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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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修越上下打量表弟,想起他平日毛手毛脚的样子,怕人磕着碰着,便拒绝了:“不用了,你先去帮我把楼道门打开,省得一会儿不方便。”
  闻彬胸脯一挺:“放心吧表哥,保证提前给你把路打通!”
  两人穿行在高档小区葱郁的绿植与精致的景观之间,欧式风格的路灯散发着柔和暖光。地下停车场直通单元楼,电梯直达楼层,省去了露天步行的麻烦。
  进了家门,开阔敞亮的大平层映入眼帘。穿过客厅,闻修越径直走进卧室,将季煜烽放在柔软的大床上。
  “你先回去吧,这边有我就行。”闻修越对闻彬说。
  “表哥,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可千万别客气,随时给我打电话!”闻彬看着他揉了下胳膊,想到他抱着一米八几的高个子男生走了这么久,着实辛苦。表哥身形清瘦,这力气却大得惊人。
  闻彬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季煜烽躺在床上,眉头紧锁,偶尔发出几声呓语,整个人在高热的折磨下显得十分虚弱。
  闻修越的视线落在他身上。顿了下,从卧室的抽屉里拿出储备的药箱,翻找出退烧药,准备先给季煜烽喂药,缓解不适。
  这个大平层是闻修越自己的房产,虽然他基本不住,但天天都有人打扫,生活用品也准备得一应俱全。
  找到药后,他又烧了壶热水,倒进杯子里,端进屋子。
  看着躺在床上没什么知觉的季煜烽,闻修越面临了一个不小的难题:该怎么把药给他喂下去?
  只好扶起季煜烽,在他耳边轻声道,试图把他叫醒:“季小狗,醒醒,把药吃了。”
  可小狗只是迷迷糊糊地哼唧了两声,脑袋一歪,又倒了下去。
  无奈之下,只好改变策略。
  闻修越把药片放进季煜烽嘴里,接着将水杯缓缓凑近,让温水顺着他唇边慢慢流入。
  刚把杯子凑近季煜烽嘴边,对方像是察觉到了危险,骤然蹙起眉头,防备心大增,嘴里呢喃一声,突然伸手一挥,直接将杯子连同药拍飞出去。
  药径直掉落在地,杯中的温水四处飞溅,溅到闻修越的白衬衫上,迅速浸湿一大片。
  闻修越又气又好笑,果然只要一碰上季煜烽,自己的衣服准得遭殃。
  弯腰捡起地上的药,扔进垃圾桶,他又拿起床头柜上的纸巾,一边擦一边吐槽:“你可真是我的小祖宗,吃个药比登天还难。”
  这时,门铃响起。
  闻修越快步从卧室走到客厅打开门,一看是医生。
  “闻少爷,您电话里说的那位病人情况怎么样了?”
  “人在卧室,正发着高烧,您快帮忙看看。”闻修越说完,便带着医生来到了卧室。
  医生提着常用的医药箱,目光落在躺在床上的银毛身上。
  闻修越注意到,医生的眼神忽然有些微妙。想起上次在酒店,医生见过季煜烽。此刻对方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两人之间游移,似是在印证某种猜想。
  但医生没有多嘴,只是默默打开医药箱,取出体温计为季煜烽测量体温,又仔细检查咽喉和舌苔,初步判断病情。
  “问题不大,先退烧,后续观察情况。”
  医生手法娴熟,消毒、进针、固定一气呵成,透明的药液缓缓流入季煜烽的血管。
  闻修越道了声“谢谢”,随后坐到床边那把柔软的白色单人椅上,拿起手机翻看未读消息。每隔一会儿就抬眼瞥向点滴瓶,约莫过了一个多小时,医生为季煜烽拔除输液针。
  医生检查一番后,对闻修越说:“少爷,他烧退了些,出了不少汗,衣物湿了贴着难受,得换身干爽的,避免再次着凉。只是我没带备用衣物,我这就去附近买一套。”他将用过的输液器具收纳进医药箱,收拾妥当后准备出门。
  “不用麻烦您了。”闻修越起身阻拦,心道,季煜烽极有可能在迷迷糊糊中给医生来上一拳,把医生鼻子打出血或是打掉牙,“我来处理就好,您先请回,这么晚了还劳烦您跑一趟。”
  医生笑了笑。闻大少爷的教养刻在骨子里,对谁都客客气气,回应时专注又耐心,和他说话总是让人感到舒服:“我带了些退烧药,按时吃就行,如果还有其他状况,闻少爷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
  闻修越送走医生,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的睡衣。棉质布料带着淡淡檀木香气息,是他常穿的那款。
  回到床边时,落在熟睡的人身上。少年睫毛投下细碎阴影,潮红未褪的脸颊在床头灯暖光下泛着柔光。
  又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闻修越认命地轻叹一声,将季煜烽扶到床上坐起来,指尖触上卫衣下摆时,忽然顿了顿。掌心似乎还带着刚才抱人时的触感,在静谧的卧室里,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他深吸一口气,轻轻握住卫衣下摆往上提。
