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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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菱拿着梯子出了院门,把梯子大摇大摆的立在了皂角树上,爬上去采起了皂角荚,眼睛的余光却是往褚庄的院子里看。
  王文谦并没有在院子里读书,根本没看到影子,看院子静寂的模样,应该是还没起床。
  香菱不由得吐槽,太阳都晒屁股了还没起床读书,这个王秀才肯定是个学渣。
  在摘了满满一篓子皂角荚后,王文谦终于起床了,在院门口伸了个懒腰,并没有如香菱所想的那样去洗漱,而是百无聊赖的玩起了投壶。
  香菱不敢喊叫,只能尽力的向王文谦招手,奈何现在的王秀才,心里眼里只有他的投壶,根本就不往院门的方向看。
  最让香菱不能忍受的是,他玩投壶的态度那样认真,投出来的结果却是一团渣,二十个里投进去一个,还把他高兴的跟得了糖果的孩子似的手舞足蹈,十足一个二哈本哈。
  香菱看得不由得发笑,心想,褚家村的姑娘们如果看到了这样一个真实的王秀才,会不会大厦将倾、心碎一地?
  目测了下距离,皂角树离王文谦太远,自家的大榆树倒是近了不少。
  香菱下了树,把皂角荚的梯子扛了回去,又爬上了大榆树,拿出弹丸来,顺手就冲向投壶。
  一击就中,弹丸直入壶中,“叮”的一声响,恰好赶上王秀才也投出了一只羽箭,明明没碰到投壶,他还以为碰到了,患得患失的“唉呀”一声。
  香菱翻了一记白眼儿,准备再打一个弹丸,以击碎中二病秀才的投壶梦。
  这次香菱不再打壶口,改打壶壁,“叮”的一声响,这一次王文谦终于聪明了,知道不是他投壶的问题,顺着弹丸飞来的方向,看向了隔壁褚家的大榆树。
  树上的香菱冲着他摆了摆手,指了指狗洞子方向。
  王文谦终于领会了香菱的意思,似散步的走上长廊,见躲开了一个小厮的视线,立即飞奔狗洞子方向而来。
  王文谦钻到了香菱家的院子,手里提着书箱,狐疑问道:“王乐来了?人呢?”
  香菱无可奈何道:“他扔下东西就走了,让我把书箱转交给你并转告你,你爹已经给你报名了明年春试,让你在褚庄好好复习功课,不用着急回家。而且,王乐以后也不会再来给你送好吃的了,他让你珍重。”
  本来一脸春光明媚的王村草,顿时耷拉下了脑袋,心情顿时低落。
  他从家里跑出来,本想争取更多的自由与权力,表达对父亲娶填房的不满,万万没想到, 爹不仅没有妥协接他回家,反而以备春试为由,把他扔在褚庄不让回家了。
  最可气的是,知道他喜欢什么,惧怕什么,不让王乐给他送好吃的!在这个鸟不拉屎的村沟沟,能做出什么好吃的来?没有好吃的,他怎么有灵感做出好的诗句和文章?
  王文谦惆怅的叹了口气,对香菱道:“谢谢你。”
  王文谦习惯性的把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吊钱给香菱打赏。
  香菱摇了摇头道:“我不要你的打赏,如果一定要感谢的话,你就教我写几个字吧。”
  自从在县城看到银票露怯以后,香菱决定摘掉自己文盲的帽子,今天可下逮到个“文化人”,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学习的机会。
  王秀才脸色变了变,蹙起了眉头。
  他之所以生气躲到褚庄来,一方面是生气父亲,在母亲尸骨未寒的情况下就把外室娶做填房,更生气的是,这个填房浑身小家子作派。
  不仅苛扣他的用度,还把各色人等往自己眼前塞。
  有填房带来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有填房的娘家外甥女、填房的陪嫁丫鬟,这些人,几乎千篇一律一个借口----就是让他教她们写字。
  最过份的是填房的娘家侄女,甚至要求她手把手教他,在他拒绝后,甚至闯进过他的房间。
  木讷的王文谦这才明白,这些女人学写字是假,套近乎是真。
  王文谦对同样想学写字的香菱有了警戒之心,于是婉转答道:“你家没有笔墨纸砚,等你家有了再教你吧。”
  王文谦就是变相的拒绝,香菱心思单纯,并没有多想。
  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墙角堆着李石头帮打的柴禾,抽出一根胳膊长的树枝。
