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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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徒弟向来最是单纯正直,从小就不吵不闹、乖巧听话,修为人品无一不佳,对那什么情情爱爱更是木头脑袋,一心修行,从不开窍,她可一直以来,对白芍是再放心不过的。
  谁成想,这位原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惹事就直接给她惹个大的——一步到位,把人家女孩子给弄怀孕带回宗门来了!
  “不是,前辈,您——”
  谢挚也极感震撼,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她甚至都没来及恼羞成怒。
  谢挚刚想解释,段追鹤便已手疾眼快地布下了一个隔音阵法,将伸着耳朵满脸激动的双涟挡在外面,双涟的愤愤不平声顿时消失不见。
  女人上前一步,将白芍猛地扯到一旁,不露痕迹地偷瞧一眼谢挚,压低声音,不自然地问白芍道:
  “那个……咳……你和她……双修了?”
  到底还是一点为人师长的脸面在,没能直接把“欢好”二字说出口。
  白芍一愣,想了想,才恍然明白过来“双修”的意思,绯色瞬间染遍脸颊,结巴道:“不……我和谢姑娘……并没有……”
  双修,在白芍的心中,便是二人一边“肌肤之亲”,一边修行。
  而肌肤之亲,便是……
  白芍不禁忆起,之前在赤森林中,轻轻含啜谢挚双唇、为她渡气的画面。
  昏迷不醒的谢挚本能依靠她,紧紧攀住她的肩,小猫一般舔舐她的嘴唇……
  她之前都从不敢回忆此事,连回忆也觉冒犯了谢挚;此时不自觉想起来之后,心间愈烫,脸也愈红。
  怪不得人人都爱双修,她之前还不明白此事到底有何妙处,引得修士趋之若鹜;
  但若是……谢姑娘能再如此对待她一次,她也大概会沉迷其中,拉着谢姑娘整日双修……
  谢挚见段追鹤把白芍拉过去,师徒俩不知说什么悄悄话。
  背过身之前,还下意识看向了自己的肚子。
  这眼神隐含的意味,谢挚也很清楚。
  谢挚本来就脸薄,之前与宗主在一起时她年纪小,尚且不通人事,想亲近也不得其法,最多也只不过吻额头、隔着面纱浅浅亲吻而已,更进一步便会被宗主拦住,甚至都没有真正激切地缠吻过,又何时被如此对待过。
  谢挚只觉好像有人在自己身体里烧开了水一般,臊得浑身都烫起来,脸更是烧得仿佛在冒热气。
  在她面前说说胡话也就算了,她大人有大量,勉强可以不计较,白芍怎么能当着师父师妹的面,在自己宗门里,便直接将……将这种话说出口!
  谢挚又羞又怒,怎么也没想到白芍这个傻子竟然丝毫不知羞耻,直想把白芍的脑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着什么。
  她尽量压抑着恼意,快步走到段追鹤身后。
  “前辈,您误会了!”
  “我和白芍……”一边说,谢挚一边狠狠瞪一眼白芍,心想着自己等段追鹤走后自己要如何教训她,“并没有什么,只是君子之交而已。”
  “我也没有怀孕,您若是不信,一探便知。”她直视女人,坦坦荡荡。
  段追鹤狐疑道:“那芍儿说的肌肤之亲是……?”
  说到这个,真让谢挚倍感无奈,也更觉火大。
  她耐着性子讲述原委:
  “……我与白芍在赤森林相遇,不慎溺水,被白芍所救,她为我渡气数次,不知怎的竟以为这便是什么……肌肤之亲,之后更以为我怀了她的孩子,要与我成亲,还请您明鉴。”
  这听起来,倒的确像是芍儿能说出来的话……
  听见谢挚这番话,又见她目光清亮,态度坦荡,段追鹤心下已经信了七八分。
  就说嘛,芍儿不是这种人……
  她大感放心,长舒一口气,重又变得随意镇定,看向白芍:“谢姑娘方才说得不错么?”
  “谢姑娘说得半点不假。”
  白芍点头承认,又露出迷茫之色,不解道:
  “……可是我亲了谢姑娘,这不就是肌肤之亲吗?一有肌肤之亲,岂不就会有孩子?”
  “事情发生之后,我便私下感应过身体数次,并未有何异常;既如此,定然便是谢姑娘在受累,我也听说刚怀孕时是看不出来的,料想再过几个月,才能——”
  “哎呀,你这这这……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听白芍这番话,久远的回忆涌上心头,段追鹤可一下子全明白了。
  这么说来,居然还是她的错……
  女人头一次露出尴尬窘迫之色,眼神闪烁,犹豫半晌,才艰难开口道:
  “谢姑娘,咳,是这么回事——”
  “白芍小时候是由我带的,有一次,她翻到了话本子,见上面写着‘肌肤之亲’,却没细写,只写了……两人亲吻,之后便一笔带过,含混过去了。”
  “她看完却不明白,便跑来问我,到底什么才是肌肤之亲,是肌肤相贴便是肌肤之亲么?”
