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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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个人正走着,突然,不远处有两个身影朝这边走来。于清眼尖,一眼就瞧见了,他轻轻碰了碰贺小云,急忙压低声音说:“云哥儿,别说了,你看看那是不是笛哥儿。”
  不远处的贺小笛正闷着头想事儿呢,满肚子都是愁。冷不丁一抬头,瞧见迎面走来的这几个人,脚步一下子就停住了,脸上“唰”地一下闪过一丝不自在,赶忙把一脸的愁容藏起来。只见他微微仰起下巴,嘴角硬挤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想摆出以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他停下脚步,瞥了瞥这一行人,不冷不热地说:“哟,二伯,今年来得可真早哩。”
  贺父笑着回他:“笛哥儿啊,你不也一样嘛,今年回来得倒挺早的。”
  贺小笛脸上没啥笑意,只淡淡地说:“毕竟镇上离村里还有段路,怕来晚了,让我娘担心。”
  “那咱们赶紧走,过去了还能搭把手哩。”贺父说道。
  大伙接着往前走,不一会儿就到了贺家老屋。一进院子,就听见灶屋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烧火声,还夹杂着贺三婶的数落声。
  “成亲都几年了,成天就知道吃,还想吃荤腥,可你那肚子咋就没个动静呢,让全村人都看咱家笑话。要是明年还怀不上,我非得让我儿把你休了不可。”
  季春花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娘,我也着急呀,可这事儿急也没用……我也去医馆瞧了,大夫说别急,能怀上,让我吃药调理调理就行。您整天盯着我肚子,还不如多操心操心爹,别让他成天往镇上勾栏跑。”
  贺三婶一听这话,眼珠子瞪得溜圆,火“腾”地一下就冒起来了。她把手里正扒拉柴火的火钳“哐当”一声扔到地上,扯着嗓子大声骂道:“你个败家娘们儿,说的这叫啥话!你竟敢当着我的面提你公公去勾栏的事儿,你咋这么不要脸呢!贱人,你自己肚子不争气,还敢顶嘴,这就是你没福气!你看看村里别家媳妇,哪个像你似的,成亲好几年了,肚子还瘪瘪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双手往腰上一叉,气哼哼地接着骂:“我当初让我儿把你娶进门,指望你给老贺家开枝散叶,光宗耀祖。谁知道你就是个扫把星!自打你进了我家门,家里就没一件顺心事儿,日子越过越穷酸,肯定是你这个灾星把咱家的福运都败光了!”
  贺小云站在院子里,听到贺三婶这一顿骂,眉头紧紧皱成个“川”字。
  贺小云扭头看了看身旁跟着的仆人,没好气地吩咐道:“你,赶紧进去跟我娘说,外头有人来了!”仆人听了,赶忙应了一声,一溜烟儿地往灶屋跑去。
  贺小云站在原地,跺了跺脚,心里盼着能赶紧把贺三婶的注意力引开。虽说季春花不中用,但家里的事儿得分场合说,别让外人看笑话。
  没过多久,贺三婶从灶屋里探出头来,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哎哟,是我笛哥儿回来啦,快进屋坐,外头冷。”
  贺三婶虽然脸上笑着,但一点招待客人的意思都没有。
  还是贺老太听见动静,慢悠悠地从屋子里走出来,脸上挂着不太自然的笑容,招呼道:“哎呀,都来啦,快屋里坐吧。”
  走进屋里,贺老太转身从墙边拿过几把凳子,摆在堂屋中间,一边摆一边说:“都别客气,随便坐哈。”她的眼神在大伙身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贺山兄弟俩身上,停顿了一下,又很快移开了。
  堂屋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大伙扭头一看,贺三伯正躺在木床上,身上的被子胡乱搭着,睡得正香,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几声含糊的嘟囔。
  贺父转头笑着对贺老太说:“娘,您别忙活了。身子骨咋样啊?”
  贺老太微微叹了口气,说:“就那样,老毛病了,凑合着过呗。”
  “大过年的,老三还躺着,怕是在镇上喝了不少吧。”贺父又道
  “他就好这口,家里人说了好几回儿,他都不听。”
  第126章
  贺明梁在屋里听到动静, 赶忙放下手里的书,整了整身上的衣衫,迈着大步子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脸上挂着和善的笑, 赶忙帮着贺老太招呼起众人。
  没多会儿, 饭菜就端上了桌。桌上除了贺老太每年都会准备的那两个荤菜, 剩下的就是几盘素菜, 看着着实有点寒酸。
  吃饭的时候, 气氛那叫一个沉闷。贺三婶坐在桌旁, 还时不时拿眼睛瞪季春花, 季春花就低着头,一声不吭地扒拉着饭。
  贺三伯醉醺醺地从里屋晃荡出来,脚步都不稳当。他眯缝着眼睛,瞅见大伙,咧开嘴笑道:“哟,都来啦……咋吃饭也不叫我一声呐。”
  贺三婶皱着眉头, 不耐烦地嘟囔:“你还知道出来啊?成天就知道喝得醉醺醺的, 家里米缸都快见底了,也不知道出去找活儿干!”
