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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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卿托着下巴, 坏心眼地欣赏祸水东引后的结局。
  他开心,席沉衍有麻烦,季严俞不开心。
  人间三幸。
  一个小时的交流很快结束, 浩斯博士婉拒了共进午餐的提议。四人一起用餐后,张宿的医院事情较多,提前赶回海城。
  别墅里又只剩下了席沉衍、季卿和季严俞。
  季严俞一言不发拉着季卿回房。
  季卿回头看了眼,席沉衍沉默着在沙发上端坐,姿势未变, 连头发丝都透着克制。
  “看什么?”
  房门阖上,身后传来季严俞平静的声音,以及皮鞋踩在木地板的哒哒声。
  很重,漏出了点秋后算账的意味。
  季卿没回头, 他放松肌肉,往后一倒。接住他的, 是季严俞硬挺的胸廓和圈住腰腹的双手。
  “撒娇?”
  季严俞收起右手, 轻轻搭在弟弟的后腰, 隔着宽大的衬衫, 摩挲着底下陈旧的瘢痕。
  “换了谁的衣服?鸭舌帽是谁的?”
  “痒。”季卿避开季严俞的手, 转移话题。
  他从衣柜里拿出哥哥收拾的长袖分体睡衣,“哥,帮帮我, 一只手不好换衣服。”
  季严俞短促地笑了声, 一颗颗解下纽扣, 盯着季卿左手小臂缠绕的厚重纱布看了好一会儿。
  细细体会弟弟的撒娇、示弱小连招。
  很熟练。
  没少用。
  “坐下, 换裤子。”
  季严俞按住弟弟的肩膀,看着季卿一脸平静坐下,右手顺势圈住他的腰, 用温热的面颊去蹭他腰间的金属扣子。
  “哥,疼。”
  季严俞叹息一声,单手抵住季卿的脖颈,把人推开。
  “扣子冷,别乱贴。”
  “嗯。”
  季严俞垂眸。
  血脉相连的弟弟仰头看他,琥珀色眸子里氤氲着水汽,将长睫染湿,在下眼睑投射出脆弱的阴影,柔软又可怜。
  面上却冷得像一块寒冰。
  他的眸色渐暗,伸手捏了捏疏离淡漠的脸,看着冰层破裂,而后染上了些许惊诧。
  弟弟演技差。
  要练。
  季严俞:“松手,换裤子。”
  季卿收回手,任由季严俞动作。
  对方反应太过平静,他不确定季严俞是把事情揭过,还是有后招等着他。
  他试探性地揪了揪季严俞长度适中的头发,“哥,昨天你给我的树枝呢,放哪里了?”
  “衣柜里。”
  季卿舒了一口气,收回乱动的手。
  没拨开。
  哄好了。
  季严俞:“半个月后的清明节,我们回老家一趟。”
  “不去季家。”
  太阳悄无声息落下,黑夜似帷幕般铺天盖地袭来。透过窗户能看见零星的路灯,其中暖黄的光投射而下,刹那间浓重的黑簌簌褪开。
  季卿收回视线,在巡逻人员沉重的脚步声中,听到了季严俞的声音。
  “去看妈妈。”
  “……好。”
  许是在现代十八年的时光,被季严俞管得太过,季卿很少生出反抗的心思,最多给季严俞找不痛不痒的小麻烦。
  以至于思想滑坡,他总有种季严俞给他打这么多电话是故意的,算准了他不接,又会心生愧疚,从而轻而易举让他同意清明回老家这个要求。
  聪明人太多还是不好。
  季沐思这样的倒是可以多来点。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来到薄荷画廊上班,看到张倩优摆在他办公桌上的合同。
  一张张分开摆放,一共五份,生怕他进办公室没有第一眼看见。
  季卿瞥了眼求夸奖的张倩优,颇为自然地提供情绪价值。
  “很棒,有你这样的同事,是我的荣幸。”
  张倩优眉眼弯弯,“一共1600万,书法各三百万,玄清的国画是四百万。扣除画廊抽成和个税,三个工作日打到你的卡里。”
  “嗯,你做事我放心。”
  季卿从左到右收起合同,在第四张的时候顿住了。
  购买人是席沉衍,第五张也是。
  一共七百万。
  他想起在京市别墅,席沉衍松了领带,睨了他一眼之后的话。
  “稍后赔礼会送到画廊。”
  这就是赔礼?
  也太过。
  “昨天,席家的司机送来东西,说是给你的赔礼。”
  “嗯?”
