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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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挚终于听明白了些许,忍笑道:“那……你要如何追求我?”
  “我这几天问了一些神族,也查阅了许多书籍,总结起来,要讨人族喜欢,似乎无非也便是鲜花珍宝,甜言蜜语,如玉美人,这些东西。”
  “鲜花珍宝,昆仑山上应有尽有;美人的话,我自己就是。这两者都不是问题,只有甜言蜜语……”
  姬宴雪露出了沉思的神情,像思考一件关乎五州的大事一般审慎认真:
  “说实话,我不大明白到底什么是甜言蜜语,大概就是……讨你欢心的话吧?”
  说着姬宴雪又有些沉吟:“但我自降生以来,从未试过怎样讨人欢心,或许会有些不称意。”
  “所以,”她宝石般的碧绿双眸望向谢挚,“你得常告诉我感受才行。”
  谢挚忍俊不禁:“哪有人会自己管自己叫美人呀?”
  虽然事实的确如此,但是姬宴雪也太不谦虚了!
  姬宴雪挑挑眉毛:“我不美吗?我觉得,不论从哪个种族的审美观念来看,我应当都——”
  “很美。”谢挚眼睛弯弯,替她说完接下来的话,“非常美。”
  作为那些种族中的一个,显然她也不能否认。
  “……阿宴,其实,我还有一些事想要告诉你。”
  这几日,并非只有姬宴雪在反复思索,她同样也在想如何开口,将自己的全部过往都告诉她。
  现在,也是时候该坦白了。
  谢挚心中有些忐忑畏惧,但不论如何,也仍旧要说。
  她离开了姬宴雪的怀抱,鼓起勇气:“我想告诉你……我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
  姬宴雪并不意外,只是疼惜地摸了摸她脖颈上的金印:“是和云清池有关系吗?”
  谢挚点头:“是,但不止。”
  第364章 坦白
  谢挚将自己下昆仑山后的经历一件件向姬宴雪细细讲来,自己如何受封昆仑卿,入了红山书院,拜在孟颜深门下,进入圣花秘境,窥见殷商旧事,受人皇追杀,身死潜渊之下;
  又如何侥幸重生,在北海行走三年余,联合北海各族发动攻城之战,杀死姜垂,解放苦难的北海巨人;
  之后受狐君指点,骑小毛驴赴东夷,寻求真凰的帮助,在赤森林受白芍相救,渐生情愫,又踏入佛陀试炼,险些与白芍齐齐命丧于佛陀的心魔手中。
  这一桩桩事情,跌宕起伏而又惊险万分,远在姬宴雪意料之外。
  对于谢挚这些年的经历,她之前也不是没有过猜想,思来想去,觉得最有可能还是谢挚受云清池引诱,与她生情,实则云清池只是想用谢挚精进自己的无情大道。
  两人之事暴露后,谢挚便被云清池果断抛弃,而中州尊师重道,岂能容忍西荒蛮女蛊惑仙宗之主,谢挚由是获罪受罚,心灰意冷。
  却没想到,谢挚经历的远比她想象的丰富,也远比她想象的危险,几乎时时刻刻都是游走在生死边缘。
  谢挚为免姬宴雪因她难过,刻意略过自己所受的危难不提,连受人皇追杀也只是草草几句带过而已,但姬宴雪又怎能猜不到她那些状若轻松的字句背后,隐藏着多少血与泪,多少痛与悲。
  那些叫人闻之心惊的苦难磨折,降临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足以使得此人性情大变,自此怨天尤人,郁郁沉沦;
  但谢挚却坚韧如此,硬是度过了一切痛苦与不幸,甚至还帮助了无数生灵,好端端地站到她的面前,甚至比少年时更加耀眼,像宝石一样,打磨之后,反而放出愈发夺目的熠熠光彩。
  她的外在已经彻底不同了,可她的心仍与过去一样,没有分毫改变,仍是那个倔强大胆、从风沙星辰中砥砺长大的西荒少女。
  至于白芍——这个来自东夷的年轻女人,同样在姬宴雪意料之外。
  这白芍听起来简直一无是处,小挚怎会喜欢她?真是奇怪。
  小挚喜欢云清池,她倒还能理解,毕竟就算是她也不得不承认,云清池那样清冷出尘的白衣仙子,再加上伪装出来的温柔耐心与层出不穷的暧昧手段,任何一个少年男女都会晕头转向、死心塌地。
  至于她,固然权势、地位与容貌都胜过云清池一筹,但她性格谈不上好,太过骄傲,又缺乏耐心,说话也不好听。
  姬宴雪少年时曾下昆仑山游历五州,颇有一些因她美貌而对她一见钟情的各族男女;
  但那金发的神族一张口,他们那些心荡神摇、浮想联翩,顿时都会烟消云散,再不敢有任何旖旎之心。
