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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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磊高声喝道:“前面有山洞,你们都快点儿。”
  万老太和万星墨两家是最后进入山洞的,山洞中间的好位置早已被先进去的万家旁支占据,他们只能选择住在最里面或最靠近洞口的地方。
  万星墨早已探明了洞内的情况,知道并无危险,对居住位置也并不在意。
  看天气似乎要下雨了,尽管在林子里无法瞧见月光,但从周围温度的变化来看,空气异常沉闷。
  万星墨扫视了他们两家的人员,发现老弱妇孺占了一半,还有几个伤员。
  若是夜里降下一场雨,他们必然会生病。
  “万奶奶,我们还是进最里面去吧?我觉得今晚可能会落雨,而且山洞我都探查过了,两边是相通的,空气流通,住里面更安全些。”
  万星墨走到万老太身旁,轻声说道。
  万老太抬头望了一眼天空,虽什么也看不见,却不影响她做出明智的判断。
  “好,就听你的,我们去最里面住。只是用水有些不方便。”万老太已然听万老二提过,上方有一个水潭,那是山泉水,水很甜。
  “万奶奶,您放心,水的事我来解决,您先去歇息吧。”
  万老太点点头,心中感慨万千,这家没交错,只是那柳氏着实令人厌恶。
  被万老太嫌弃的柳氏,此时正独自倚靠在石壁上,默默垂泪。
  万蝶兰早已累得无力顾及柳氏,然而听到柳氏的抽泣声,心中仍不免烦躁。
  “哭哭啼啼,就知道哭。你那儿子活着时也不见他孝敬你一分,死了你还哭,我看就是活该。省省力气吧。”
  万蝶兰抱着双膝,蜷缩在角落里,头深埋于双臂间,有气无力地斥责柳氏。
  柳氏听了万蝶兰的斥责,不仅没有停歇,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嫡亲哥哥,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安慰一下娘?我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万蝶兰索性不再理会柳氏,她好歹还会劝解,虽言语不中听,可到底也是关心柳氏。
  柳氏的另一个儿子和两个儿媳坐得离柳氏远远的,脸上的嫌弃显而易见,生怕一不小心就会被她连累。
  孙氏失去了万金哲这个顶梁柱,心中惶惶难安,只能寄希望于官兵的庇护。
  不然,她别想活着到达边城,她若是死了,她的两个年幼的儿子也定然小命难保。
  孙氏的眼睛不时地朝周强身上瞟去,闪烁着不安和犹豫。
  终于,孙氏像是下定了决心,安抚好两个儿子后,毅然朝着周强走去。
  万老太带着一家人跟在万星墨一家身后,在山洞的最里面安顿下来。
  稍作歇息之后,万老二和万老四便跟着万星墨从另一个洞口出去捡拾干柴。
  深秋的林子里,柴多得像小山一样,随便一捡就是一大捆。
  不一会儿,一个熊熊的大火堆就升起来了。
  两家人围着火堆坐下,山洞也被照得亮堂堂的。
  官兵们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们一眼,没有说话。
  只要他们不惹事,官兵们也懒得去管。
  吴磊带着其他几个官兵去发窝窝头,而周强却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这会儿怎么也找不到他的人影。
  众人一看到吃的,眼睛立刻放出光芒,疲惫也被暂时赶走了。
  尽管窝窝头冷硬得像石头一样,众人还是吃得津津有味。
  万老太一家收到窝窝头后,却不敢吃,而是小心翼翼地塞进了包袱里。
  在火堆的下面,他们早已埋了二三十个番薯,火堆上面还架着锅,锅里正在煮水。
  官兵一离开,万二嫂立刻把野鸡蛋全都放进锅里。
  白花花的鸡蛋就像一个个胖乎乎的娃娃,跳进锅里,立刻引起了孩子们的一阵尖叫。
  “鸡蛋——”最小的万虎馋得口水直流,一声惊呼差点脱口而出,还好被万老大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嘴巴。
  还好他们离其他人有些距离,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你小子,小心点,嚷什么嚷?”
