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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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旋地转中,一块小饼干跃然浮现,在兵荒马乱的乱像里不动如山,清新得别具一格:
  “吃饼干吗?”托着饼干的手往上抬了抬。
  我花了很久才意识到这不是我的臆想,视线流转,最终定格在一张脸上,茫然发问:
  “你是谁?”
  冥想盆泛起涟漪,那人的面容一点点荡漾开,但回答声依旧清晰得传了出来,简短有力:
  “某个人。”
  随着这句话的道出,盆中画面迅速化作漩涡下沉,片刻后,冥想盆恢复原本平静的水银镜面。
  刚刚盆中所浮现的,是我对于霍格沃兹决战最直观的记忆,当我知道它的时候,它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结束,可它对魔法界造成的伤害并未完结。
  未能赶赴决战的忠实信徒听闻魔王的死讯后,在各地发动自杀式袭击,还有不少黑巫师打着食死徒的幌子恃乱行凶,一时之间,大大小小的战场不计其数。
  圣芒戈的病房满员了一个多月,我作为实习生,本没有资格直面病患,也因为人员紧缺不得不奋战在一线,36小时 on call,我的听力与无声咒便是在这一个多月里炼出来的。
  一个多月后,重大伤亡骤减,圣芒戈开始出现空床位,随着伤患接连出院,一切似乎重回正轨。但我知道,大部分的人并没有走出他们心里的圣芒戈,甚至十年后,依旧还有人陷在ptsd中,苦苦挣扎不得解脱。
  ……
  看完我的回忆,秋·张不发一言,将吸管咬得不成样子。
  邓布利多疲惫地叹了口气,沉声道:“辛苦你们了。”
  他用湛蓝色的眼睛看着我:“安妮,你发现自己穿越回十七年前之后,有想过改变吗?”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想过,但我怕……”
  邓布利多问:“怕什么呢?”
  我斟酌着开口:“蝴蝶效应。”
  我怕稍有不慎未来会变得更糟,我怕竭尽全力也撼动不了既定的命运,我怕所有选择都只是汇向同一个终点的分岔路,我还怕有得必有失,到最后图穷匕见才发现一切不过是一场等价交换。
  这些恐惧像浮在水面上的一连串木桶,只要我摁住它们,它们就可以沉入水底,可一旦离开去按下一个,松开的那个又会迅速冒出水面。
  我东奔西顾,忙得气喘吁吁,却最终只是狼狈了自己。
  后来,我索性将视线抬得高高的,把时间耗在变幻莫测的星空里,我不厌其烦得去描摹金星木星水星火星,因为一旦停止仰望,视线就会不由自主落回到水面的浮桶上。
  像是看穿我简短回答背后的凌乱思绪,邓布利多轻声说:“你该早点来找我的。”
  语气中没有责备,只有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与心疼。
  是啊,有事找校长,我早该想到的。只是我习惯了在霍格沃兹单打独斗,什么事都是自己想办法解决,解决不了的就咬牙忍着,忘记了还可以有求助这一选项。
  邓布利多又说:“至于你所说的蝴蝶效应,孩子,现在的你不是十七年前的自己,我想光是这一点,就已经是蝴蝶效应的其中一环。”
  秋·张在旁边附和:“我们再小心也不能保证和之前的行动轨迹完全重合,与其惴惴不安得等待风暴,不如先发制人,自己酝酿一场可控的小风暴,将损失降到最低。”
  我有点心动,不破不立,木桶怎么压都会重新浮出水面,不如在桶底凿个洞,等水一点点从洞口漫上来,桶自然就沉下去了。
  邓布利多适时递给我一张羊皮纸。
  “这是秋·张小姐的笔记。”
  我接过,只看了一行便被内容震住,忍不住抬头看看邓布利多,又看看秋·张,再低头将羊皮纸的内容逐字逐句的仔细阅读。
  “和你知道的有出入吗?”秋·张问,“有些我记不太清了。”
  我读到七魂器的下落,倒吸一口凉气:“这远比我知道的要多。”
  纸上的每一句都是重磅炸弹,虽然内容不多很快就读完了,但我的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忍不住又看了一遍。
  奇洛教授竟然是神秘人的手下,他给我们上课的时候神秘人就长在他后脑勺上!
  怪不得秋·张一直告诫我要远离禁林,为了维持神秘人的生命,奇诺教授需要不断潜入那里偷盗独角兽的血。上次若不是秋·张反应得快,我很可能永远消失在禁林深处,即使被发现,也只会被认为是违反校规自食恶果。试想在霍格沃兹还有哪里比禁林更适合作为抛尸的地点?
