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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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睁眼转头,见一直侧身背对他的人在椅子上蹭,动作幅度小, 抓着把手的五指却有痉挛的趋势。
  霍承光知道他背上又开始痒, 大概忍不住了。
  得知陆溢阳得的菌菇皮炎后, 他上网查过, 知道这种痒能难受到什么程度,不是普通人能靠意志压下去的。
  霍承光解开保险带,拍拍他:“去洗手间, 帮你上药。”
  陆溢阳看过来的眼里全是难受, 睫毛都湿了。
  一上机霍承光就把冲锋衣脱了,药膏揣兜里,以防万一。现在洗手间没人,他跟着陆溢阳进去, 锁门。
  洗手间小,两人挤一块儿, 几乎没有别的空间。
  霍承光:“撩下衣服。”
  陆溢阳里面只穿了件t恤, 上飞机就没脱羽绒服, 这会儿倒显得累赘, 霍承光为了节约时间, 把羽绒服后片团起, 一手抓着, 腾出两个指头打开药膏盖。陆溢阳把t恤一并拉上去, 露出后背。
  不是没看过他后背的样子, 时隔一天再看,视觉冲击还是有点大。
  这鞭痕红斑但凡退下去一点,不再呈现狰狞的相貌,就显得凄艳,带着某种令人遐想的性意味。
  霍承光斟出药膏,指腹在红痕上涂抹,下手轻,有自己都说不清的抗拒和小心。
  触碰像轻划的火柴扔进油堆,陆溢阳靠着墙,只觉痒上加痒。这人是来给他涂药的,还是拿羽毛在逗弄惩罚他?
  忍了又忍,都没忍住明显变得浓重的鼻息。
  那么小的空间,这声音谁都不可能没听到,陆溢阳浑身发烫,满满都是想死的心,破罐子破摔说:“承哥,重一点。”
  霍承光没说话,什么东西卡着他喉咙,指尖释放一些力道。
  “承哥…你重一点啊!”陆溢阳很想跺脚:“用点力,我受不了。”
  霍承光呼吸也变重,想捂身前人的嘴,陆溢阳再用这种语气说话,受不了的不知道是谁。
  红痕一路蔓延到腰下,霍承光说一句“下面也有”,让他脱裤子。
  一听“裤子”两字,兴许和前面那个动词连在一起时,陆溢阳额头抵着墙壁,心跳就开始咚咚炸响。
  后面痒死,前面石更死,怎么办?脱还是不脱?
  霍承光见他死活不动,只好说:“快点。”
  陆溢阳气息不稳:“你留下…我可以自己,我是说你把药膏留下,你出去,我可以自己涂那里。”
  霍承光吞咽,低头看了看。
  怎么傻了?那里又不像后背,陆溢阳完全可以自己涂,可问题在于,现在的他出不去啊。
  霍承光没有哪刻如此窘迫,不知找什么理由把自己留在狭小空间。
  “叫你脱就脱!”为什么要在出去社死和在里面窘死间选一个呢?霍承光压低声音,很凶:“废话那么多!”
  陆溢阳被他凶得一颤,不受控制的颤栗窜上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直冲脑门。
  只好照着做,但只肯拉裤子后半边,前面紧紧拽着,是打死都不肯露出来的。
  手上失了分寸,药膏一下斟多,霍承光往下面涂去。
  手指触到皮肤那下,两人呼吸一窒,心里都是一声靠,恨对方杀我。
  气流中,飞机一阵颠簸,霍承光心神不在,连手往墙上撑一撑的动作都来不及做,被颠地压到陆溢阳身上。
  猝不及防间,陆溢阳整个人被压向墙壁,前方像搓了下丝瓜烙,又疼又爽的声音没经大脑径直溢出口。
  这声太魅太蛊,绝非是痒,霍承光把自己撑起,呼吸都停了。
  这下他是彻底出不去了。
  陆溢阳整好衣裤,药起效快,是感觉好多了,可现在他心里痒,痒的没法纾解,痒的他想抱住身后人,那才是他真正的药。
  他不敢回头:“你先出去。”
  霍承光声音哑:“你先出去。”
  陆溢阳身体不动,回头问:“为什么要我先出去?”
  霍承光背对他,也不知门上一张卫生检查单有什么好看:“我想上厕所。”
  这…陆溢阳还能不让他上吗?
