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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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孟慈一怔:“安娜?”
  “对啊。”
  “安娜要结婚?”
  “你竟然不知道?”
  邓姚明显比孟慈还吃惊:“你知道我拿奖不知道安娜结婚?”
  “你拿奖娱乐新闻会报,安娜结婚娱乐新闻也报?”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沉默,显然双方都为对方的“孤陋寡闻”而震惊。
  过了几秒,邓姚合上冰箱门,走到孟慈面前试探地问:“所以安翰坐牢你也不知道?”
  “安翰坐牢?”孟慈不可置信地盯着邓姚,“为什么啊?”
  “我还以为你知道呢……”
  邓姚这才慢慢地给孟慈梳理出桩桩件件足以颠覆她认知的事情。
  孟慈离开后不久,就有人说安翰的公司利用子公司做了笔假账,本应该用到产品流水线上的资金被安翰挪到境外使用。
  流言蜚语不可怕,可怕的是传的人多了这些真话假话会通通变成事实。
  起初安家和季家没有任何反应,任由这些内容发酵。
  就在大家还以为一切只是无稽之谈的时候,安翰突然带着一纸箱的资料找警察自首,承认了自己的违法行为。
  “季芷没管?”孟慈想到那位满心满眼都是安翰的姑娘,不相信她会任由安翰走到这一步。
  邓姚摇头:“她没管。”
  孟慈还是不相信:“李港要是哪天出什么事,你管不管?”
  “我?”邓姚指指自己,“我当然……”
  即使只有一秒钟的迟疑,两人也同时得到答案。
  邓姚笑笑:“所以人家季芷聪明,不会为了安翰一个人赔上整个季家。”
  这就是了,谁会为了一个人赔上自己家族几代的荣光富贵。
  这是季芷的答案,是李港的答案,更是季曲的答案。
  孟慈有些累,换了个姿势坐在沙发上,手搭在椅背上撑着额头,“那安娜又和谁结婚?”
  邓姚抿抿嘴,似乎怕孟慈有些接受不了,语速放地极缓,“你也认识的,我老板。”
  空气安静了一瞬,邓姚在孟慈微微扩张的瞳孔中,看到了疑问与本该如此的安稳。
  安娜要和赵一辰结婚,板上钉钉。
  安翰倒台,季家撒手,安家总要找人接盘。
  赵家,赵一辰,对安娜来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即使他们可能并不相爱。
  地球一圈圈地转,时间毫不留情的在每个人脚边走过,甚至比人走的都快,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无法慈悲的模样,把所有的所有搅成一滩烂泥。
  在世人羡艳的光鲜亮丽后,其实是一滩烂泥。
  过了很久,孟慈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已经凌晨三点,收拾好躺下,人却没有任何睡意。
  安娜、安翰、何冉、赵一辰等人的脸反复出现在眼前。
  像是黑暗中的大海,表面风平浪静,大如盘的月亮倒映在上面,在缓慢的海浪涌动终中美的不真切,但是往下数百米,暗藏着无数危险的未知地带。
  最幽深的地方,甚至超出人类认知,黑暗到混沌。
  寂静的夜里,玻璃突然发出“啪啪”的声响,孟慈撑开眼皮,不知道睡着还是醒着。
  迷迷糊糊见看到拍在玻璃上的雨滴滑落成无数水痕,然后这些水痕,逐渐氲成季曲的脸。
  周身发冷,孟慈几乎是无意识的蜷缩成婴儿在母亲肚子中的姿势。
  冷到连睫毛都在打颤,她感觉到自己仿佛正在下坠。
  穿闪闪发光的月色倒影,又一次被搅进表面覆满珠宝黄金,内里却早就混乱不堪的烂泥塘。
  里面没有一点真心,找不到一点真心。
  第46章
  学术研讨会结束后孟慈按时返校,走前特地和邓姚请求对自己的相关消息保持缄默。
  邓姚拍拍孟慈的肩膀让她放心,还问她是不是真的不去安娜的婚礼。
  孟慈自嘲道自己都没收到请帖,怎么去。
  邓姚说不可能吧,安娜之前发请帖的时候还专门打听了孟慈学校的地址,或者可能是邮寄中丢失了。
  学校的信件往往都是放在各个学院的固定收取地点。
  但是就外国的收寄服务而言,延误和丢失的可能性不是没有,反而更大。
  孟慈答应邓姚回去找找,邓姚说期待和她在国内见面。
