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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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渐渐的,这副面具也就成为“金凤凰”颜如舜的标志。
  珂吉丹现在继续戴着这副面具,声调清脆如银铃:“我听说金凤凰姓颜,但你真的只有这一个姓吗?”
  颜如舜道:“不然呢?难道你们南逻的风俗,一个人可以有两个姓?”
  珂吉丹笑道:“不,当然不。我只是觉得你长得很像一个人,而那个人,他好像姓袁。”
  颜如舜神色一凛,霎时间面上所有的笑意仿佛都结成了冰,双眸中似有火焰一闪而过,紧紧盯住珂吉丹,既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压抑着什么情绪。
  珂吉丹笑道:“看来你也认识此人。”
  颜如舜仍然没有立即答话,思索许久,一个猜想渐渐浮现于她的脑海之中,她随即试探问道:“刚才我听你和依图雅的对话,你的医术,还有贵教教主的医术,似乎都是当世一流。袁成豪的伤,是你们给治好的?”
  珂吉丹道:“原来你这人不仅有趣,还很聪明。”
  颜如舜道:“过誉了,其实我还是想不通一点,既然他的伤已经被你们治好,那为什么这些年来他还是不在江湖上露面呢?”
  珂吉丹道:“我们既然能恢复他的武功,也能让他永远地失去他的武功,甚至失去他的性命。”
  颜如舜道:“所以他的伤被你们治好以后,一直在替你们做事?”
  珂吉丹道:“可惜,最近我们发现,他好像越来越不听话。”
  颜如舜道:“那看来,他应该是活不长了?”
  珂吉丹道:“话虽如此,可是他有一项绝技,是本教弟子并不擅长的。甭管他有多么讨人厌,我们也只能暂时留着他。”
  颜如舜道:“哦?他的绝技?”
  珂吉丹的右手往虚空中抓了一把,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意:“你们汉人有个词,叫做妙手空空,对吗?”
  颜如舜终于又笑了起来:“这好像也是我的绝技。”
  珂吉丹道:“你比他讨人喜欢,我们进屋说话吧,院子里的风好大,我是会怕冷的。”
  长夜漫漫,夜里的风淅淅飒飒,确实比白日更添几分凉意。长安城无日坊昙华馆内,凌岁寒与尹若游一夜没怎么睡觉,犹在等待颜如舜的归来。起初她们猜测颜如舜是发现了什么情况,深入调查了下去,岂料等到月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来到,甚至连谢缘觉都已告别张夫人、重回自己的住处,颜如舜依旧没有出现。
  她们越发有些担忧。
  天光明媚,声声鸦鸣中,谢缘觉踏着明媚的日光进入昙华馆,因她尚不知此事,在见到凌岁寒与尹若游之后,遂先问了一句:“定山派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凌岁寒道:“昨儿我们去了一趟有朋客栈,没见到定山派的人。听客栈老板说,他们好像发现什么线索,追查下去了。”
  听起来,这倒算是一个好消息。
  谢缘觉这才又问道:“那重明呢?”
  凌岁寒道:“她还没回来。”
  谢缘觉道:“一夜都未回?”
  凌岁寒沉重地点点头。
  以颜如舜善于为人着想的性格,纵然有什么事耽搁了她的脚步,让她暂时不能回来,为避免她们忧心,她应该会想个法子给她们传信。谢缘觉暗暗思索,可若说她遇到危险,凭她的轻功,她即使打不过明明还能跑的,这天下又有谁能真正拦得住她?
  除非……谢缘觉忽想到昨日依图雅浑身的毒药气味,更为忧虑,神色虽如常不变,呼吸却不禁略微有些加重。
  凌岁寒察觉到她的变化,心中一紧,当即道:“你别着急,我这就去一趟藏海楼。”
  尹若游道:“你去藏海楼做什么?”
  凌岁寒道:“是抵玉要我们从诸天教那里救人,她却一直支支吾吾,不肯把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我们,我们现在什么都不了解,对诸天教的情况两眼一抹黑,怎么帮她救人?反正今天我一定要她明明白白说出真相!”
  话落,她转身就走,几步之后甚至施展起轻功,不走大门,直接一跃出了围墙。
  尹若游见她铁了心要找抵玉,知晓拦不住她,沉吟道:“她去一趟也好,我们的确不能够如此被动。依图雅的来历,你可有向张夫人问过?”
