件事情上他是无可饶恕的。
  但是,他快速地看了竹听眠一眼。
  上次在牛棚还不是这个说法啊。
  想是这么想,但他现在已经清醒过来,知道当务之急是t赶紧道歉。
  自从确认心意之后,李长青没少学习。
  在一段感情中,男朋友的认错态度是衡量感情是否健康的重要因素。
  虽然还没有名分,但是有些流程已经可以开始执行。
  李长青积极承认错误,并且再三真诚道歉,跳过自我开解的部分,坚决避开任何给自己找理由推脱责任的可能,最终发誓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已经按照公式走了一遍,可竹听眠的脸色并没有太多好转,瞪着他问:“你还想有下次?”
  李长青说自己哪敢啊,又重新摒弃错误部分,再次执行道歉流程,嘴巴都快要说到冒烟,确认语言实在无用,他丧气地说:“要不你打我吧。”
  竹听眠望着他,一时连佯装发怒都忘记维持,竟然看得过份专注了。
  他的真的太好读懂,像一本只有两页纸的书。
  即便如此,还生怕谁瞧不清似的,把喜欢二字大些加粗横满纸页,一门心思表达心意,哪管会不会烫着人,更不顾人家是否接得住。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居然连添补遗憾都用勤能补拙的办法,仗着自己讨喜就一再表现。
  竹听眠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对李长青冷脸很久,她隐隐担心起来。
  要是跟这个人过日子,他一委屈,她立刻就心软。
  这以后可怎么办呢。
  “你别往外想啊,你在想什么啊?”李长青一鼓作气道完歉,发现竹听眠居然在出神,他生怕这个人又相出什稀奇古怪的解决办法,再次提议。
  “你打我吧。”
  竹听眠低头笑了半天,板着脸捶了他膝盖一下。
  “你好吵啊李长青。”
  李长青听出她声调里的轻松意味,终于舒了口气,给人把酸奶戳好,“你喝了这个再睡,不然明早起床头晕呢。”
  “说得像你很有经验一样,明明一杯就倒。”竹听眠接过来把吸管送去嘴里。
  李长青说:“就是因为太容易醉才有经验的么。”
  说完呆呆地看着人笑,笑着笑着,又说:“我喜欢你。”
  竹听眠简直拿他没办法,两个人对视一眼,双双笑起来,乐什么也不知道,一笑就很难停下来。
  *
  春节将近,返乡潮带回来的不止有大学生,还有本地人,其中并不缺乏在外小有成就,过年回来发散荣誉的本地人。
  简称:别人家的孩子。
  李长青也顶了这个名号许多年,但秋芒镇人才遍出,比如柳云羡。
  在记月巷里,柳家同李家多年邻居,屋子之间就隔着院墙一堵,后头各自去盖新房子,留下的老屋也殊途同归地变成民宿。
  不同的是,刘家是自己掌握风口改造,自己经营,李家是卖出去。
  要知道,这种一条巷子里一个年纪的孩子,友谊只有两种发展情况,要么好得出生入死,要么恨得不共戴天。李长青和柳云羡就属于后面那种。
  恨比爱长久,柳云羡年年回来,李长青就年年和他相看两厌。
  本来就烦这个人。
  这个人不知轻重地黏着竹听眠,李长青闷声在旁边看着,简直想咬他。
  竹听眠的民宿叫“可以住”,隔壁柳云羡开的那家叫“云羡”,姑且不提这一条巷子里的民宿起名水平如何,先说这柳云羡成天标榜自己是个文化青年,自费出版过三本不知所云的随笔,之后再介绍,就开始说自己是作家。
  很没有自知之明的一款人类。
  他平时也不回来,民宿一直交由请来的店长打理,可他已经给自己安上了作家的名声,那就必须附庸风雅,所以他尤其喜欢欣赏各类艺术,音乐绘画的知识都有所存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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