  那时姬宴雪毕竟尚还年少,远比今日更加锋芒毕露、眼高于顶——当然,在外人看来,就是盛气凌人。
  这些缺点,姬宴雪自己其实也都心知肚明,她也不否认,但她才不打算改,也不在乎旁人怎样看待自己,又给自己传出了什么样的名声,只是喜欢上谢挚之后,才生出了降生三千年以来的头一次紧张焦虑。
  归根结底,姬宴雪眼光太高,骨子里仍是那个傲慢自负的摇光大帝,她之前屡屡对云清池表露出厌恶与敌意,一方面其实也是因为她潜意识里颇为欣赏云清池,认可她的实力,把她放在了可以与自己相比较的地位上。
  但是白芍,却完全不能让姬宴雪感到任何危机。
  她根本看不上她,觉得她平平无奇,小挚喜欢她也就喜欢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她不在乎,更不在意白芍其人。
  不过年轻时的一段插曲而已,她才是小挚真正的良配。
  云清池都配不上小挚,更遑论这个什么白芍了。
  终于说完了自己的漫长经历,谢挚抿了抿唇,垂下眼睛,不敢看那双碧眸中含有什么情绪,“……差不多,就是这些了。”
  她在讲述的时候,姬宴雪全程握着她的手,想给她安慰与力量,刚开始谢挚还能看着姬宴雪讲,到后来讲到难过处,几乎不敢与她对视。
  她怕自己撞进姬宴雪温柔怜惜的视线里,眼圈一酸,控制不住地哭出来,更怕在姬宴雪的眼中,看到惊诧厌恶的情绪。
  她也知道,神族是忠贞重情的种族,和真凰一样,一生只会有一位伴侣,但真凰更多以痴情出名,而神族与喜好付出的真凰不同,他们的确忠贞,对伴侣同样也有很高的要求。
  据说曾经有人耐不住昆仑山的寂寞,与旁人有过私情,便被神族坚决地逐下山去,任这人怎样哀求,任那驱逐的神族自己也心*痛万分,也仍然毫不留情。
  甚至有人说,神族在感情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精神洁癖,就谢挚这么久以来对姬宴雪的观察来看,此话的确非虚。
  她之前爱慕过宗主与白芍,虽然现在心中只有姬宴雪,可是阿宴,之前是从没有喜欢过其他人的,或许她会在意呢?
  毕竟,有没有过恋人,到底还是不一样……
  谢挚一时生出惶然无措:
  若是阿宴听完之后心生芥蒂,也不肯再与她在一起,她该如何是好?她该不该像当年求白芍一样求她呢?但是,阿宴恐怕不是求能够求动的,她做了决定,谁也无法改变,那她,她也只好——
  就在心中的害怕越来越扩大之前,姬宴雪拥住了她。
  她感受到女人轻抚她的脑后,满是疼惜爱怜。
  “这一路走来,真是辛苦你了,小挚。”
  “我没有想到,你经历过这么多事,受过这么多苦楚,对不起,我当年应该再为你留一道神识护佑才是……”
  “你知道吗?我很为你骄傲,扪心自问,倘若易地而处,我绝做不到你那样好。”
  姬宴雪心中激荡难休,难以抒发,除过将谢挚抱得更紧,不知该如何表达,心疼之外,还有一份难以言说的欣赏与爱慕。
  爱她可爱,怜她苦难,也敬她品格,重她作为。
  谢挚在北海所做之事,正是她自少年时所向往。
  就算她现在初见谢挚,还没来得及对她生出爱情的喜欢,也会对她有发自内心的尊重与欣赏——她欣赏这些怀揣着理想的善良勇敢的生灵,一如多年之前,她欣赏那位温雅宽容的渊止王。
  她一直都知道,她的小挚,五州的昆仑卿上,是最了不起的。
  “还有佛陀,早知他会伤你,当年我就该将他杀死才好。”
  姬宴雪当年实则手下留情,并未下死手,否则佛陀焉有活命的可能?
  姬宴雪之所以不杀佛陀,是因为佛陀在东夷备受尊崇,堪称信仰的高塔,佛教更是扎根四处,极尽繁荣,若是杀了他,恐怕东夷有要大乱。
  为稳定计,姬宴雪没有伤佛陀性命,只是重创他而已,估摸着给他留下了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教他再也不敢西渡,便停手了。
  却没想到,这一时之念,竟然给小挚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
  “没事的,你当年若真杀掉他,才是不好,东夷需要佛陀,需要这样一个金光闪闪的信仰。”
  谢挚眨去睫边泪意,也抱住姬宴雪,全身放松下去,这下任何担忧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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