  万老大低声斥责了小儿子,万虎眼巴巴看着锅里的鸡蛋。
  万二嫂狠狠心道:“别着急,等会儿你们小的每人一个。”
  “二弟妹,不用,这些给福宝吃,他们有吃的就行,鸡蛋这么金贵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他们吃。”
  万老大赶紧道。
  万二嫂笑笑,沉默不语。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无比心疼,不过都是孩子,又没分家,不能厚此薄彼。
  好在现在有了水,等会儿就可以弄些肉干出来煮,把肉干煮得软糯些,给小福宝吃,也能换换口味。
  饭做好后,万二嫂顾不得自己早已饥肠辘辘,立刻剥了个鸡蛋,一小口一小口地喂给小福宝。
  小福宝此时饿得厉害,一口没怎么咀嚼就直接吞下,差点噎住。
  “乖宝,别急,娘这儿还有呢,今晚管够,等会儿还有肉汤喝。”
  小福宝眯着眼睛,尽情享受着鸡蛋的美味,吃了两个鸡蛋后,小福宝就睡着了。
  嘴里还含着一口蛋黄没吞下去,万二嫂看着小福宝的样子,既好笑又心疼。
  万二嫂稍微收拾了一下小福宝后,就将孩子塞进了被褥里。
  山洞的地面并不平坦,坑坑洼洼。
  好在万老二几个很能干,在外面搜集了许多落叶带回来,在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落叶,再铺上被褥,也不觉得硌的慌。
  孩子们吃饱喝足后,几个紧紧挤在一起,不一会儿就都沉沉地睡去了。
  万星墨和万老二两人轮流守夜。
  自从得知有官兵要追他们,他们就警惕性十足,连睡觉都要留人守夜。
  万二嫂却没有睡,她借着微弱的火光做起了针线活。
  她手里有一块陪嫁的好料子,一直舍不得用,这会儿正好拿出来给小福宝做两身小衣服,里面还要加上一层棉花,这天气眼看着越来越冷,小福宝身上穿的还是那么单薄。
  山洞里已经传来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万星晖和万星阳兄弟俩却瑟瑟发抖地挤在一起,孙氏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兄弟俩心中涌起一股无端的恐慌,他们很想去找孙氏,但是看着黑漆漆的洞口,他们又心生胆怯。
  第33章 娘找到吃的了
  正当万星阳和星晖惶恐不安时,一道人影突然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随后又有一道人影紧跟着进入。
  万星阳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孙氏。
  “娘?”
  孙氏手里捧着几个窝头,身后紧跟着一脸满足的周强。
  在火堆的余烬中,孙氏看到两个儿子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他们的小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干枯,唯有一双大眼睛里还残留着一丝惊恐和无助。
  她的心如被刀绞般疼痛,这种痛比自己刚才遭受玩弄时更甚。
  周强在孙氏的屁股上狠狠地捏了一把,孙氏吓了一跳,却不敢吭声,她的步伐异常别扭,显然双腿发软得厉害。
  孙氏怀里共有六七个窝头,看起来她把周强伺候得很舒服,否则周强也不会如此大方。
  “阳儿,晖儿,你们看,娘找到吃的了。”孙氏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回到儿子身边,缓缓蹲下身来。
  “娘,你怎么了?你去哪儿了?我和弟弟好害怕。”万星阳已经九岁了,他对一些事情已有懵懂的认知,一脸担忧地看着孙氏。
  孙氏被儿子关切的话语感动得眼眶湿润,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落下,滴落在怀中的窝窝头上。
  “娘没事,娘去找吃的了,你们看,窝头,有这么多呢,阳儿和晖儿可以吃得饱饱的了。”
  孙氏连忙把怀里的窝头递给两个儿子,自己也拿起一个啃了起来。
  万星阳和万星晖接过窝头,便风卷残云般狼吞虎咽起来。
  刚开始流放的时候,他们对这种粗糙的食物还很抗拒,而此刻,这粗糙的食物在他们眼中宛如珍馐美馔。
  孙氏眼含泪水,嘴角却带着微笑,一边轻轻地帮两个儿子顺气,一边安慰道:“别急,慢慢吃,娘这儿还有呢。”
  母子三人都提心吊胆,生怕万金翰发现,他可是会抢食的,连自己媳妇孩子的吃食都不放过。
  孙氏省下来两个窝头,如视珍宝般塞进怀里,她自己只吃了一个,这两个要留给儿子。
  “睡吧,明天我们就能走出这片林子了。”
  万星阳和万星晖紧贴着孙氏,一人一边搂着她的腰,闻着母亲身上特有的气息,两个孩子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不远处,便是三房万金翰一家。
  万金翰的媳妇秋氏正抱着饿得奄奄一息的女儿万奕琴,默默地流泪。
  她自己也饿得没有一丝力气,连站都站不起来了,而她们的晚饭又被万金翰霸占了,她还挨了万金翰一巴掌,女儿也被推倒在地磕破了头。
  秋氏望着脚边正在打呼噜的男人,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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