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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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肯定的是,齐若芙会跟她们一同去扬州,只是这身份是表妹,还是通房,亦或是姨娘?
  “先把西厢旁的偏房收拾出来给齐娘子住吧。”
  思来想去,沈葶月决定去问问陆愠的意思。
  东厢书房的楹窗开着,几缕绕春的桃枝几乎要伸进屋
  里,斑驳的光影浮跃跳动,带来几分春色。
  赫融行礼后让出了身位,沈葶月推开门,陆愠正临窗而立,削瘦薄挺的肩膀上还挂着几朵桃色花瓣。
  她走上前,素白小手轻轻抚去落花,轻声问:“郎君打算如何安置齐姑娘?”
  陆愠眸色冷凝,反问:“你觉得该如何安置?”
  沈葶月:“我自然以祖母,夫君唯命是从。”
  话音刚落,她深吸了一口气,杏眸氤氲层雾气,语气也不似方才那般利落,甚至细听起来,有几分委屈:
  “郎君即便要收了齐姑娘为姨娘,葶葶也不敢有怨言,只望郎君对葶葶多几分怜惜,毕竟除了你,葶葶再无人可依靠……”
  三分吃醋,七分撒娇,道出了她对齐若芙到来的不满。
  门口的赫融听得一愣一愣的,方才夫人安排齐姑娘住处时丝毫没见难受,甚至他还觉得,难道夫人不在乎吗?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是不是太快了……
  陆愠脸色稍霁,虽知沈葶月对他并非真心,可前院后宅里,她一无娘家撑腰,二无兄弟姊妹,确实只能讨好他。
  纵然知道她是装的,可她隐晦的承认心里有他,只能依靠他时,他竟觉得通体舒畅,就连刚刚在懿祥阁的不愉快都被抚平了。
  两刻钟前祖母的话尤在耳畔:
  “愠哥儿,今日我拼了自毁名声也要将若芙送你房里,就是为着让你知道,后宅安宁,才不会影响你在前朝的前途。那日宫宴你救人已经惹出了重重非议,京城里都在传你陆家四郎,醉心美色,才娶了这么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妻子,新婚当夜你又不能自控,折腾到后半夜,惹得阖府皆知,焉知不是那祸水勾人。若你能在此刻纳妾,也可向世人证明,你并非沉迷女色,对那沈氏不过尔尔!”
  陆愠冷笑:“我心如山,何需向世人证明。”
  陆老夫人抬眸:“世子爷桀骜清贵,或许不需要,但是镇国公陆家需要。你年纪轻轻便为四品少卿,焉知而立之年会不会入秉中枢,进内阁参政。陆家自你祖父去后,三房嫡脉只有你父亲靠着沙场征战之功拼得了爵位,能让公主下降,给陆家抬高了门楣。可你父亲只是一介武将,又积了满身伤病,退下来是迟早的事,你自问,咱们陆家还能靠谁?”
  “难不成,百年兴盛的门阀世家要毁在她一个乡下来的女子手中吗?”
  陆愠凛眉:“祖母也是女子,深知女子在后宅不易。给沈氏这样大的罪名,是不是太过于抬举她了?”
  孙儿油盐不进,陆老妇人气急:“你自幼孝顺,从不忤逆长辈,如今为了一个女子,一而再再而三的顶撞你母亲,你祖母,我看你是昏了头了!”
  再然后,便是一声比一声高的训斥。
  “我且把话放在这儿,齐若芙这个二房,你是纳也得纳,不纳也得纳!”
  “站着作甚,给我出去!”
  “郎君,郎君?”
  耳畔传来娇娇柔柔的呼唤。
  陆愠回神,眼前女子薄施粉黛,梳了温婉的妇人发髻,只在鬓间戴了支海棠南珠步摇,日光倾落在上边,散发着柔和明亮的光晕,那双澄澈的水眸亦亮晶晶的望着她。
  前世勾勒过无数次的美好场景如今一一实现了。
  陆愠刻意忘记她的背叛,甚至觉得,万一她真想和自己从头来过呢?
  沈葶月保持着这个得体的微笑已经脸都快发酸了。
  他倒是快回话啊,她好去安排,安排后她还想出门办事呢!
