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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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下车窗,孟慈用肉眼试图找到无数块电子屏幕同时运行拼接成人像的色块界限。
  但是光线刺眼,冷空气铺满大半个车厢,绿灯亮了,后面的车按响喇叭。
  孟慈扭回头,用被冷风吹得有些发僵的手指,关上了车窗。
  -
  孟慈回家收拾完躺下已经凌晨两点,折腾了一个晚上,睡意有些要消失的错觉。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入睡失败,孟慈强迫自己不去看时间。
  在数不清地变换姿势后,孟慈认命般的走到冰箱前取了瓶起泡酒。
  食指扣在易拉罐的拉环上,用力一拽,丰富的气泡溢出来顺着孟慈的手留在地上。
  抽了厨房纸巾就着冰箱的光简单擦了擦,孟慈蹲着喝了大半瓶。
  周身的温度开始升高,把剩余的酒放回冰箱,孟慈又拿了瓶水才踩着拖鞋慢悠悠地晃进卧室。
  点燃床头的助眠香薰,孟慈把半张脸埋件柔软的枕头再次尝试入睡。
  空气逐渐被甜腻分子侵染,钻进孟慈的鼻腔再到大脑。
  但是孟慈的梦境却充满萧瑟。
  半梦半醒间孟慈回到安翰向何冉求婚的那天那晚。
  千万百玫瑰花在风雪的摧残下成片枯萎,鲜艳变成朽烂,偏偏在场众人都没察觉。
  孟慈急忙叫季曲看,季曲也一脸无事发生的模样。
  慌乱中孟慈对上何冉的脸,她没笑,直勾勾地盯着孟慈看,嘴一张一合地,不知道想说些什么。
  孟慈摆开季曲牵着自己的手,抬脚往何冉那边走。
  但是随着距离缩短,刮在孟慈身上的风雪就越来越大,甚至糊住孟慈的眼。
  艰难地伸手阻挡,仅一步之遥,孟慈用手抹了把眼前的雪花,再望向何冉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何冉的脸变成了自己的脸。
  孟慈在漫天风雪中,和自己面对面。
  无尽的寒意从脚底爬上身体,孟慈止不住地发颤,连牙关都开始哆嗦不停,周身的冷意无止境蔓延,仿佛要把血液和心跳都凝结。
  不由自主地发出短促的一声喊,孟慈拼命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
  “怎么了?做噩梦了?”季曲出现在孟慈床前,手正隔着棉被在孟慈的后背上轻拍,像是在哄梦魇的小孩子。
  梦与现实的间歇模糊,尤其在黑白交加的分界。
  孟慈微张着嘴,依旧在大口呼吸,她睁着眼辨认季曲的真实与否。
  过了几息,她伸手揪住季曲的衣领吻住对方还有些冰冷的唇瓣。
  熟悉的心跳和味道把孟慈从虚无拉回现实。
  季曲顺着孟慈的心意把她连同被子一起拥进怀中,同样滚烫的皮肤成为起效最快的安定剂。
  “我刚从飞机上下来,还没洗澡。”季曲的呼吸乱了,他隔着衬衣握住孟慈的手,感觉她更混乱的呼吸。
  孟慈睁开眼,摆脱棉被,跪坐在季曲腿上,“做梦出了一身冷汗,我也想洗。”
  说完便继续吻季曲凸起的喉结。
  脑子轰的一声鸣,一场盛大的邀请,季曲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
  捏住孟慈的后脖颈把人提高几分与自己持平,季曲贪婪地摄取孟慈的氧气。
  夜灯把两人的影子投射在白墙,张牙舞爪,起起伏伏,还伴随着低声的苦泣与满足的叹喂,像只能行走于昏暗时带的怪物。
  浴室里的灯久久不灭,水潺潺流淌,起雾的镜面,挂珠的墙壁,糜烂的情味,用力到泛白的指节,透过皮肤渗出的绯红。
  对于彼此来说,都是灭顶的快/活。
  孟慈再回到床上的时候连抬抬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还是季曲把她放到自己怀里,又用杯子给她喂了些温水,喉咙间的干涩感才减去不少。
  季曲:“还喝吗?”