  谢天谢地,至少他还穿着又长又大的羽绒服。
  陆溢阳把拉链从底到头拉严实,往外挤,开锁推门。
  外面站着两个排队等上洗手间的姑娘,看看出来的陆溢阳,又看看留在厕所里的男人,表情怪异。
  陆溢阳不知脸和衣服哪个更红:“还有人上厕所,马上就好。”
  姑娘低头窃笑,互递眼色,陆溢阳说声借过,回座位上侧身蜷起。
  唉,哈基米能把壳借他用用就好了。
  长期寄人篱下的生活教会陆溢阳忍耐,他觉得自己喜欢哈基米有一定道理,每当看着这只小乌龟他就心里妥帖,有安全感。有时会想,如果人也像乌龟那样身负龟壳,随时能缩回壳里就好了。
  他可以在擅长领域肆意,但也需要龟壳躲避,两者并不矛盾,甚至相辅相成——这是陆溢阳的哲学。而这几天,他觉得自己尤其需要这样的壳。
  回到金源名府是初六下午,照理初七上班,霍承光一早却没走,说再休息几天。
  陆溢阳无奈,第一次希望他还是去上班的好。
  留在家里霍光就要帮忙涂药,可每次衣服一撩陆溢阳就很煎熬,那是干瞪眼地熬。温热指尖拨动心弦,陆溢阳从不知道自己身体这么敏感,心中万马奔腾,就想冲动地翻身把人压倒,做些什么都好。
  可又清楚,他什么都不能做。
  每次帮忙涂药,霍光都在考他最近看的书。
  霍光声音冷静,语气淡漠,像老师,也只像个老师——这让陆溢阳更沮丧——我兵荒马乱,你泰然自若。午夜梦回辗转反侧,总觉得这就是心里有爱和没爱的区别。
  其实陆溢阳完全想错。
  霍承光不过仗着年纪比他大半轮,又有十足阅历,才能装得八风不动,内里辗转程度一点不比他少。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他双手交握搁在头下,对着天花板睁眼半宿。有时听隔壁起床声,穿拖鞋,开门,去洗手间……他就恨房子小,隔音差,脚步声在他门口停下的那几秒,霍承光彻底屏息,敏锐地捕捉到极低微的叹息,之后才回隔壁,关门。
  然后一整晚,一具带着红痕的身体在脑中挥之不去。
  是他把陆溢阳身材锻炼得这么好,背直、腰细、臀翘……现在倒好,让他自食其果。
  陆溢阳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力度侵略他的世界,让他渴望,让他发烫。
  霍承光时刻在抵抗,时刻在溃败。
  初十那日,霍承光一早说有事,早餐后直奔机场回京城,叫车去了一处会所。
  岳平谣已在会所等他,开瓶雅各宾,一人一杯倒上,就坐在吧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
  “你这个间隔年好像过得不舒心,年刚过就来找我喝酒。”岳平谣跟他碰杯:“怎么,还在和你爷爷较劲?”
  霍承光来的次数不多,可只要他来,岳平谣都会把侍应生遣走,单开一个厅陪他闲聊。
  灯光幽暗,霍承光喝口酒,椅子一转,单肘搁在吧台,看对面的水族缸。
  一整面墙的珊瑚和海鱼,五彩缤纷,是个悠然自得的童话世界。
  “彻达才做两年,好多项目刚起步。”霍承光说:“他非要赶我去gap year,我当然不乐意。”
  帮宝适的交情了,岳平谣还不了解他?半年前也曾开解过,“是你自己拖,读书时每步都算好,以为能把这年赖掉。结果呢,还不是被你爷爷下了最后通缉令。”
  霍承光叹气又苦笑。
  过一会儿周瑾瑜就来了,进珊瑚厅和霍承光握手,接过岳平谣递来的酒,坐两人中间,跟两边杯子磕了磕:“霍公子要见,我还来晚了,真不应该。”
  霍承光初中就出国读书,为了拓展人脉,大学毕业回国后在岳平谣引荐下混了半年京圈,在一次宴会上认识的周瑾瑜。
  之后私下里周瑾瑜约过他两顿饭,霍承光深知“富不如官”的道理,欣然赴约打好关系,直到周瑾瑜提出想和他试试,霍承光才知对方抱的什么心,本着“不喜欢,就没必要发生故事”的原则给足面子婉拒。
  当时周瑾瑜说,我身边不缺人,就缺你这么带劲的,你不妨考虑。
  几次后,霍承光被他动手动脚的姿态惹毛,冷冷扔下一句,你这身板估计禁不起操,别不自量力。之后两人再没见过面。倒是周瑾瑜,逢年过节还会发消息撩一下霍承光。
  今次约见不是霍承光意思,是岳平谣放话出去,周瑾瑜闻着味儿就来了,偏偏要来还不准时,非拿娇晚半小时,多大排场似的。
  霍承光不是喜欢和人撕破脸的个性,尤其周瑾瑜这两年还在部里升了升,霍承光后面想去体制内,正好是他下辖单位,给沈海厅里塞个人,也就周瑾瑜一句话的事。
  聊上两句周瑾瑜就明白了,给霍承光倒酒:“霍公子也是个妙人,哪里不去,偏选我这司。喝了这杯,这忙我一定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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