  “祖母要我收她做姨娘。”
  陆愠盯着她眸中神色,一错不错道。
  闻言,沈葶月水眸难掩失落之色,渐渐泛红,她努力撑出笑容:“好,我去命人给齐姨娘置办衣裳首饰,再把西次间收拾出来供她居住。”
  说完,她转身要走,陆愠却捉住她的手,将人拉去怀中,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不准走。”
  沈葶月不曾想,身子没站稳,不得不抓着他手臂,可男人并没有让她借力,顺势而为让她近乎折了腰。
  情绪作祟,他吻得有些重,熟练地撬开她的贝齿,一丝喘.息的余地都没给她留,另一手去抚摸她敏.感的耳瓣。
  沈葶月下意识绷紧身子,可渐渐在他的撩拨下软成了一摊水。
  飞花摇曳,落红缤纷,支摘窗被风吹得“吱吱呀呀”开合,直到听见少女低低娇娇的嗯哼声,他才舍得放手。
  昨夜那三次疯狂让沈葶月学会了示弱,她若反抗,说不定他还会做出什么更疯的事情,楹窗和门都半掩着,满院的仆从,可若顺从,任他摆弄,也许他兴致好了便会放开她。
  果不其然,陆愠很满意她的温柔小意,浅尝辄止,很快松开了她。
  沈葶月心脏扑腾乱跳,朱唇潋滟,还染着明润的水色。
  陆愠哑着嗓子道:“我答应你,不会碰她,嗯?”
  沈葶月有一瞬的错愕。
  什么时候,陆愠会同她解释了。
  然而也仅仅是一瞬,她轻轻应了声:“多谢郎君。”
  似觉不够,她踮脚亲了亲他的喉结。
  从书房出来后,沈葶月神色如常,先是去吩咐梨月,映月准备“姨娘”该有的服制待遇,随后叫上元荷出门亲自给齐若芙采买首饰,衣裳。
  新婚第一日,正室夫人乘着马车去给姨娘买行头——
  梨月和映月几乎是跺着脚看着那华贵香车离开的。
  夫人怎么不和世子好好说说,竟就这样容了齐姨娘进门,这日后可如何在府中立足呢?
  沈葶月却没心思想那么多,她今日是借着采买的名头去思梦楼。
  她对扬州谢氏一无所知,只有那黄粱一梦,她需要先探探底。
  马车停在了成衣铺前,沈葶月弯身下了马车。
  元荷则转身塞给马车小哥几锭碎银子,“夫人要给姨娘做几件衣裳,顺便给自己也裁几件,时间可能比较久,小哥可去附近喝茶等候。”
  小厮顿时喜笑颜开,“多谢元荷姑娘。”
  沈葶月进去后便从后门走了,元荷则留下替她选衣裳。
  白日里的长街车水马龙,商铺鳞次栉比,沈葶月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穿过坊间,来到了那座三层高楼前。
  她立在门前,仰首,凝眸,再看见那黑漆匾额,只觉得恍如隔世。
  与此同时,一辆青色乘二架马车与她擦身而过,春风吹起车帘,马车中的男人对她的背影驻足良久。
  “宁大人看什么呢?”马车里的女子问。
  宁夜放下帷幔,深吸了一口气,“无事,随便看看。”
  他低头,袖中的指节紧紧按着膝盖,也还是控制不住的发颤,直至变得冷白。
  萧承妤半信半疑,不过也没再说什么,眼下,她的注意力可不在此。
  昨夜镇国公府大婚,她随宁夜中途离席,本以为他是趁此机会带她去看驸马,结果这人一路冷着脸,到了刑部门前更是将她拒之门外,只说明日。
  好不容易盼来了“明日”,她必要看看驸马的身体如何了。
  一刻钟的功夫,到了刑部。
  萧承妤和太医穿着素衣麻服,帷帽拉得低低的,一路谨慎跟着宁夜。
  “大人好。”
  “见过宁大人。”
  值守的差役见到宁夜纷纷行礼。
  “大人,例行检查。”
  宁夜颔首,往左一步。
  他可以带人进去,但进刑部的东西却必须经过检查。
  好在王太医只带了些饭菜,银针,还有一些进补的草药,差役简单看了看便躬身让行。
  穿过狭长的甬道,两侧银灯闪烁着冷白的光泽,时不时滴下几嘀嗒水珠。
  幽深,狭窄,潮湿,阴冷,长不见底,时不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吱吱”声。
  萧承妤自幼娇生惯养,金尊玉贵养大,哪见过这场景。
  再好的人关
  在这都得疯。
  不过想到驸马还在此,她身上那股不适感倒是消去了许多,瞬间犹嫌不够,这灯,是不是太亮了,老鼠也不够多。
  终于,在倒数第二间牢房前,宁夜顿住脚步,用左手握住了锁,伴随着“哗啦哗啦”的铁链声,牢门“咔嚓”一声,打开了。
  宁夜转过身,墙壁凹槽上冷白的灯光衬托得他俊颜愈发削瘦,他淡声道:“一个时辰。”
  “多谢宁大人。”
  “阿妤,是阿妤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身旁那缕香风浮动,转瞬即逝,宁夜看着那小公主那急切的袅娜背影,几不可闻皱起了眉。
  还真是着急去见他。
  萧承妤带着太医进了牢房,宁夜屏退了狱卒及狱丞,转身进了隔壁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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