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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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告诉你。”肖恩笑了笑,“我们都被排除在外了。”
  “别说气话。这应该向无关的人保密——这就是你生气的原因吗,感觉自己被排除在外?我以为你……”
  “不该太敏感,我应该习惯?”他打断罗米,“毕竟怪胎,麻瓜种和斯莱特林就应该习惯?”
  “但你知道他们不是因为这些——”
  “你根本不理解!一个从小就被排斥的人……罗米,不是所有人和你一样——”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咽喉,肖恩突然说不下去了,尾音因为撕裂有些滑稽,风声从山体的裂口中穿过,在看不见的悬崖背面发出类似哭号的尖啸。
  他们一言不发地走完了剩下的路,“拉我一把。”罗米说,最后一级陡峭的石阶对她来说有些太高了,肖恩僵硬地伸出手。
  “我没办法理解。”罗米借力爬上来,“但那一定很不好受。”
  “是的。”他干巴巴地回答道,“我想我该向你道歉了。”
  “你应该,但不是现在。”
  罗米眯起眼睛,左手摸向自己的魔杖,悬崖边上站着两个摇摇欲坠的细瘦人影,像是岩缝中的沙柳枝条。
  肖恩胆战心惊地别过脸去,唯恐看见她从哪里抽出魔杖。
  “在袖管里,胆小鬼。”罗米无奈地说。
  “把魔杖收回去。”一个沙哑的声音命令道。
  “别瞪我。”肖恩看回去,“不是我说的。”
  崖边更高的那个走了过来,他的同伴——尽管这个说法有些勉强,因为那分明是个苍白的阴尸——脚步虚浮,左摇右晃地跟着在后面,显然被来人用某种魔法,准确来说是黑魔法操控着,罗米一时间不知道该去看谁,但这人古怪的腔调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或者说这人有种引人注目的天赋,罗米忍不住看向他——
  “把魔杖收回去。”这人用一种罗米熟悉的,带口音的英语重复道。
  他走近了,罗米发现他苍老得明显,头发和牙齿掉得精光,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褶皱,身上的袍子似乎也为了强调这一特点,破旧得勉强蔽体,但那双藏在耷拉眼皮下的蓝眼睛锐利得令人不快,像是打出生起就无师自通地学会了蔑视别人。
  罗米收回魔杖,将尾端抵在手心,老人嗤笑一声,显然发现了她的小动作,罗米听见肖恩在一旁低低地叹了口气,不禁面红耳赤,头一次为自己的警惕羞愧。
  “东西带来了吗?”那人又问道。
  肖恩看向她,罗米一头雾水地脱下外套,看着他从夹克口袋里摸出一根旧魔杖和一只泛黄的信封,老人鹰爪般的长指接过魔杖和信封,肖恩又抓住衣服下摆把它倒过来,用力抖了抖,一口和口袋大小不成比例的石棺砸到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除了罗米以外,没有人随着这声巨响往后跳了一大步,这让她感到更加尴尬的同时也让她想到更多:魔法部来宾入□□炸时的热浪;霍格沃茨图书馆的书架移动时的轰隆声;狭长的,锐利的蓝眼睛——血缘的潜能总是强大得超出我们的想象,冥想盆中的邓布利多说道。
  罗米终于想起这人腔调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格林德沃骨节突出的细长手指打了个复杂的手势,那阴尸——称他雷古勒斯,罗米命令自己——雷古勒斯顺从地躺进石棺,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姿态像是期待好梦般入睡,石棺表面并不明显的沟壑被熔金似的光点亮。
  棺盖缓缓合上。
  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看格林德沃,同时想起被曾祖父和祖父奉为珍宝的,格林德沃随意丢弃的试验品,如果他眼中的废品尚且能够挽救一个孩子的生命,那当他横扫几乎整个欧洲时,又该拥有多么可怕的力量?
  那在那场举世闻名的决斗中打败他的邓布利多呢?
  尽管如此,罗米心想,尽管如此。
  如今邓布利多安睡在大理石坟墓中再不会醒来,而格林德沃衣衫褴褛,苍老瘦弱。身处穹顶之下,海面之上,如果此时有海鸟从高空飞过,眼中的他是否如同岩缝中的细长孤柳?
