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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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萍柳、萍亭接连跪下,江曜瘸腿没跪,当然了,要他跪下,他亦是做不到。
  “二小姐拦住不让我回院,之后五小姐为了护我,和她起了争执。”
  江曜言简易骇。
  姬合英冷厉的眼便直直射向了他。
  这个少年无惧她寒冰凛冽,姬合英一直不明白,她养在侯府,娇花一般的妹妹究竟哪里被少年吸引,执意要将人养在府上、养在身边。
  或许是这一身的无畏,还是跌至泥潭都还未折断的傲骨?
  “是因为你?”
  姬合英心里冷笑,她直接了当,“那你可知道,你让我家小五受了大罪,我可以当即把你赶出府。”
  “姐姐,不要……”
  姬时语醒了,她抓住姬合英的手晃了晃,满眼都是哀求。
  江曜闻声未动,他那双狐狸眼平静如死水,“大小姐,我并未惹事。”
  “一切是因你而起。”
  “二小姐视我为狗,她几番欺辱我,我忍了。今日亦是她先发难,我不是辩解,我只是想说,若这是忠义侯府的做派,我认。”
  江曜冷意环绕,他坦言:“还请大小姐做主,处治我吧。”
  姬时语握着姬合英的手更紧,她咳了几声,有了几分力气,开口就道:“姐姐,不能怪江池生,是二姐太坏了……”
  姬合英看不得妹妹求情的眼神。
  她确实看江池生很碍眼。
  可她并非不讲理,她只是一想到姬时语满心都记挂这个外头捡回来的少年,她便眼不见心不烦。
  一事归一事,今日姬如静对姬时语有多轻蔑,她听得清清楚楚。
  姬合英转头,冷冷睨姬如静,她问:“你不知道江池生是我母亲亲自带回府的人?”
  “我知道。”
  姬如静如实回答,她见到姬合英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你知道你还做,他如今是大房的人,你欺辱他,便是打大房的脸!看不起江池生,把阿锁气病,罪加二等!”
  姬合英每冷声说一句话,姬如静的脖子都跟着一哆嗦。
  “姬如静,今日之事,我定要关你禁闭思过。除非你诚心悔改,不若我便让母亲亲自罚你。”
  别看舒氏样貌温和,一旦事关姬时语,那张长年贤淑的脸只会比姬合英还要冷漠。
  姬时语被姬如静气到病发,这事若舒氏知晓,一定会请家法,鞭笞十鞭子。再送去祠堂两个月,每日只许吃一顿饭。
  想到家法鞭打,姬如静慌了。
  “大姐,我真的没做什么过分之事,我只是,我只是多说了五妹几句,谁知道她病得这样重,一下便倒了。”
  “道歉。”
  姬合英才不要听姬如静的狡辩,“我要你和阿锁道歉。”
  姬如静脸如菜色,可考虑之下,她还是和姬时语道:“五妹,是我错了,二姐不应该对你说重话。”
  姬时语没搭理她,小姑娘窝在姬合英怀里,只拿个后脑勺看她。
  姬如静狠狠咬牙。
  姬合英又开口:“还有江池生。”
  被点了名的江曜诧异望过来,姬合英面色未变,好似这话在寻常不过。
  姬如静暴跳如雷:“大姐,为何我还要和他道歉?他不过是个下人!”
  “姬如静。”
  姬合英只是喊了姬如静的名字,她便即刻噤声。
  “二婶平日是怎么教导你的?你身为忠义侯府之女,你的教养便是对布衣平民大呼小叫,嘲弄旁人是狗,是最卑贱不如的东西?”
  姬合英在边关呆的久了,她早不觉得自己忠义侯府嫡长女的名头乃是骄傲。
  无数在边关浴血奋战的将士们,才为这天下守护一片安宁。
  而那些人,哪有什么高贵的身份,冲在最前方的将士们皆是平民老百姓,多了是的孤儿,生来便无父无母。
  京城之中多少名门世家、簪缨贵胄的荣华富贵,那都是远在边关的老百姓们守来的安宁。
  她看江池生不顺眼,但她从未轻视江池生。
  江曜是个人,是姬时语愿意护着的人,他不该做姬如静嘴里的那种“狗”。
  “大姐……”
  “给江池生道歉。”
  姬如静被姬合英劈头盖脸的痛骂,整张人都好似受了羞辱,给江池生道歉的羞辱比方才给姬时语还要让她难以承受。
  一个仆从,还要她这个嫡出小姐道歉上了?