  季煜烽忽然不安地皱起眉头,双手下意识攥紧衣服,脑袋也抗拒地晃了晃。像只护食的小狗。
  “别乱动,换身睡衣才睡得舒服。”
  闻修越无奈,只能放缓动作,用指腹轻轻摩挲季煜烽手腕内侧,似是安抚。
  这个动作奏效了。
  季煜烽手指微微松开,闻修越趁机将衣服褪下。
  少年后背沁出的冷汗沾湿了贴身衣物,随着动作滑落,露出背部线条。劲瘦腰腹上,肌理线条在床头灯晕染的微光中若隐若现,腰窝处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在白皙的肌肤下尤为明显。
  闻修越喉结猛地滚动了一下,赶忙别过脸去。
  拿起干爽的睡衣,触到布料时忽然意识到什么。这是他常用的尺码,穿在季煜烽身上或许会有一点点宽松。
  事实正如闻修越所料,当睡衣套上少年肩头时,领口微微敞开,露出精致的锁骨线条。低眼替他系好纽扣,指腹不小心擦过锁骨凹陷处。
  季煜烽无意识地哼唧一声,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手腕。
  然后,偏头蹭了蹭他的脸颊。
  这个动作让闻修越心脏猛地一跳,手下意识缩回。
  发现自己呼吸有些不稳,调整好状态后,见季煜烽睡衣穿戴整齐,又托住他的后背,帮他调整睡姿。
  闻修越坐在床边,目光落在熟睡的少年身上,床头香薰混着少年的气息,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成某种令人心颤的气息。
  完成这棘手的“工程”,小狗终于安分下来。
  可好景不长。
  谁知刚把人放平,季煜烽又慢慢地起身,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从闻修越身后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腰,下巴垫在他的肩膀上。
  闻修越整个人像是被施了定身咒。
  房间里安静得只能听见季煜烽平稳的呼吸声,温热的气息顺着耳朵,每一声都沉沉落在他的心尖。
  不知过了多久,闻修越的眼睫动了动,微微侧眸,入目便是少年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在光影下勾勒出利落的轮廓。
  人在睡眠中,潜意识里总会寻求温暖和安全感。即便是平日里习惯独自入眠、从不喜欢抱着东西的人,在睡梦中也会下意识寻找依托。
  此刻季煜烽无意识地将自己抱住,想来是刚从高热中缓过神,身体还残留着虚弱和不适,本能地将他视作依靠。
  闻修越叹了口气,双手托住季煜烽的后背,又将他安置在床上,给他盖上了被子。
  刚直起腰,神色一凝,突然想起这大平层本是为自己独居设计,全屋只有一间卧室,两人可怎么休息。
  闻修越向来对私人空间极为看重,绝不愿因他人的出现打破既定的生活秩序。
  虽说让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有些别扭,可他更没理由委屈自己去睡客厅的沙发。
  踌躇片刻,有洁癖的闻修越拿起他和季煜烽换下来的衣物,走到浴室,先冲了个冷水澡,然后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打算等钟点工明天来处理。
  回到卧室,他拉开柜子,拽出一床被子,走到床边,将被子平整地铺在季煜烽身旁。
  随后,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直挺挺地躺平,目光直直地看向天花板。
  他下意识用余光瞥了一眼熟睡的季煜烽,思绪渐渐回笼。
  这才惊觉,今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反常了。
  季煜烽生不生病,和他本没有任何关系。以他的性格,自认为就算旁人在眼前病死,也不会有半分心疼。
  原本他们就处于针锋相对的状态,那天,看到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季煜烽独自靠在路灯下,形单影只,像一只被遗弃的流浪小狗,心底不由自主泛起一丝怜悯。
  仔细想想,他对季煜烽的关注,好像并不是源于季煜烽本身,而是他身上那强烈的反差感,勾着自己不自觉想靠近。
  他是个gay,骨子里也有着男人惯有的征服欲,在感情里更倾向于能带来激情和刺激的伴侣。
  但他笃定,那个人绝不会是季煜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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