  孟慈摇头。
  自己把剩下的半杯水喝完,季曲又揽着人躺进被窝。
  窗外逐渐有了亮色,孟慈埋在季曲的胸膛上,等待一波困意,季曲也轻拍孟慈的背。
  “你怎么今天回来?”孟慈闭着眼问了一句,嗓音还是有些沙哑。
  “早就和你说了今天回来,忘了?”季曲不太困,毕竟时差还没调整过来。
  白天在公司的时候是收到了季曲要回来的信息,但是季曲说了太多次要回来的话,孟慈也就没当真。
  等不到回答,季曲便当作孟慈默认,左手不怀好意地钻到孟慈腰间,挠她的痒痒肉。
  孟慈察觉到不对,连忙解释。
  “我没忘,但是你总说要回来,机票也一直改签,我本来还买了花要去接机,结果你放我鸽子,现在还在客厅的花瓶里插着呢,都枯了。”
  原本就是吓吓孟慈,没想真的把她弄清醒,作息乱了的苦没必要两个人受,再加上孟慈一番话,季曲倒凭空增了几分愧疚。
  “不是故意爽约,真的有事。”季曲捉住孟慈的手放在嘴上亲了亲,然后解释自己消失的理由。
  季曲问孟慈记不记得自己那位移居海外的亲姑姑,孟慈想了想,说知道,只是没见过。
  “以后有机会见了。”季曲见孟慈对季荣宝有印象,便省去一些冗长的关系梳理,“她要离婚,老爷子不同意,结果她偷偷领了证,孩子也不要了,扔给前夫,自己跑到澳洲度假,我这次就是被支使去抓人回来。”
  孟慈听着多了几分兴趣:“当时姑姑不是非那个人不可。”
  没法直接称呼季荣宝的大名,称长辈为“你”也不太合适,孟慈就捡了“姑姑”这个称呼。
  本来再普通不过的事,季曲却偏偏要逗孟慈着急,故意说:“这么快就改口啦?”
  孟慈埋在被子里的手寻找到季曲腰间的软肉精准地拧了一把,惹得季曲呼痛。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季曲把孟慈的手从被子里捉出来,才逃过一劫。
  “继续。”孟慈换了个姿势,干脆趴在季曲胸膛上,双手一叠放在下巴处支着头听故事。
  季曲见状也伸出长臂捞了一只软枕垫在脑后,顺便把孟慈往上提了一下,用她的毛绒玩偶代替她叠在下巴处的双手。
  季荣宝当初在国外读艺术,还没毕业就和一位华裔坠入爱河不可自拔,无视季亮鸿的命令,非要一毕业就和人结婚。
  季家当然不肯,偏偏季荣宝从小被宠着长大,被爱迷了眼什么都不顾。
  毕业后的第二天就拉着那位男子的手回了季家,在一众人前拍出孕检报告,当场就气白了季亮鸿的脸。
  季曲那会儿还在念高中,放了学季澈在门口接他,二话不说一脚
  油门就踩到了医院。
  季亮鸿躺在床上气到不说一句话,季荣宝在隔壁的病房说敢动她的孩子她就从楼上跳下去。
  华婉和小姑子关系处的还算不错,便陪在旁边苦口婆心地劝,几天下来一点用都没有。
  比起绝食抗议的季荣宝,反倒是季亮鸿身体好的更快。
  人老了觉少,季亮鸿每日不到五点就醒了,窗外还是黑色。
  他习惯性地走到季荣宝的病房门口悄悄地看了几眼,活蹦乱跳的小女儿几天下来就瘦地脱了相。
  季曲从家里送早点去医院,本来这是华婉的活。
  但是季曲看着华婉逐渐变大的黑眼圈有些心疼,便让华婉再休息会儿,自己跑这一趟。
  vip病房里空空如也,季荣宝还在睡着,季曲把早点放在茶几上,正想去护士站问季亮鸿跑哪去了,却刚好透过窗子看到楼下花园里静坐着的爷爷。
  晨间湿冷,尤其像季亮鸿这种年轻时候受过伤的身体,更是扛不住。
  季曲从病房里拿了件外套下楼,把外套披在季亮鸿肩膀,叫了声爷爷。
  季亮鸿没回头,依旧背对着季曲,看着湖面的鱼群发呆。
  过了一会儿,季曲又出声喊人,季亮鸿这才答应,然后慢慢地从木椅上起身,拢了拢身上的外套,踩着沉稳的步子往楼里走。
  季曲在季亮鸿路过自己的时候,突然发现爷爷下巴上冒出的胡茬竟然是白色的。
  到最后季荣宝如愿以偿地和她的爱人结了婚,次年生在一对双胞胎女儿。
  她的老公也算争气,在艺术圈混了些名堂出来,不枉季荣宝的孤注一掷。
  “这不是挺好的?”孟慈听到这儿没忍住打断。
  “是挺好的。”季曲摸摸孟慈柔软的发顶,“所以老爷子不同意她离婚。”
  孟慈猜测道:“原则性问题?”
  季曲摇头:“没有,我还见了我的前姑父一面,他很爱姑姑。”
  那问题就是出在季荣宝身上。
  季曲继续说:“姑姑爱上了别人,所以要离婚。”
  “然后和那个人结婚?”孟慈听懂了些。
  “不结婚。”季曲给出了新的恋人关系,“姑姑说只是恋爱关系,她不会再结婚。”
  “我不懂。”孟慈提出疑问,以季家的权力财富,没必要把季荣宝与无爱的婚姻捆绑,何必干预季荣宝的婚姻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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