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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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里头还是没动静,贺渊站在那儿,有点尴尬。
  泽大宝却被贺渊这一嗓子吓得筷子差点掉了,嘴里还塞着面条,含糊不清地说:“爹爹不打打,小爹爹打我,我下回听话……”
  贺渊看着泽大宝那害怕的模样,又有点心软,无奈地说:“真是的,早这般不就好了。非要等人家把棍子拿出来才知道事儿,你看看,都是你,把小爹爹气得都不想理咱们了。”
  熙小宝在一旁懂事地说:“爹爹,是你跟小爹吵吵,小爹才进屋的,不过小宝会帮你跟小爹道歉哒,小爹就不会生气啦。”
  泽大宝也跟着点点头:“窝和弟弟一起去道歉,窝要跟小爹爹说以后绝对不让他生气气啦,不像爹爹会跟他吵吵。”
  “行了行了,先把你碗里的面吃完吧,都坨了。”贺渊说,“你们哪会哄人啊?”
  贺渊看着俩孩子亮晶晶的眼睛,心里的闷气化作一声长叹。他伸手帮泽大宝擦去沾在嘴角的面汤。
  屋里的于清,听到外面的动静,气也消得差不多了,心里暗自得意:哼,惯娃,让他惯,三岁的小屁孩哪听得懂道理,讲一堆大道理也是白搭。
  两口子吵架,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贺渊进屋里好言好语哄了几句,还保证以后一定注意教育孩子的方式,不会再惯着娃了。于清也就不再跟他僵持,痛痛快快地跟他和好了。
  …………
  吃完早饭,两口子正忙着喂家里的牲畜,就听到院外传来动静。出门一瞧,原来是贺明梁带着季春花上门来了。
  第121章
  贺明梁左手拎着个竹篮, 里头装着十几个鸡蛋;右手拿着个油纸包,方方正正的。两人走到屋檐下,季春花跺了跺沾了泥雪的棉鞋。
  虽说贺渊不喜三伯三婶, 但这堂弟却是个明事理的人, 到底是在县里读过书的, 不像老屋里其他那些人, 净会胡搅蛮缠。
  而且自打贺渊考中秀才后, 三婶的态度也明显收敛了不少。以前, 她总爱在村里到处瞎咧咧, 说贺渊是傻的,根本考不出啥名堂,肯定比不上她儿子。
  贺老太太更是像变了个人,一下子变得慈眉善目的。平常在村里碰着贺渊,她总会热络地拉住人,絮絮叨叨说上老半天。尽管贺渊对她不冷不热的, 她也能摆出一副长辈宽宏大量的样子。若是村里人问起来, 她就会说,自己是长辈,哪能跟小辈计较,手心手背都是肉,哪个孩子能不心疼呢。
  其实贺渊心里明白,这里头的缘由。贺父私底下总会给老太太些铜板花,这事儿还一直瞒着贺母呢。
  毕竟都是父亲自己的私房钱,他想拿去孝顺老母, 贺渊觉得, 钱在父亲手上,咋处置是他的事儿, 自己也不好多管。
  最近,贺家老屋也是事儿一桩接一桩。听村里人口口相传,每次打贺家老屋路过,都能听见里头吵吵嚷嚷的,闹个不停。贺三婶和贺老太向来就合不来,平日里小摩擦不断,偶尔拌个嘴吵个架也算平常。可眼瞅着年关近了,季春花一回来,这争吵就越发厉害了。
  就因为季春花嫁进贺家都四年多了,肚子却一直没动静。贺老太和贺三婶就拿这事儿,对季春花破口大骂,说她是“下不了蛋的母鸡”,甚至吵着要贺明梁休了她,再娶个媳妇。
  就连贺三伯都一月没着家了。眼瞅着年关要到了,人影儿都不见一个。
  村里顿时流言满天飞,有人说瞧见贺三伯被勾栏瓦舍里的一个妇人勾搭上了,被迷得五迷三道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这一桩桩糟心事儿,把贺明梁折腾得一下子憔悴了好几岁。往年他身上总有股读书人的书卷气,现在却是满脸疲惫,眼神里透着忧虑。摊上这样的爹娘,堂弟也真是命苦。
  贺渊瞧见他们都提着礼上门了,就客客气气地招呼:“堂弟,这天寒地冻的,咋还跑过来了?快,赶紧进屋里坐坐。”
  贺明梁看向贺渊,勉强挤出个笑脸:“堂哥,年关快到了,我回村都好些日子了,还没来得及上门拜访。这不今儿有空,就带着春花过来了。”
  贺渊把人迎进屋里,于清赶忙去灶屋泡了壶茶端进屋,给大家都倒上。
  贺明梁抿了一口茶,问道:“二伯今儿不在家呀?”
