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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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寒月嘟囔着要起身,却在撑肘时猛地抿住唇。
  昨夜记忆翻涌,像藤蔓缠上指尖,酥酥麻麻地痒。
  熊少卿眼疾手快托住她腰肢,语气里带着难掩的关切:“先别动,我让青莲煮了山药粥。”
  铜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柳寒月靠在床头看熊少卿替自己梳理长发。
  檀木梳子穿过发间,偶尔勾住打结的地方,便有一声极轻的叹息落进耳窝:“猫崽好脆皮。”
  “对啊,我就是又脆又皮,你待如何?”
  “不如何,下次继续。”
  午后的阳光斜斜切进窗棂,在床榻上投下碎金般的光斑。
  柳寒月捧着话本打盹儿,书页滑落在膝头时,听见熊少卿低笑一声,指尖替她掖了掖滑落的薄毯。
  小金不知何时跳上榻,身子扫过她手背,惹得小檬也跟着蜷进她臂弯。
  “腿还酸吗?”
  熊少卿开口询问,掌心恰好覆上柳寒月的膝头,带着药膏的温热。
  柳寒月抬头,撞进一双盛满笑意的眼,忽然想起六年前她们去戏剧小镇的情形,当时同撑一把伞,在雨幕中,伞骨倾出的弧度,像极了此刻眼底的温柔。
  柳寒月忽然伸手勾住熊少卿衣领,在她错愕的瞬间,将自己埋进那片带着皂角香的温暖里。
  指尖触到腰间未愈的旧疤,心底漫过细密的疼,却被头顶落下的吻轻轻抚平。
  “以后都听你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闷在熊少卿的衣襟里,像浸了蜜的桃肉,“但今天你得答应我,留在听雨楼。”
  熊少卿低笑出声,指腹轻轻刮过她泛红的耳尖:“好,都依你。”
  第110章 翠竹山里游兴浓,勾芒山庄温情深
  晨光漫过竹梢时,熊少卿用指尖卷着一片竹叶递到柳寒月唇边。
  柳寒月咬着叶片轻笑,看熊少卿耳尖泛起的淡红,像极了昨夜檐角垂落的露珠。
  翠竹山的风裹着草木香掠过衣襟,柳寒月跟着熊少卿踩过覆满青苔的石阶,听竹叶在头顶沙沙作响。
  行至山腰时,熊少卿忽然停步,从袖中取出一方帕子铺在石凳上,才示意柳寒月坐下。
  “尝尝这个。”
  递过来的竹筒饭还冒着热气,米粒嵌着野菌的鲜香。柳寒月咬下一口,看熊少卿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模样,忽然伸手掰下一块鸡肉递过去:“张嘴。”
  熊少卿耳尖红得更甚,却乖乖张嘴接住。
  远处芙蕖的身影晃过竹影,像片被风吹散的云,始终保持着恰好的距离。
  小金追着蝴蝶跑远时,小檬正团在柳寒月膝头打盹儿。
  熊少卿的指尖忽然拂过柳寒月发顶,替她摘去沾着的草屑:“山风凉,申时便下山吧。”
  柳寒月望着熊少卿被夕阳镀暖的侧脸,忽然想起昨夜她替自己揉腿时,掌心传来的温度。
  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竹筒边缘,听远处山雀掠过竹林的脆鸣,忽然轻轻靠上熊少卿的肩膀。
  云宣城之旅落下帷幕,次日一早,熊少卿一行人启程回府。
  归途的马车上,柳寒月握着刚摘的野菊,看熊少卿替自己挑去花瓣上的虫蛀痕迹。
  车轮碾过碎石时,熊少卿忽然伸手护住柳寒月颠簸的身子。
  “在想什么?”
  “在想……”柳寒月将野菊插进熊少卿衣襟,“过几日就要见太傅,怕是没这么清闲了。”
  熊少卿忽然握住柳寒月的指尖,掌心的茧擦过她虎口:“若太傅刁难,便让他尝尝我新练的剑术。”
  柳寒月被逗得轻笑,指尖勾住熊少卿的腰带暗纹:“胡说,太傅是母皇亲派的肱股之臣。”
  “肱股之臣也该懂体谅太女。”熊少卿替柳寒月理了理被汉湿的鬓角,眼尾微扬,“若你累得打盹儿,我便往他茶盏里加三钱瞌睡草。”
  这话惹得柳寒月笑出泪来,却在触及熊少卿认真的眼神时,忽然握住那只替自己扇风的掌心。
  车窗外暮色渐浓,蝉鸣未歇,柳寒月听见自己的心跳混着车轮声,像极了竹林里听过的山泉叮咚。
  “其实……”柳寒月将头靠在熊少卿肩上,闻着熟悉的皂角香,“有你在,便是刀山火海也敢闯一闯。”
  熊少卿的手臂忽然收紧,像抱一只贪凉的猫儿般将柳寒月往阴凉处带了带。
  远处永宁府灯火渐明,柳寒月看见熊少卿眼中倒映的星子,比日间竹梢坠的露珠还要清亮。
  “怕什么。”熊少卿的声音擦过柳寒月的发顶,带着松针入火般的笃定,“你掌乾坤,我护你左右。这天下,还没有我们闯不过的关。”
  卯时初刻,柳寒月对着铜镜簪发,指尖在鎏金步摇上顿了顿。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带着露水未干的清冽气息。
  “用这个。”熊少卿递来一支竹簪,簪头雕着半朵未放的芙蕖,“暑天戴这个清爽些。”
  柳寒月望着镜中熊少卿微蹙的眉尖,忽然转身攥住她的手腕:“熊崽,昨夜你又练箭到子时?”
