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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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喜旺见了,拉着褚夏的手就要调头,回头又看见了后面胖石头惨白的脸,刘喜旺觉得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花枝招展的妇人已经看见褚夏了,声音赫亮的叫了句:“夏哥儿,撸松针去了?弄一车也不值几个钱啊!何苦呢?”
  褚夏脸色虽难看,还是自喉咙里挤出一句“李婶儿、小翠。”
  母女二人在三人面前站定,李小翠尴尬的打招呼道:“夏哥儿,喜旺哥。”
  香菱不错眼珠的看着这个与哥哥产生过绯闻的少女。
  小翠皮肤很白晰,柳叶眉樱桃口,不能说倾国倾城,但属于挺受看那一类的。
  明明挺好个小姑娘,头上却插了一只银步摇、两只鎏金钗子,把挺好的脑袋插成了鸡窝。
  李氏也一样,肥胖的身子穿了一件亮缎面的衣裳,衬得人更加的混圆,头上同样插满了银钗子,脸上的粉太厚,一走路让人担心掉渣儿。
  对于香菱赤果果的注视,李氏自以为是的解读为农村傻丫头没见过世面,状似关切的问道:“夏哥儿,听说你们二房分出去单过了?”
  “嗯。”褚夏无奈又挤出一个字。
  李氏叹了口气道:“这得多难啊,你娘顶不了门户,香傻脑子不清楚,如今你腿又瘸了,跟你奶奶好好说说,回去一起过吧。”
  褚夏皱了皱眉头,没吭气。
  李氏闹了个无趣,叹道:“是婶子多嘴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家小翠不也一样?夫家虽然有二十多顷地、两处庄子、大青石房子院套,小翠嫁过去饿不着也累不着,但架不住前头那个死的留下一对儿女,进门就当后娘,也不容易啊…”
  边说边抬起手腕,露出手腕上一只鎏金的大镯子,手翘兰花指,抚着头上插着的鎏金钗子,金光闪闪,晃得人睁不开眼。
  香菱心里一阵厌恶,这分明是上门来打褚夏的脸的。
  就连坠在后面的胖石头都看不下眼了,疾步走了过来,脸色难看的对小翠道:“我知道你找的宋乾有钱,但他比你爹岁数还大,儿子比你还大,先头那媳妇听说是被宋乾喝酒喝多了打死的!你嫁过去能好吗?你若是想退亲,我帮想办法凑银子!回来后,你想嫁褚夏我都不拦着!!!”
  “李石头,这儿哪有你的事儿!”李氏尖利着嗓子吼道。
  李小翠的脸色也很难看,这个李石头太烦人了,三天两头的让她退亲,成天说宋乾的坏话,还说什么不选择他也可以选择褚夏之类的混话。
  李小翠不想顾及一起长大的情份了,索性开门见山,一次性解决,皱着眉头道:“李石头,你能不能别再瞎搅和了?我嫁进宋家,穿金带银,那是进门当夫人的,我一辈子就嫁这么一次,不进金窝难道要进屎窝、尿窝吗?”
  这一翻话说完,气氛尤其的尴尬。
  尤其是李石头,看着褚夏别提多愧疚了。
  他一直以为小翠是被贪财的爹娘逼着嫁进宋家,也以为褚夏因为腿自卑而没有挽留小翠,没想到真相是小翠嫌弃他和褚夏两家是屎窝尿窝。
  香菱这个气啊,自己宝贝得不行的哥哥,在小翠眼里一文不值;自己认为温馨的家,在小翠眼里成了屎窝尿窝,简直气死人了。
  摸着护在手心里的小鸟,身体已经凉了,香菱气恼的扔向李小翠如鸡窝般的钗子头上,恨声骂道:“你们家才是屎窝!臭狗屎窝!!!超级无敌臭狗屎窝!!!呸…”
  李小翠被突如其来的鸟尸体吓得“嗷嗷”惨叫,猛烈的摇晃着脑袋,抖了半天,终于把鸟尸从头发上抖落下来。
  香菱小心的捡起小鸟的尸体,“哇”的一声大哭:“你摔死了我的鸟,你赔我鸟!!!”
  这一哭嚎,立即惊动了村人,纷纷往这个方向张望。
  李氏拉着女儿狼狈逃走,她可不想被村人看见女儿与褚夏出现在一帧画风里,被宋乾知道就坏了。
  李氏母女走了,香菱狠狠瞪向李石头,李石头讪讪的把自己的脸和脚递过来道:“脸,随便吐,脚,随便踩,是我的错,是我误会夏哥儿了,是小翠另攀高枝,嫌弃你哥又穷又…”
  说话是门学问, 显然,李石头是负分。
  一句话说得褚夏的脸更黑了。
  香菱抬脚,狠狠踩在了李石头脚面上,气恼道:“你还说?!你个大傻子!!”