  何其伟大,又何其渺小。
  罗米听见纸张的摩擦声,大概是知道他们俩谁也没胆子像和和蔼的老祖父相处那样凑上来看纸上写了什么,格林德沃当着他们的面拆开了那封旧信,上下打量一会儿后折起信纸,看向肖恩,眼神中流露出古怪的笑意。
  “你戏弄我?”他用轻柔的语调问道,“这纸是空白的。”
  “绝对没有,先生。”肖恩平静地说道,挡在罗米前面。
  她低下头,看见他背在身后的指尖微微颤抖,知道他在后悔——不该那么早就让格林德沃拿到魔杖。
  罗米抿了抿嘴,小指勾着魔杖滑出袖口,但没等她握紧,红光袭来,震得她手腕发麻,柏木魔杖飞出去,落地声被呼啸的冷风淹没。
  四目相接,格林德沃的眼神在她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那眼神仿佛他才发现罗米是个活人,不是石头块或者悬崖上常见的别的什么东西。
  一股强大的吸力拽着她的腰把罗米往前拖了几步,她用尽力气站稳,生怕撞到格林德沃身上,一时间不知道该担心万一真撞上去是自己会死还是他骨头会断。
  “把手放上去。”格林德沃说道。
  罗米愣了愣,右手食指轻轻点在他展开的羊皮纸上,虽然被魔法保护着,但那纸也旧得要命,她不合时宜地想起古灵阁面试的考题——请根据纸张痕迹辨认其年代,不许使用魔杖——至少五十年,但考虑到保护纸张的魔咒,或许真正的时间还要再向前推几十年——
  旧羊皮纸粗糙的纹路间突然浮起细小的光点,继而向上汇聚,光点聚成的人影从纸中降落到地上,看上去和格林德沃差不多高,但远比他年轻许多,红发及肩,身穿花边领上衣。幻影的神态并不咄咄逼人,罗米却不知道为什么想要低下头去,正因如此,她看见信纸上的墨迹,字体就像这无言青年的上衣,精美但属于历史——
  愿时间宽恕你我。那纸上写着。
  格林德沃和那青年的幻影对视,又低头看向信纸,来来回回几遍,罗米低着头紧盯着地上的青苔,直到听见格林德沃低沉而古怪的喉音,说不上是嘲讽还是释然。
  “看来你和我失败的试验品相处得不错。”他微微俯下身打量着罗米,“罗齐尔?”
  “罗丝玛丽,先生,罗丝玛丽·罗齐尔。”罗米说。
  危险的预感几乎在一瞬间,罗米后退的同时肖恩冲上来抓住她的手腕,按着她趴在潮湿的土地上,巨响震耳欲聋,等他们从地上爬起来,格林德沃早就不见了,留给他们的是尖锐的耳鸣,和悬崖边崭新而锋利的切口。
  一大块岩石被整齐切下,坠入海水时发出沉闷的响声。
  肖恩检查了石棺,又像倒出来时将它装回夹克口袋,他用飞来咒找回了罗米的魔杖,“纸上写了什么?”肖恩问。
  “你是怎么——”
  “不是我。”肖恩说,“是邓布利多,我只负责送信——包括给他送信。”
  “一封信和一根魔杖?”罗米愣了愣,“这就是让格林德沃帮你做事的所有条件。”
  “还有自由。”肖恩纠正,“而且不是帮我。”
  “他会去哪儿?”
  “那不是我们该关心的。”肖恩夹克穿到一半停了下来,“你还需不需要——”
  “不了。”罗米说。
  “那好吧。”肖恩把外套穿好。
  “干什么去?”她问。
  “补救。”肖恩看向翻涌的乌云,“希望这会儿他们已经落地了。”
  --
  沃尔特·赛尔温走过昏暗的马路,沿途破败的房屋门脸和腐臭味都没能打搅他今晚的好兴致,他哼着小曲,右手神经质地摸着覆盖着左手小臂的衣料,黑魔标记的烙印仪式似乎还在昨天,皮肤上留存着微弱的疼痛和灼烧感,他并非是莱斯特兰奇夫人那样疯狂坚定的信徒,贫穷破坏了他心中培植信仰的土壤,但邓布利多死了,他又厌恶麻瓜,纯血统和食死徒后裔的身份让他拿到了敲门砖,更多是顺势而为,因此今晚他和另一个不受重视的食死徒却被派来监视布莱克老宅的异动,这样的安排比起让他参与到围猎救世主的行动无疑更让沃尔特感到轻松快活。
  “站住!”沃尔特厉声喝道,迎面走来的一个中等个子的年轻男人停下脚步,他没费什么力气就认出这是个乔装打扮的巫师——他的魔杖还露在外面呢。
  “你是谁?”他粗声粗气地问,“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来人惊慌失措,旧夹克兜着的东西一晃,沃尔特一眼看出那是黑市上才有的货。
  “先生,行行好。”年轻男巫讨好地说,“我就是个翻倒巷的小贩,和老主顾约好了在街□□易——”
  他一准把我当成魔法部的傲罗啦!沃尔特心想。
  “现在生意不景气,但这些绝不是什么走私货,您瞧,不过些草药和蛇蜕……”那男巫絮絮叨叨地说着,“……要不是我没什么出路,谁愿意这么晚了出来赚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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