  “我那时正在喝酒,被她问烦了,随口便告诉她,两个人亲嘴巴便是肌肤之亲;
  说完又觉得这孩子傻得很,怕她什么都不懂,日后被人骗了可怎么是好,便又随口吓唬她,万万不可与人如此,一旦亲了嘴巴,就会怀上孩子——不是你怀,就是那个人怀。”
  “她那时才不过七八岁,听我这样一说,被吓得满脸发白,连连保证,说自己绝不与人有肌肤之亲……”
  段追鹤愈发尴尬了,越讲便越坐立难安,简直想要钻到地缝里去:
  “我当时听了只觉好笑,也并未怎样在意,却不知道白芍如此……认死理,竟然真的将我当年的一句敷衍话当了真,一直老老实实记了十几年,真的以为……亲一下便会怀孕,这才造成今日这场误会……”
  “谢姑娘,实在是对不住,让你也受牵连了。”
  说完,段追鹤并不拘于长辈身份,直接躬身长揖一礼,倒吓得谢挚不敢轻受,匆忙相扶。
  起身之后,又按着白芍给谢挚赔罪:“快给谢姑娘道歉!看你一句话吓死了多少人!”
  白芍被师父强行按下去,还尤在发懵:“……您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谢姑娘……原来并没有怀我的孩子?我……”
  逆徒啊逆徒!她怎么现在还在纠结这个!
  段追鹤气得吐血:“你什么意思?我听你口气还挺遗憾啊?快道歉!”
  白芍看了一眼谢挚,眉心微拧,抿抿唇,没有作答。
  谢姑娘没有怀孕,不用为此受累辛苦,这很好,她也觉得自己如今还配不上谢姑娘,再等几年,似也应当;
  唯一不好的是,明明是一件好事,但她心中却感到了一种隐秘的失落。
  谢挚被白芍这一眼看得一怔——她虽然与白芍认识不久,可是已经很了解白芍了。
  她不会说谎。
  没有否认,便是承认。
  白芍并没有沉浸在失落当中,而是调整好心绪,缓缓拢袖,深深弯下腰去,郑重其事地行礼道歉。
  极认真,而又极愧疚。
  “白芍无知,之前屡次冒犯谢姑娘不提,方才还在师父面前……说出那些话,谢姑娘,我实在对你不起。”
  谢挚原本正专门等着白芍向自己赔礼道歉,却没想她道歉得如此郑重诚恳,想挑刺也无处可挑,反倒让谢挚自己有些不知所措了。
  “……没事,我原谅你。”她故作大度地说。
  其实她并没有想真的拿白芍怎样,只不过是想教训教训她,让她不要再对自己乱讲罢了。
  白芍却只是摇头,低眼倔强道:“谢姑娘不该轻易原谅我,而该罚我骂我,与我生气。”
  “我犯了大错,便该如此。”
  谢姑娘该好好对她生气,她方能略感宽心。
  ……从没见过还有主动要人跟她生气的,谢挚不明白白芍这是又在钻哪门子牛角尖,真想狠狠掐她一把,段追鹤却又在这里。
  毕竟是在寿山派,谢挚还想维护一下自己的脸面和形象,只得忍下去,赌气道:“……随你。”
  段追鹤人精似的一个人物,自然能够感受到她们之间弥漫的奇怪气氛。
  她挑起艳丽的眉眼,瞧瞧这个,瞅瞅那个,从没见过小辈之间的纠葛,还觉饶有兴致,顺手捞起酒葫芦灌一口。
  这两个人可真是奇怪,一个呢,虽然惊讶羞怒,但也并没有真正憎厌白芍,甚至还对白芍颇为包容;另一个呢,别人都原谅她了,她自己反而不领情,还要上赶着领罚……
  唉唉,她这徒弟真是榆木脑袋!
  真是不知道,她段追鹤这么聪明活泛的一个人,怎么教出来这样一个傻呆呆的徒儿……
  段追鹤在心里连连哀叹上天无眼,终究还是一点稀少的责任心发作,提点白芍道:
  “芍儿,误会既已解开,还傻站在这里干什么?”
  “快带谢姑娘回你的住处歇息片刻,晚间一起出来吃饭。”
  白芍这才醒过神来,觉得自己疏忽了谢挚,没能好好招待照顾她,神色愈发惭愧,再次对谢挚行礼,道:“谢姑娘,我的住所就在前面,若不嫌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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