  贺渊点点头,回说:“嗯,我爹一大早就出门了,估摸着得晚些时候才回来。”
  贺明梁放下茶杯,说:“堂哥,咱奶说今年团圆饭就定在腊月二十七,咱们一大家子人好好聚聚。”
  贺渊和于清对视一眼,点头说:“行,就按咱奶说的办。”
  这时候,季春花瞧见泽大宝正好奇地盯着桌上的油纸包,而篮子里的鸡蛋是贺老太让拎过来的,就为这事儿,贺三婶还在家里跟贺老太吵了好一阵子。
  季春花笑着招手让孩子过来,轻轻打开油纸包,露出里面的糖糕,说:“这是婶儿在县里买的糖糕,可甜了,大人还吃不惯,也就你们小娃娃喜欢。来,大宝尝尝,也给弟弟拿一块。”
  泽大宝愣了愣,小眼神里透着点怯意,下意识地往于清身边靠了靠。虽说那糖糕黄澄澄、油润润的,闻着甜香扑鼻。
  可他不认识这人啊,万一要是拐卖娃娃的坏人咋办?村里都丢了好几个小娃娃了,像他这么招人稀罕,坏人肯定更想抓他。
  小孩子的防备心一下子就起来了,紧紧抿着嘴唇,双手不自觉地揪着小爹爹的衣角。
  季春花见他这样,也不恼,轻声慢语地说:“大宝,你不记得啦?去年婶儿还给你带炒花生了呢。”
  于清拍了拍大儿子的小胖手,安抚道:“没事儿,这是春花婶子。”
  季春花这几年肚子一直没动静,以前她打心眼里瞧不上清哥儿,觉得自己比他强,嫁的男人也比贺渊有出息。可这几年经历了这么多事儿,心境也慢慢变了。
  虽说对泽大宝和熙小宝谈不上多喜欢,但心里也多了几分柔软和怜惜。
  她挤出个笑脸,对于清说:“小娃娃不记事,估计一年没见,都忘了有我这个婶儿了。”
  于清回了个礼貌性的微笑,说:“孩子小,记性不好,再过几年就记人了。”
  说完,于清伸手揉了揉泽大宝毛茸茸的脑袋,温和地说:“大宝别怕,春花婶子是自家亲戚,这糖糕闻着这么香,肯定比村口王大爷卖的麦芽糖还好吃,去拿着吃吧。”
  泽大宝歪着脑袋,手指绞着衣角,偷偷看了看季春花,又瞅瞅糖糕。最后实在馋得忍不住,跑过去拿了两块糖糕,脆生生地喊了句:“谢谢春花婶儿!”
  季春花忙不迭点头:“诶,真是个乖孩子!”
  泽大宝拿着一块糖糕,迈着小短腿,一蹦一跳地跑到熙小宝坐的矮凳旁,把糖糕递到熙小宝面前,脸上笑开了花,说:“弟弟,给你,吃!”
  熙小宝接过糖糕,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坐在矮凳上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哥哥,谢谢婶儿。”
  说完,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糖糕,那香甜的味道一下子在嘴里散开,他开心地晃着小脚丫。
  孩子天真可爱的模样,让屋里的气氛都变得温馨了不少。
  贺明梁看向贺渊,开口说:“堂哥,听说你明年就要下场科考了。这科考可不像平常的小考,规矩多着呢,纸墨笔砚都得用最好的。要是毛笔不好使,答卷的时候字迹潦草,可是要被扣分的。”
  贺明梁前年就参加过科考,可惜没考上举人,下次科考还得再等三年。
  他心里其实不觉得堂哥能考上举人,毕竟自己苦读这么多年,参加科考都遗憾落榜了。
  想到这儿,他又接着说:“堂哥,现在科考题目可难了,尤其是《大学》《论语》,可得牢牢背熟了。”
  贺渊认真听着,不时点头:“堂弟说得在理。这不,我现在在家有空就书不离手,就怕到时候忘了啥,那可就麻烦了。”
  贺渊这话不过是客气客气,他记忆力好,虽说做不到过目不忘,但也算是超凡了,不然上辈子咋能年年拿奖学金呢。读书这事儿对他来说不算难,只是他现在犯懒,不想太费脑子。而且他觉得科考不能光靠死记硬背,还得有自己的见解才行。
  想起前年堂哥落榜,贺渊也想提醒提醒道:“堂弟,我知道你比我还用功,可科考可不是光使劲儿死记硬背就行的,还得有自己的想法。”
  贺明梁听了贺渊这话,微微皱了皱眉,脸上露出点不赞同的神色:“堂哥,咱们从小读的可都是圣人之言,里头的道理哪能随便揣摩的,要是加进自己的想法,那不是本末倒置了嘛。”
  贺渊看着贺明梁那副十足的书呆子样,心里一阵无奈。可又一想,两家关系不算好,不宜多说,怕一个不小心惹得对方不高兴。毕竟该提醒的自己也都提醒了。
  贺渊微微抿了抿嘴唇,脸上依旧挂着笑:“看来,我和堂弟在读书这事儿上,想法不太一样啊。不过咋样都行,就盼着咱们都能中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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