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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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人各自沉吟有顷,凌岁寒突然笑道:“不出意外,明儿我们大概就可以见到那位南逻医者依图雅,她到底是什么人,与诸天教有没有关系,我们明天有的是机会慢慢查,这会儿还思考这么多干嘛?快宵禁了,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吧。”
  谢缘觉的心里还记挂着另外一件事:“不知定山弟子现在是否有寻到许见枝的下落。”
  颜如舜道:“明儿你胜过了依图雅,她若离开,我来跟踪她,你们再去有朋客栈打听打听。”
  谢缘觉道:“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胜过依图雅?”
  凌岁寒道:“就凭你比她更有自信也更有原则,不屑用别的手段来赚神医的名号。”
  第123章 异邦来客谜难解,误投罗网陷花毒(三)
  华寿堂,长安城中极负盛名的一家医馆。
  张夫人与这家医馆的老板关系不错,特意与他打了招呼,遂在次日黎明派人将谢缘觉与依图雅请到此处。
  双方会面,谢缘觉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这位南逻医者的相貌,确有几分与中原人士不同的异域感,大概二十六七岁的年纪,绝非是什么娃娃脸,显然不会是抵玉所说的诸天教圣女珂吉丹。
  而她在打量依图雅的时候,依图雅也在打量着她。
  谢缘觉的脸色太苍白,几乎不见什么血色。在医者的眼中,便好似易碎的琉璃。
  依图雅的语气里带了一点嘲讽:“你有病在身,还要出来行医吗?”
  谢缘觉并不否认,哪怕当着包括张夫人在内那么多人的面,她依然完全不否认自己患病之事,平静道:“大夫亦是人,生老病死,是这世上每一个人都要经历的,谁都躲不过的。我确实有病在身,这与我能行医治病,两者之间没有矛盾。正如毒是伤人、害人之物,但有些医者也能以毒入药,以毒攻毒,让它成为救命之物。譬如你,不正是这一类的医者吗?”
  听到前几句话的时候,依图雅只是冷笑,直到谢缘觉说完最后一句话,她猛地一惊,背上寒意顿生,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想不通对方为何会清楚自己的底细。
  谢缘觉的面孔如沉静的湖水不起波澜:“你的身上有多种药味混合在一起,其中十有八九皆为毒药,我能闻得到出它们分别都是哪一种。你应该长期与毒为伍,久而久之,身上浸染了它们的气息,与它们密不可分。我的身上同样有药味,你大概也能闻得出来。”
  依图雅闻不出来。
  她当然闻得到谢缘觉身上的药味,但究竟是哪几种药为主,她与一旁华寿堂的其他大夫全都闻不出来。
  是以,不仅是她万分震惊,一旁华寿堂的其他大夫亦是面面相觑,围在一起窃窃私语几句,对这名年轻医者的医术感到了好奇。
  而坐在旁边的张夫人听罢她们这番对话,心底已暗暗有了计较。本来她对于谢缘觉不健康的脸色确实存有几分疑虑,毕竟一个大夫连自己的病都治不好,又让人怎么相信她能够治好别的患者的病?然而如果依图雅真的长期与毒为伍,她便更加不放心,哪怕“以毒入药,以毒攻毒”的说法她曾经有所耳闻,听着有趣,真要用到自己身上,谁能一点不怕呢?
  不过这场比试的过程,她依然是很有兴致地继续观看的。
  华寿堂的小伙计在门口敲响了一声锣,向附近百姓说明今日谢缘觉与依图雅的比试的缘由,若有哪位病人愿意参与的,可以不花一文钱,就找她们看病;而若是对她们不太放心的,还是照样进医馆,照样由华寿堂的大夫来给各位医治。
  看病是十分花钱的一件事,无论给大夫的诊金,还是买药材的药费,除了富商大贾与豪门贵胄能够完完全全负担得起,大部分百姓对于这笔钱都是能省则省,遇到可以不给诊金的大夫,他们才无所谓对方是女的男的,年轻的年长的,立即乌泱泱涌上去一堆病人。过了会儿,这个消息被一传十、十传百,甚至有些得了小病打算在家躺着忍几天的患者也赶忙挣扎着起身来到华寿堂占这个便宜。
  谢缘觉与依图雅分别坐在大堂左右两边,只要开下一张药方,立即便会有人抓了药到后堂煎熬,再让病人立刻服下。
  起初,谢缘觉开方子的速度并不如依图雅。
  她太过认真,太过细致,始终是将望闻问切每一步都得仔仔细细做好,又思考有顷,才会真正写下一张药方。何况她身体有恙,劳累不得,每看完两位个病人便要歇息片刻,才能继续为下一位病人把脉。
  可她仍然永远不改她的从容。