  返回爱丁堡的第二天,孟慈才抽空去找了找自己的快递。
  可能是时间太过久远,管理人员从抽屉里拿出一堆无人认领的信件,让孟慈自己翻找。
  尘土堆在文件袋上,孟慈每翻一封都会在上面留下几枚指印。
  翻到差不多一半,孟慈找到了写着自己名字的国内来信。
  两封。
  大致扫了眼寄件人,原本应该清晰的信息早就被各种快递戳印成色彩杂乱的画,把信件收到包里,孟慈赶着去见导师开小会。
  一直到晚上回家,孟慈才想起来包里还有两封未拆封的信件。
  抱着切好的新鲜水果,孟慈走到室外的木椅上吃自己的晚饭。
  阿姨已经辞退了,最近孟慈吃的越来越简单,她叉了一块梨子放在嘴里,清甜的汁水随着咀嚼的动作溢满口腔。
  刚刚洗过澡
  的皮肤上还有些水汽,被夏风一蒸,瞬间干透。
  孟慈用手散开头发抖了抖,发梢残留的水珠落在草地上,润得那一片草更绿。
  随便拿起一封信,沿着拆封线撕开,红色的请帖跃入眼间。
  打开之后,安娜和赵一辰的结婚照放在正中央。
  绣着龙凤的中式礼服搭配繁复的金银首饰,安娜坐在木椅上,手中握着漆扇放在胸前,赵一辰站在旁边,手搭着安娜的肩膀。
  两人笑意盎然,好不般配。
  身后是雕梁画柱的凉亭,极漂亮的景色。
  孟慈没想过,每天都要斗嘴的人竟然能呈现出如此岁月静好的模样。
  她不自觉地也勾起嘴角。
  把请帖放到一边,孟慈拿过第二封,要比请帖大一圈,也更厚些。
  是一沓合同,房屋转让,房屋的位置在新西兰。
  孟慈点开手机搜索,突然发现有过搜索记录,都不用点进去看,孟慈已经回忆起第一次搜索时的记忆。
  季曲曾经说过他在新西兰有一套别墅,位置好,风景美,每周有专人打扫。
  现在别墅的所有人,从季曲变成了孟慈。
  孟慈的指腹落在字的凹痕处,似乎能感知到落笔者的情绪。
  没有回绝的余地,季曲似乎料定孟慈不会拒绝,也许在嘲笑自己不知好歹。
  捏着薄薄的一张纸,孟慈在夕阳余辉中一次又一次地翻看合同。
  直到夜幕低垂,微弱的星光照不清米粒大小的字,孟慈才不得不收起,心里仿佛千万颗草在划,不至于见血,但是足以划破表皮刻出红印。
  一颗心密密麻麻的全是痕迹,痒又痛,偏偏孟慈还没法伸手进去抓一抓。
  碗里的水果已经全部氧化,边缘处露出褐色,有的已经扩大。
  孟慈拿起叉子轻轻叉了块芭乐,除了表面的汁水没那么充盈之外,依旧是好味道。
  一块一块地吃完水果,孟慈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给季曲留下过什么。
  比起季曲的金钱、珠宝、房产、跑车等等,孟慈好像总是甩手掌柜,她不是个称职的前女友。
  夜逐渐深了,红色的请帖和白色的合同叠在一起,肉眼看过去根本分不清彼此的颜色。
  手机震动,孟慈没看来电人就接起放在耳边。
  “喂?”
  “喂?孟慈?”
  刹那的晃神,孟慈从熟悉又陌生的音色中难以分辨对方的身份。
  “您是?”
  对面也有两三秒的停顿,他先短叹一声,然后才继续说:“丁昊。”
  也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前男友都找过来,孟慈问:“不好意思,找我有事?”
  “我听说你在爱丁堡读研。”
  “嗯。”
  丁昊顿了顿,温润的声线由听筒传过来,融在夜风里。
  “我们要不要见一面。”
  “我也在爱丁堡。”
  总有人在路上,不知道为了什么而折身而返。
  刚从一滩混乱的烂泥塘中抽身,却又被另一片沼泽绊住脚。
  孟慈讨厌寒冷,讨厌无止境的下坠,她当机立断,把被风吹乱的发别到耳后,“我想没那个必要了。”
  “但我很想你,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我只是和你说说话,我就在你家门口……”
  孟慈不敢置信的扭头去看,门口还真的有个人影,在夜色笼罩中等待她的判词。
  耳边的手机渐渐滑落,丁昊的声音也逐渐飘远,孟慈收回视线坐正身子,刚好看到头顶的天空。
  黑漆漆的一片,孤独的月挂在正中间,似倒影,也似深海。
  少量的云降低黑的饱和,在风中慢慢涌动,组合一个可怖的怪物,长着大嘴往孟慈头顶聚拢,似乎连月都要一齐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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