  谢缘觉道:“据张夫人说,依图雅乃是前不久她的侄儿吕弘推荐给她的,说是从南逻来的神医。但别的情况,她亦不甚清楚。”
  尹若游闻言若有所思:“我也到别处打听打听消息。你便莫走了,留在家里休息吧。昨儿你和依图雅的比试引来不少百姓围观,此事一旦传开,或许很快又会有人上门向你求医。”
  这两日看了这么多病人,谢缘觉确实感觉到疲惫,她略一沉吟,点点头,又仰首望向一旁枝头的黑羽乌鸦,倏然伸手将它召来:“上一次我病情发作,是它把你们叫来的吧?它好像格外通人性,你带上它吧。”
  “好。”尹若游也伸出自己的胳膊,让“如愿”飞到自己的臂膀上,“无论我打听到什么,都让它回来报信。”
  第125章 异邦来客谜难解,误投罗网陷花毒(五)
  藏海楼共七座小楼与一座大楼,日夜十二个时辰皆有弟子在出入口守卫。
  凌岁寒径直来到主楼大门口,直言要见沈盏。
  尽管她内心真正想见的人是抵玉,但这必会引起沈盏的怀疑,她又没有颜如舜那么好的轻功能够悄悄潜入藏海楼的地盘还不被发现,只得借着见沈盏的机会,再暗中与抵玉接触。守门的弟子正要前去通报,谁料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硬邦邦的:
  “我们楼主不见生人。”
  凌岁寒转过头,只见楼内拐角处一名约莫已到花甲之年的老妇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此人年纪虽不轻,但精神气很足,身形欣长,双目炯炯有神,表情极是冷淡,不是谢缘觉那种漠然看不出情绪的冷淡,而是摆出一张仿佛谁欠了她百千两银子似的臭脸的冷淡。
  看在对方是老人的份儿上,凌岁寒心中虽颇感不悦,还是抬起左手行了一礼:“我和你们楼主之前见过面,不算是生人。”
  “我知道。但我们的合作早*已结束,你与本楼还有什么关系?”老妇的语气依然很硬,“这些年本楼在江湖之中乃是半退隐的状态,不会随随便便接待外人。”
  凌岁寒越发有些不满:“你是楼主,还是沈盏是楼主?藏海楼要不要接待谁,应该由沈盏来决定,而不是其他任何人吧?”
  老妇冷冷道:“楼主日夜操劳,已经够累的了,有些事情我可以处置。若你真有事,便先与我说。”
  凌岁寒挑眉道:“她操劳?你刚刚不是都讲了,这些年来藏海楼在江湖之中是半退隐的状态,我怎么听说你们沈楼主如今日日听歌赏曲,享乐不断,逍遥自在得很啊,操劳在哪里?”
  这句话并没有任何讽刺的意思,凌岁寒只是说出自己认为的实话,她向来直截了当,可不懂得什么是含蓄。岂料那老妇眉目间登时染上怒色,跨出一步,显然已做好攻击准备。
  “敢在藏海楼大门前撒野的人,你并不是第一个。之前那几个不长眼睛的全都付出了惨痛代价,现在就让我看一看,召媱亲传弟子的武艺究竟如何。”
  “喂,这可是你自己要跟我打的,到时候别说我欺负老人。”
  最后一个字的声音还未落下,只听“唰”的一声,那老妇的牛筋长鞭已猛地甩过来,犹如霹雳闪现,而凌岁寒仍是不慌不忙,握着刀柄的左手微转,白亮的刀身宛若一片雪花飞出刀鞘。鞭长刀短,应是使鞭的大占便宜,事实亦是如此,刀鞭相触的一刹那儿,那老妇抖动长鞭,使了一招“巨蟒翻身”,顷刻间将凌岁寒的长刀缠住。
  别看凌岁寒的刀法出众,她的每一把佩刀都只是在随处可见的铁匠铺买的最普通的环首刀,而那老妇的长鞭乃是由名匠精心打造,寻常刀剑轻易斩不断。双方各自暗运内劲,凌岁寒之前受的伤才好没多久,那老妇则毕竟比凌岁寒多修炼了几十年内家功夫,内力颇为醇厚,仅仅片刻,霍地一下便把她拉扯了过来。
  双方距离变近,凌岁寒突然松开左手,松开了一直握着的刀柄。
  她手中无刀,左手掌骤然变得凌厉万分,同样是一柄刀,一柄仿佛飞霜白雪的宝刀,斜斜劈向那老妇的脖颈。那老妇一个挺身闪避,才勉勉强强擦着她的掌刀躲过,同时又将长鞭一甩,鞭稍眼看着要打向凌岁寒的面门,凌岁寒蓦地纵身跃起,左手轻而易举握住被那老妇甩到半空中的长刀,人与刀顿时又似合为一体,直直往下劈去,身体稳稳落地的同时,刀刃已拦在那老妇的胸前,封住那老妇的退路。
  下一瞬,凌岁寒挺胸仰首,展颜一笑,笑容里很有几分骄傲味道:“这是你自己把我拉进来的,而不是我强行闯进来的哦。再见,我要去找你们楼主了。”说着转身施展轻功,要往楼内深处掠去。
  那老妇脸色更沉,走到一株树边,扯了下枝头挂着的几个铃铛,每个铃铛拉扯的次数不同,骤然间仿佛响起潮声滚滚,四面八分飞来无数闪烁着幽幽蓝光的飞镖。凌岁寒皱起双眉,再挥长刀,出招速度比适才更快了数倍,刀影缭乱,几乎一眨眼的时间连出十余刀,刀气飘荡将四周暗器打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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