  季卿疑惑抬头。
  就见张倩优把一个红色手提袋和一把车钥匙放在办公桌上。
  “车子停在地下停车场b区103,我去看过了,是一辆磨砂蓝的帕加尼,市值在两千万左右,和席沉衍开的那辆是同款。不过席沉衍的车子是定做的,两排座,送你的那辆是跑车,只有两个位置。”
  张倩优掀起眼皮,去窥季卿的表情,正面突击道:“老板,他对你做了什么?送这么重的礼?”
  季卿顺着张倩优的话仔细想了想。
  没做什么。
  他还麻烦了席沉衍一晚上。
  正人君子把床让给了他,自己去沙发上对付一宿。
  衣服都是借得席沉衍的。
  “席沉衍和季严俞关系好,大概是担心季严俞生气。”
  季卿把合同捋在一起,抓住中段,对着办公桌怼了怼,而后放进抽屉。
  又顺手把席沉衍给的车钥匙甩给张倩优,“给你另一位老板,就说是席沉衍送来的赔礼,要不要收随他。”
  张倩优接住钥匙,狐疑的目光在季卿脸上逡巡。
  清冷疏离的漂亮脸蛋比她偶像的行踪还要难懂,漏不出一点情绪。
  “老板,另一个礼物拆开看看呗,满足下我的好奇心。”
  “自己拆。”
  张倩优当即勾过小红袋子,跃跃欲试拆开,而后愣住。
  “黄金?我还以为以席总裁的品位会是宝石之类,竟然是黄金。”
  季卿抬眸一瞥。
  是无事牌,和他在永福茶楼丢给席沉衍那块很像,又有些不同。上端的祥云更小巧精致一些,连着牌子的黑色编绳掺着金线。
  好看。
  “这个礼物要收吗?还是也一起给季总?”
  季卿思忖数秒,“不用,总不好一件都不收。”
  他起身,接过张倩优递来的无事牌,同样塞进抽屉。
  “困,我去睡会,别让人打扰我。”
  “好的。”张倩优应声,离开办公室时,想到了什么,又问了一句。
  “孔知智和桑霁也送来了礼物,按你之前说的送回去吗?”
  “嗯,不收。”
  稍显冷淡的声音从隐形门后传了出来。
  张倩优视线穿过因为惯性正缓缓阖上的门,看见季卿软了身子,任由柔软的床接住他,而后被子一圈,倒头就睡。
  这么困吗?
  好困。
  季卿被突如其来的困意弄得睁不开眼。
  稀里糊涂地进入梦乡。
  他好似回到了修真界,收元喻为徒的那一天。
  修真界的天很蓝,灵气滋养下,花鸟虫鱼都更显活泼。
  季卿一大早就被老古板催着去了玄剑宗的议事大殿,端坐在高台上,看着底下前一日筛选出的天之骄子。
  又眼神一转,对上了桑霁打量的视线。
  “师弟,南川秘境一行,你一举突破元婴,把常年霸占天骄榜第一位的楼思危都比了下去。如今四大宗门都在打听你,我耳朵都快被旁敲侧击的同辈磨出茧子了。 ”
  季卿冷淡地“嗯”了一声,“不想听,可以来霜回峰躲清静。”
  声音清凌凌的,不高。
  在稍显吵闹的大殿里却清晰地进了桑霁的耳朵,他笑着看向季卿,将探究和晦暗锁在漆黑如墨的眼睛里。
  “修为涨了,话少了,脾气也好了,往日里你听我抱怨总是要刺上几句的,现今怎么这么好说话。总不能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季卿眼神有些飘,想到了在秘境里冒用玄霁名号的事,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
  “收徒重要。”
  他把视线移到底下站着的天骄们,在桑霁若有似无的低笑中,听着掌门万年如一日的开场白。
  这是今年第二波进门考核,上一波是师长们收徒,这次是和季卿他们同辈师兄弟收徒,弟子们陆陆续续被挑走。
  余下两位资质好的给太禾仙尊座下弟子季卿和桑霁挑。
  季卿和桑霁飞身上前,稳稳落地。
  脑后绑着的玄色的纱质带着随着动作,晃荡着飘远,又被桑霁伸手握住,绕了一圈。
  “师弟,我让器修阁的修士锻造了一条黑色缎带,尾巴处坠着白凤的翎羽,你头发这般长,飘飘然垂着会很好看。”
  季卿不想理桑霁的得寸进尺,没答话。
  早点收徒,他好修炼。
  他看向面前两位身高只到腰腹的小孩。
  都是仅次仙灵根的天灵根,根骨上佳,剩下要比悟性。
  “我的师兄舞剑,你们看着,谁复原得更完整,我就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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