  香菱拉着褚夏回家去了。
  刘喜旺学着香菱的样子,用手指着李石头骂道:“你个大傻子!”骂完去追褚夏兄妹去了。
  李石头懵逼的揉着被踩得生疼的脚,感觉简单的脑子不够用了, 不明白自己怎么被一个傻子说成是傻子,到底是傻子傻,还是自己傻?
  第14章 张小草事发
  让刘喜旺先帮自家送一篓松针回去,兄妹二人背着鸟和蛋去了葛长林家。
  葛长林正在做饭,一只野鸡简单剁巴剁巴就扔在了锅里,根本没有用油炸锅,直接水煮鸡。
  简直暴殄天物。
  香菱压制住自己动手的冲动,让禇夏把蛋和鸟都取了出来,放在院子中间的一张大方案上。
  葛长林把鸟扫了一眼道:“鸟都是雀类的,都能吃,这蛋就不一定了,”
  葛长林指着十多枚长形的蛋道:“这是蛇蛋,不能吃,老人说,吃了肚子里会钻出来蛇,”
  挑出两枚小巧圆形的蛋道:“这是猫脸鹰的蛋,也不能吃,老人说,吃了脸会变鬼脸,”
  最后挑出一大一小、一青一蓝的两枚蛋道:“这两蛋,一个是海东青蛋,一个是知更雀蛋。鹰是有钱公子爱熬的玩艺;知更雀是书生们爱养的玩艺,这两蛋,光蛋每个就值三四百个大钱,孵出来卖,再碰到阔气的买主,至少卖一两银子。”
  “鹰蛋?知更雀?”香菱狐疑的看向褚夏,褚夏也不认得,震惊不比香菱小。
  窝在屋里的小山听说有鹰蛋,箭似的跑出屋子,艳羡的看着鹰蛋,想摸又怕香菱骂他的模样,逗得香菱想发笑。
  小山这小子之所以这样淘气,完全是因为从小就没娘,爹又是个糙得不行的汉子,香菱还挺喜欢这个臭小子的,况且,自己家有求于葛长林,以后说不准还会求,莫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香菱把老鹰蛋推到小山面前道:“送给你了。”
  “送给我了?”小山不可思议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这个蛋听说最少值三四百个大钱,这个消息太让他大震撼了,没想到傻子做事还挺大气的。
  香菱笃定的点头,对褚夏使了个眼色,褚夏数出来三十枚野鸡或野鸭蛋来,对葛长林道:“长林叔,这些蛋你和贵子叔、贺叔三家分了,算是过两天垒墙的工钱。”
  “不行,绝对不行…”
  一个要给,一个偏不让,撕来撕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个人打架呢。
  葛长林扭不过褚夏,最后留下了李贵和贺祥的二十枚蛋,把他的那十枚重新装回篓子里道:“收鹰蛋我都占了便宜了,哪能还收鸡蛋呢,快点儿拿回去!”
  褚夏还想再说什么,已经被葛长林粗暴的推出了院子。
  兄妹二人只好回家了。
  回到家,数了数能吃的蛋,野鸡和野鸭蛋剩二十一个,鹌鹑和鸽子蛋十个。
  褚夏沉吟道:“妹子,给刘喜旺送点东西吧,他帮咱撸了两天松针,又帮咱捡了蛋,总不能啥也不给。”
  香菱完全赞成褚夏的话,自己家虽然还很穷,但该过的人情必须得过,否则谁还愿意帮助你了?
  香菱颇为爽快道:“有有有,都有份,不仅他有,连何婶子也有。当时没给他,是因为分不清哪个能吃,哪个不能吃,要是不小心分给了他蛇蛋和猫脸鹰蛋,害得他肚子里爬出长虫、脸变成鬼脸,他不得把自己吓死?”
  褚夏这才高兴了,寻思着刘喜旺爱吃肉,就捡了一只最大的肥鸟,五颗鸡蛋送去了。
  何婶子这头儿,香菱让江氏做主。
  江氏也挑了五颗鸡蛋,把所有的鸟都装在了小篮子里,递给香菱道:“告诉你何婶,这鸡蛋是送给她的,鸟让她明天有空炖成肉汤,她家和咱家一家一半。”
  “好勒!”香菱欢快的挎着小篮子向何婶家走去。
  何婶家位于村子的边上,离山脚近。
  香菱往山路的方向走,远远看见一伙人拘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年轻小媳妇,浩浩荡荡的往村里走,看方向,应该是里正家。
  交错之际,香菱瞟了一眼被拘的小媳妇,小媳妇看见香菱后,本能的把头一低,随即又突然抬头,眼睛里透出一种狂热来。
  香菱不由得皱起眉头,从气息上她认得这个小媳妇,就是高粱地里与张仁暗通款曲的那个小媳妇。
  见小媳妇不害臊的盯着香菱看,拘着她的四十来岁的妇人上去就是一耳光,小媳妇的嘴角立即渗出了血线。
  妇人破口骂道:“小妖精,偷男人还不知道认错?我要是你直接抹脖子了!你也就遇见我们老褚家这样心善的人家,只给你休书,没给你沉塘!见了里正,以后恩怨两清,不许再纠缠我家刚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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