  姬如静敷衍的一句道歉之后,看都不看江曜一眼,转身便走。
  姬合英心知只能到此为止,她抱起姬时语,面色柔和哄她,“姐姐送你回去。”
  小姑娘身板弱,又被姬如静气倒,姬合英哪里放心的了,她定是要亲自护送她回屋睡下的。
  “姐姐最好啦。”
  姬时语乖乖窝在姬合英怀中,她被抱起的刹那,小脑袋朝后歪了歪,一眼找到了站在后头的江曜。
  少年拿回拐杖,吃力地站直,江曜抬起头,双眼正好瞅见。
  前头小姑娘的娇颜展露,她的小脸还是惨白,可却朝着自己吐了吐舌头,挥挥小手。
  第13章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茂密枝桠摩梭之间,凉风唰唰而过,一抹黑色的影子一瘸一拐隐入院落的暗角。
  三日的蹲守,江曜每逢午夜便会离了思芳院。
  如同孤魂野鬼一般在宅院西南角游荡。
  这处忠义侯府的边角无人出没,有两处废院在此。
  许是平日奴仆懒惰,杂草丛生,竟长有江曜半腿之高。
  江曜没拄拐杖,他跛着腿在破败院落里搜寻,灰尘扑凌,他费力地咳嗽几声,复而贴着墙蹲下。
  他探手去摸,阴暗爬行着。
  不多时,“咕唧”一声,江曜指甲尖掐住一团东西。
  “牙还挺尖啊。”
  就着破烂雕花窗,射入屋中的还有一抹月光,点点光亮之中,江曜阴测测笑了。
  他扶墙站起来,手里死死攥着一只肥硕老鼠,手背不知何时被老鼠咬出一道血痕。
  但江曜并不在意。
  他步履缓慢,走去院落墙角的草堆旁,伸出手,像是苦等已久的凶兽,正在找寻自己早已盯上的猎物。
  躬身扒拉开草,江曜一步一探。
  倏忽间,月光闪动,一双血红的竖瞳迅速自杂草之中冒了头,江曜唇角勾笑,狐狸眼上挑一记,邪性的很。
  “啊,你在这儿呢?”
  只见江曜下手如闪电,黑夜浸没,更是难以看清他究竟如何快狠准,一个出手便掐住了草中绿蛇的七寸。
  “嘶嘶——”
  绿蛇在江曜手里吐着信子,蛇尾来回绞动,它欲缠上江曜的手腕,只待挣脱便用獠牙一咬再做反杀。
  可江曜不给它这个机会。
  “烦死了。”
  一手蛇头,一手蛇尾,眨眼之间蛇被撕成了两断。
  蛇血四射迸溅,血花瞬间爬满他的脸颊,少年脸色比月色还要煞白,他身子一动,鲜血便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淌落。
  在漆黑的夜色映衬之下,这张半红半白的脸显得尤为诡谲。
  缠在江曜手腕的蛇尾几下蠕动,便再也不动,啪嗒掉落在地。
  江曜捡起蛇尾,少年狐狸眼阴冷至极。
  他没管脸上、手臂处鲜血,心知蛇血无毒。
  早年在乡野求生,江曜曾被一条毒蛇咬过,后来他徒手杀了那条蛇,还炖了一锅蛇羹。
  只要扼住七寸,这毒物便拿他没辙。
  江曜心满意足,顶着半张血脸,他左手拿上绿蛇,右手掐着老鼠,缓步跛脚出院。
  今夜于他甚是美妙,美妙到令他迫不及待了啊。
  ……
  玉树阁,姬如静的屋子已熄了火,丫鬟们各回侧屋而睡,院中此刻空无一人。
  “吱嘎——”
  春日夜风微凉,姬如静特意命丫鬟们将窗棂掩上,可并未上锁。
  眼见窗棂被掀开一个口子,清风随之卷入室内。
  姬如静躺在被褥之中翻了个身,这么一侧,一只脚从被里探出,迷迷糊糊的,她好似觉得脚下踩了个什么软趴趴的团儿。
  “叽咕,叽咕……”
  什么东西啊?
  姬如静只感觉脚下那物还在动,毛发茸茸但又刺肌肤,踩了两下,那东西还叫唤了两声。
  哪里是梦,根本就是真的!
  姬如静吓醒了。
  “啊!”
  “啊!”
  “啊!”
  看清楚是什么,姬如静放声尖叫,她爬起来一脚踹飞。
  一团大耗子就这么飞落在了地下,滚了几下,蠕动之后,老鼠不动了。
  “哪里来的老鼠!”
  姬如静真要疯了!
  一只老鼠爬上了她的床,她还踩了几脚,那种蠕动的毛绒之感仍在脚心,好像随时都要把她啃食殆尽,她要癫狂了。
  救命!救命啊!
  她慌忙卷了外衫,连鞋都顾不上套,跳下了床就朝外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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