  而后不久,依图雅又接诊了一位病情较为复杂的病人,她有些拿不定主意,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往谢缘觉那边望去,见对方不紧不慢、成竹在胸的模样,她则越发慌张起来,勉勉强强给那病人开了张药方,随后每隔一会儿,她便忍不住要观察谢缘觉那边的情况。
  如此一来,依图雅的心思便不能全部放在自己这边的病人的身上。
  渐渐的,从黎明到黄昏,流光飞逝,一天时间很快结束。谢缘觉还花了半个时辰慢条斯理地吃完午食,她诊治的病人确实不如依图雅诊治的病人多,可是除了某些病得太重的,须得经过多日调养才能见起色,大多数病人服过她的药,见效极快,都有了明显好转。
  总之,她治好的病人果然比依图雅治好的病人。
  华寿堂的大夫们看完她们接诊的全过程,不由得对谢缘觉连声称赞。谢缘觉全然不受影响,仿佛什么都没听见一般,面上丝毫不见喜色。
  如此气度,竟不似尘世中人。
  四周看热闹的百姓嘀嘀咕咕说起悄悄话,也都是在讨论关于谢缘觉的种种。依图雅坐在一旁,面色铁青,沉默良久,突然站起身,二话不说便径直离开。
  张夫人已无暇再理会她,只微笑着与谢缘觉聊天,还邀请她再到自己的家中坐一坐。
  谢缘觉道:“天色已晚,再过不久将到宵禁。”
  张夫人笑道:“无妨的,我家还有几间空客房,待会儿我便命人收拾,谢大夫若是不嫌弃,便请在寒舍歇息一夜吧。”
  谢缘觉正想向她打听依图雅的来历,点点头答应下来:“我和我的朋友说一声。”她转过身,目光在人群里搜寻着同伴们的身影,只在附近的茶摊发现了凌岁寒与尹若游两个人的身影,遂穿过前方人潮,走上前去,低声问:“重明呢?”
  尹若游道:“刚刚依图雅离开,她便立刻跟了上去。”
  她们的轻功都远远不如颜如舜,为避免被依图雅发现,遂由颜如舜独自进行跟踪。
  金乌欲坠,苍凉的暮色笼罩了整座长安城,颜如舜才跟着依图雅绕过两条街,远处的闭门鼓声便悠悠传来,街上归家的行人纷纷加快脚步。异邦的医者抬首一望天色,则索性施展起轻功,这才终于赶在闭门鼓声结束以前,直接出了城,来到惠河边的一座园林。
  咚咚咚,她重重敲了三下门;随后,咚咚,她再轻轻敲了两下门。
  大门打开,从中走出一名与她差不多年纪的女人,奇道:“你怎么回来了?城里最近情况怎么样?”
  依图雅道:“我有要事禀告教主。”
  “教主近来不知在什么地方,我已有许久未见她了。”
  “那圣女呢?”
  “她在。你跟我来吧。”
  随着时间的流逝,红日早已在方才途中渐渐落下,初升的明月光芒还十分微弱,沉沉的夜色里正方便隐藏自己的身形。颜如舜继续悄悄跟在她们身后,穿过院里的青翠草木,见她们走进廊下一间屋子,她使了个“风卷青云”的身法,倒挂在屋檐边,放眼向里张望,而窗台上摆放了几盆鲜花,香气扑鼻。
  屋内果然坐着一名红衣女郎,观其身形身高,明显已是成年之人,但相貌极其精致,仿佛精雕细琢的玉娃娃,看起来竟然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
  依图雅进屋以后,立刻跪在她的面前,恭恭敬敬向她行了一礼。
  红衣女郎正半躺在一张小榻上,手里捧着一卷书册,声音也清脆如林间的幼雀:“你打扰我看书啦,如果没有很重要的事,我可是要罚你的。”全然是撒娇的语气。
  依图雅脸上却隐隐露出几分惧色,犹豫着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全部讲了一遍。
  “谢缘觉?”红衣女郎终于丢下书卷,歪着头看向她问道,“她的医术真的很厉害吗?”
  “不容小觑。”
  “那与教主相比怎么样?”
  “用汉人的一句话,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这世上谁能有资格与教主相提并论呢?”
  红衣女郎很满意地笑道:“那和我比呢?”
  依图雅还是迅速摇头:“您的医术是教主亲自所授,寻常人当然也不可能与您相比。但属下不敢欺瞒圣女,那谢缘觉的医术确实胜过我、胜过本教其他弟子许多。属下是担忧她的存在会对本教大局造成影响,因此才前来向圣女禀告。”
  珂吉丹了然地点点头,缓缓坐起身来,托着腮思索有顷,而待她终于再次张开口,却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突然转移了题:“我们前天抓了一个定山弟子,本来是希望从她的嘴巴里问出一件事来,谁知道她受了好多刑罚,竟始终咬牙坚持着不肯吐露一个字。你说,我们该怎么处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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