  想到这,我惊出一身冷汗。
  “关于奇诺教授,我很抱歉,是我没有做好调查。”邓布利多察觉到我停留的目光,“如果这让你对我产生了质疑-”
  “我从没有怪过你,邓布利多教授。”我抬起头,努力在发颤的声线中传达出我的郑重。
  不管是现在,还是十七年后,没有人能否认邓布利多的伟大,他的无私奉献,他的殚精竭虑。
  这位老人并不是全知全能的梅林,他的事迹太过耀眼,让我们忽略了他不过是以血肉之躯撑起魔法界希望的孤寡老人。
  咳,对不起,孤寡二字用力过猛。
  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邓布利多的白胡子轻轻颤了颤,然后很快恢复了镇定:
  “谢谢你的理解……我和秋·张有个计划正在商讨,除此之外,我想-。”
  这就是秋·张刚刚所说的,主动去制造一场小风暴吗?
  虽然已经被她说动,但谈到改变,心底还是本能得抗拒:“我想我帮不上什么忙……当然如果有用得上我的地方,请尽管吩咐。不过最好不要告诉我细节,我的大脑封闭术学得很糟糕。”
  邓布利多温和得笑了:“这些都要从长计议,计划具有一定危险性,不出意外,我应该会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完成。我原本是想说我们尽量遵守原来的时间线,以防发生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你提醒了我,恐怕这个假期我得给你和秋·张安排几场大脑封闭术训练,毕竟你们的脑袋里装着这个世界未来的走向。”
  他想了想:“我本来打算这个假期拜托弗立维教授给秋·张小姐做魔力的疏导训练,可以顺便把大脑封闭术也排进课表,不过这样一来,你这边他就分不出精神了……不要紧,我想斯内普教授会很乐意代劳的。”
  ……
  邓布利多教授果然不是全知全能的梅林,连我这个上假霍格沃兹的都知道,斯内普教授不会乐意代劳任何事。
  第13章 someone与nobo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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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寝室的路上,我和秋各自心事重重,不发一言。直到休息室入口,鹰状门环发出冰冷的提问:
  “何以为人?一言蔽之。”
  秋毫不犹豫得回答:“记忆。”
  门开了。
  这类门禁问题在拉文克劳大概是最受欢迎的,因为它没有标准答案,只要能自圆其说,怎么答都不算错。
  这类问题也是我最讨厌的,因为它没有标准答案,以我贫瘠的想象力,甚至连一个错误答案都编不出来。
  以前遇到,我都会找个角落蹲着,蹲到其他拉文克劳答完进去后,再上前依样画葫芦。现在不一样了,我只需等秋回答出来,然后和她一起进去。
  这么一想,有个同伴还挺好的,至少有助于血液循环。
  不过这位同伴的回答有些出乎意料,记忆……这是我从未想过的角度,试着去做阅读理解,越解越觉得精妙。
  每个人的记忆都是独一无二的,即使经历同一件事,不同人回忆起来也一定有所不同,记忆是我们既成的人生轨迹,也在潜移默化中决断我们未来的人生道路。同时,也是记忆让我们彼此关联,如果没有记忆的羁绊,芸芸众生都是陌生人,而someone也只不过是nobody。
  可以说,人类的皮囊是记忆的载体,而记忆撑起了这个载体的形与色。
  想到这里,我几乎要把这个回答当作标准答案来膜拜。
  进到公共休息室,里面空无一人。离回家还有两周时间,没有了考试和作业的束缚,正是可以肆无忌惮疯玩的时候。
  莘莘学子也没有辜负这得来不易的悠闲时光,正常都会去草坪上野个餐,去球场约两把3v3魁地奇斗牛,奇葩点的会参加一些新潮又小众的非官方民办活动:“夜宿桃金娘盥洗室”鬼屋体验、“十大感动霍格沃兹”人物事迹评选、“追踪那个皮皮鬼”勇敢者大冒险……光听名字就觉得匪夷所思。
  往年我与这样的热闹格格不入,总是选择待在寝室里自闭。但今年我有朋友了,我想,我是不是应该变得合群一点?
  “之前看到卢平夫妇,弗雷德躺成一排,觉得世界观都要塌了,没想到只是冰山一角。”
  秋突然喃喃出声,带着些颤抖,大概是冥想盆里的场景给她留下了阴影,现在还没回过神来。
  我不能理解:“怎么会?预言家日报连着写了将近一个月的头条,每年公祭日也会以不同主题出特别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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