  “无妨。”熊少卿抽回手,替她将簪子别正,指尖蹭过她唇角,“你今日若被太傅刁难……”
  “便报你的大名?”柳寒月仰头看她,簪子蹭过熊少卿的衣襟,“太傅早知道你是我的活典仪。”
  熊少卿耳尖微烫,从袖中取出个锦盒塞进柳寒月掌心:“蜜渍梅子,防你犯困。”
  盒盖掀开时,酸甜气息混着竹香漫开。柳寒月望着熊少卿转身时飘动的衣角,忽然拽住一片布料:“戌时三刻,御花园荷塘见。”
  熊少卿回头时,晨光正落在她肩甲的芙蕖纹上。
  “知道了,猫崽。”熊少卿顿了顿,指尖掠过低垂的流苏,“今日学不好祭仪,我便像那天那样罚你,但我这次可不会手下留情了。”
  这话让柳寒月轻笑出声,踮脚在熊少卿唇角啄了一下。
  熊少卿脸上泛起红霞,飞快转身离去。
  蝉鸣织成绿纱的午后,柳寒月将《周礼?祭统》卷好,案头冰盆已融了大半。
  太傅咳嗽着翻看她的笔记,忽然指着某处批注:“这‘裸祭需如排兵’的见解,可是太女妃教你的?”
  柳寒月指尖摩挲着竹簪,想起昨夜熊少卿替自己研磨时,鼻尖蹭过她发顶:“是,她说祭仪如排兵,需‘疏而不漏’。”
  太傅忽然轻笑,用朱笔圈住批注:“太女妃这比喻倒贴切。”
  他望向窗外浓荫:“听说她昨夜在演武场练了百次祭天射礼?”
  柳寒月愣了愣,想起今晨熊少卿替自己别簪时,虎口新磨的茧。指尖悄悄攥紧袖口,她听见远处巡防营传来的金铁声,像极了那人射箭时低唤 “猫崽看好了”的语调。
  戌时三刻,荷塘的风裹着荷香扑来。柳寒月踩着月光走上石拱桥,看见熊少卿坐在桥栏上,银甲卸在脚边,手中把玩着片荷叶,正是今早她别在对方衣襟的那片。
  “今日学了什么?” 熊少卿抬头时,月光落进她眼底,碎成星子。
  柳寒月将《周礼》往石桌上一放,瞥见熊少卿袖口露出的羊皮纸角:“学了裸祭要‘以郁鬯灌地’,倒想起熊崽说的箭阵‘中心开花’。”
  熊少卿挑眉,指尖将荷叶卷成漏斗状:“猫崽打算用郁鬯灌我的箭阵?”
  “若你敢让箭阵漏了,我便用这荷叶舀荷塘水灌你。”柳寒月坐在她身侧,看露珠从荷叶滚进熊少卿掌心,“今日太傅夸我批注独到。”
  “自然。” 熊少卿将露珠弹向荷塘,忽然握住她手腕,“我昨夜翻了七本礼书,才敢教你那些见解。”
  这话让柳寒月顿住。她望着对方被月光染白的睫毛,忽然伸手替她摘去发间草屑:“原来你昨夜没练箭?”
  “练了。”熊少卿抽回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角,“只不过练完箭又翻了礼书。怕你被太傅问住时,答不出。”
  柳寒月忽然凑近熊少卿耳边,看她耳尖红得要滴血,忽然用指尖勾起她垂落的发尾,在掌心绕了个圈:“原来我的活典仪,昨夜是在替我翻书?”
  熊少卿的耳尖又烫了几分,猛地转身望向荷塘,声音闷得像浸了水的木笛:“不然呢?难不成看你被太傅训哭?”
  “我何时哭过?” 柳寒月绕到她身前,月光把两人影子叠成一片,“倒是某人,第一次吃我亲手做的长鱼面,那泪花……”
  熊少卿猛地低头,用荷叶卷住柳寒月手腕:“你个小猫崽子,休要再说。”
  “恼羞成怒了吧?”柳寒月任她卷着,看露珠顺着荷叶边缘滴在熊少卿的甲胄上,“那个时候,你还乖巧叫我师姐呢。”
  熊少卿忽然松手,荷叶啪嗒掉进荷塘,惊起一尾红鲤。她忽然伸手捞住柳寒月腰肢,将人抵在石栏上,鼻尖几乎擦过对方唇畔:“再提旧事,我便……”
  “便如何?”柳寒月仰头望她,指尖勾住她腰间的香囊,香囊上绣着小金的模样,还是当年自己亲手绣的。
  熊少卿轻轻咽了咽口水,月光淌过她棱角分明的下颌线,忽然低头咬住柳寒月耳垂,含混着荷香闷声道:“便罚你……陪我看一辈子荷塘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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