  用鞋在树下的空地上涂平了,画了四个大大的方框,把树枝递给王文谦道:“我家买不起纸,我也不可能再去找你学,就将就着用树枝写吧,写一遍‘二、三、四、六’四个数字就行,多谢啦。”
  香菱家里有银票和银子,上面有数字“一”‘百’“五”的写法,香菱早就记得滚瓜烂熟了。
  “就在这儿?写数字?”香菱坦荡的模样反而让王文谦无所适从,感觉自己可能错怪香菱了,这个小农女,也许是真的想学写字。
  王文谦接过树枝,在地上一笔一划的写了四个数字, 一一点指给香菱道:“二、三、四、六”。
  香菱看了几眼四个字,觉得虽然和印象中繁体的数字写法有些区别,但都是横平竖直的汉字结构,四个字而矣,对于她来讲并不难,很快就记住了。
  香菱笃定的对王文谦道:“好,我学会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么一撵王文谦, 王文谦反而不走了,诧异道:“你,真学会了? ”
  香菱用鞋把地面上的字迹抹没了,用树枝一笔一划的重新写了一遍,丝毫不差。
  王文谦看着娟秀漂亮的字体,有些怔忡,这个农家姑娘,不仅学会了写这四个字,还写得分外漂亮,哪里像初学写字的?聪慧得让他都震惊。
  王文谦又捡了一根树枝,在四个字旁边又画了三个框子,依次写了三个字,指着自己对香菱道:“王、文、谦,文章的文,谦逊的谦。”
  香菱瞬间明白,王秀才是告诉她他的名字。
  香菱自我介绍的指着自己的鼻尖答道:“褚、香、菱,香气的香,菱角的菱。”
  王文谦拿着树枝想教香菱写下“褚香菱”三个字,院门口突然“吱呀”一声开了,王文谦本能的跑到了葫芦秧后面,钻着狗洞子走了。
  第65章 香脂与腊脂
  江氏和李石头推开院门进来,江氏拿着笤帚和鸡毛掸子,李石头则挎着一个筐子,筐子里放着松油火把。
  江氏把笤帚扔给香菱,自己则抢过李石头手里的筐子,对女儿道:“走,跟娘去看看菜窖还能不能用了。”
  还有菜窖,这可挺好。
  跟着江氏院子的东侧一角,掀开一个破草席子,下面露出黑黝黝的一个向下延伸的洞口来,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出入。
  李石头点着了松树火把,扔了下去,发现地窖不大,直径不到两米,深度不到四米。
  说是地窖,不如说土坑更合适,因为经常踩着两侧土壁下去,已经有坍塌的趋势,不重新弄一弄,很可能把人埋里了。
  江氏一脸失望道:“这老王家可真能胡弄,这叫啥地窖啊,白高兴一场了。”
  香菱安慰江氏道:“娘,想要地窖咱就正经的弄一个,民以食为天,这可胡弄不得。这件事儿你就全权交给我吧,只是咱得晚搬几天家了,刚好利用这段时间打些家具、做些被褥啥的。”
  江氏见香菱非常有信心,便由着香菱折腾了。
  香菱对李石头道:“石头哥,你明天有时间没有,陪我去最近的砖窖买些青砖呗?”
  李石头一副乐于效劳的样子。
  由于李石头专心诚意帮褚家干活,又照顾着夏哥儿擦身子、上茅房,他和夏哥儿因李小翠而剑拨弩张的关系得到了空前的好转。
  当然,他付出也有回报,农家一天两顿饭,他至少有一顿是在褚家吃的,隐隐有长胖的趋势,他娘李氏心眼儿挺好,并没像刘喜旺他娘那样阴阳怪气的。
  李石头答应的爽快,随即想起了褚家老宅明天的婚礼,狐疑问道:“我倒是有时间,只怕你没时间吧?明天褚香菱不是结婚吗?”
  香菱不屑的轻叱一声道:“我们家一家四口,只有我娘这个上礼人接到邀请了,其他三口,卧床的卧床,年幼的年幼,痴傻的痴傻,被排除在褚香苇婚礼之外了。”
  李石头气恼道:“你奶可真是狠心,连孙女都不让吃席。既然不让去,我就陪你去砖窖吧。脚力张的驴车去县城路过老孙家砖窖,咱俩在村口大树下汇合。”
  “行。”两个人约定好了,李石头便回了家。
  香菱看了看天气,摘了几个长相不太美观的茄子,娘两个回了家。
  香菱做了一锅高粱米水饭,等饭好了淘出来。
  把茄子切成了块儿,用干面粉滚了一滚儿,然后放在油锅里煎,做了一道烧茄子。
  吃得小香莲躺在炕上直摸肚子,连说太好吃了。
  看着家里仅有的一口大锅,做得了饭做不了菜,做得了菜又做不了饭,既浪费时间,又影响口感。
  香菱决定,既然要买青砖,不如在院里再搭个棚子,搭一个火龙灶,一灶七眼,并排放七口锅,即不怕油烟,又可以在做饭的同时,做好几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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