  贺三伯一听这话,“啪”地一巴掌拍在木桌上,大声吼道:“你说啥呢?臭婆娘,还敢管起老子来了!”说着,扬起手就要朝贺三婶打过去。
  贺三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惨白,下意识往后躲。
  就在这节骨眼儿上,贺明梁着急地喊道:“爹, 大过年的, 您这是干啥呀!”
  贺三伯高高扬起的手在空中停住了,眼睛扫了一圈周围的人, 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咬咬牙,强忍着一肚子火,慢慢把手放了下来。心里头却暗自琢磨:哼,等晚上没人的时候,看老子不好好收拾这个臭婆娘。
  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尴尬得能拧出水来,大家都闷头吃饭。就只有贺三伯吃饭的动静大,碗筷碰撞的声音格外刺耳。
  好不容易吃完饭,贺山一刻都不想多待,这老屋的压抑气氛,让他觉得每多待一秒,浑身就像被无数小虫子咬,难受极了。他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贺父,压低声音说:“二伯,咱走吧,这地儿实在待不下去了。”
  贺父看了看贺山,又打量了一圈冷冷清清的屋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贺山就跟得了大赦似的,立马站起身,对还坐在桌旁的贺老太说道:“那啥,我们就先走了哈。”
  贺三伯还在气头上,闷哼了一声,没搭理。这会儿贺三婶正拉着笛哥儿,想跟他借点钱用,季春花收拾碗筷去灶屋洗碗。
  只有贺老太颤颤巍巍地跟着贺明梁,把大伙送到院门外。
  一路上,贺山走得飞快,就跟要把老屋的晦气都远远甩开似的。
  贺小云忍不住抱怨:“每年来他家都吵吵嚷嚷的,也不怕把福气都吵没咯。不过贺小笛日子倒是好过,贺三婶还找他借钱呢。”
  于清笑了笑:“自然,他虽说不愁吃穿,还有下人伺候着,可这人活着,也不能光看这些呀。成天在宅院里勾心斗角的,不见得就比咱们过得舒坦。”
  贺小云伸手挽过于清的手腕,笑嘻嘻地说:“那倒是。再说咱们现在摆摊赚了钱,不也能吃上肉了嘛,还没啥烦心事,想干啥就干啥。要不清哥,过年咱一道去镇上看舞龙呗。”
  “那可不成,我家大宝肯定吵着要去,小宝肯定也要跟着去。过年镇上人那么多,根本带不过来。”
  “也是,大宝长得结实,又活泼好动,哪儿热闹就往哪儿跑,大人去哪儿他都想跟着凑个热闹。还是熙哥儿好带,买串糖葫芦就能哄得乖乖的,不哭也不闹。”
  正说着,一旁的贺渊朝着前面的贺山喊道:“山哥,初一上我家吃饭啊,咱们两家人好好聚聚。”
  贺山扭头,笑着应道:“行嘞!”
  大伙又随便聊了几句,就各自回家了。
  ……………………
  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快,一晃眼就到了大年初一。
  一大早,家里就热闹开了。
  于清正忙着炖鸡呢。他把一只肥嘟嘟的老母鸡收拾得干干净净,切成小块,丢进大锅里煮着,还麻溜地往锅里放了葱姜蒜、八角桂皮这些调料。
  而贺渊就蹲在灶膛跟前烧火。
  堂屋里,贺母正带着俩娃。泽大宝在屋里到处跑,熙哥儿则乖乖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块桃酥,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哥哥跑圈儿。
  贺父扛着把锄头,正打算去小菜地挖颗白菜,回来煮腊肉吃。刚出门,就瞧见白茫茫的土路上,贺小云拎着个篮子,里头装着一只风干的兔子,还有些自家晒的菌菇,正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脚步轻快地朝着贺渊家走来。
  贺父笑着喊道:“云哥儿,今儿来得可真早啊!”
  贺小云听到招呼,加快了脚步,咧嘴笑道:“二伯,这大年初一的,我能不早嘛!您这是要上哪儿去呀?”
  “去地里挖颗白菜,你赶紧进屋吧,天寒地冻的,早上冷得很哩。”
  贺小云一口应下,拎着篮子就往灶屋跑,一进门就嚷嚷:“清哥,我来啦,”
  又对烧火的贺渊说道:”渊哥你去洗菜,烧火这活儿我熟,我来干。”
  贺渊一听,扭头看着贺小云,假装不高兴地说:“嘿,云哥儿,你这一来就抢我活儿啊,我烧火正起劲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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