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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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什么志向,我就整天幻想。”小毛驴咕哝着说。
  “幻想什么?”
  “就……幻想每天都有好多好多东西吃,吃完就躺下睡觉,睡醒就晒太阳,还没人捉我去杀掉吃肉。”
  也没人给它起个名字叫什么“大板牙”……小毛驴幽怨地瞧着谢挚,这名字真是不威风极了!真还不如不起!
  “这也挺好的,不错的志向。”谢挚看了它一眼,笑了笑。
  “那你有什么志向呀?”
  谢挚笑起来的样子眉目柔软,看起来很好说话,小毛驴的胆子大了一点,小心翼翼地问她。
  谢挚没有立刻答它,过了一会才微笑道:“我也没什么志向……”
  “你说谎啦……”
  小莲花在她脑海里软软地反驳,“说谎不好,好孩子不说谎的。”
  被小莲花这样一打断,谢挚愣了愣,旋即又笑着摇摇头。
  她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罪字金印,有些无奈,也有些怅然,低低叹道:“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孩子……”
  “我的志向就是,让你们的志向实现,想过什么日子,就过什么日子,不用担惊受怕,也不用低人一等,我们大家都好好地活。”
  叹完之后,谢挚收敛起笑容,正色缓缓地道。
  “是真话。”小莲花轻声判定。
  “走吧。”
  谢挚不再说话,翻身坐上黑马的背,望向前方。
  夕阳已经西颓,金光洒在她的背上,将黑马和小毛驴都照成了淡淡的金红色,“我们快回去吧,想必霜狼首领已经等急了。”
  去的时候是一人一马,回来之后还多了匹小毛驴,真不知道霜狼首领该怎么板着脸教训她。
  第183章 落雪
  “下雪啦!”
  北海已入深冬,寒意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片草原,冬日的清晨总是格外的静寂。
  忽然,一声惊喜的叫声惊醒了北海的边缘,数只褐色小雀腾然飞起。
  小毛驴用脑袋熟练地顶开窗子,将脖子伸出去,张开嘴巴试图叼雪花吃。
  它的叫声吵醒了饕餮,大白狗一骨碌翻身坐起,连眼睛都没睁开,便睡眼蒙眬地径直往门外面走。
  刚一推开门,便涌进来一股刺骨寒气,叫饕餮一下子醒过神来,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哇——!”
  “好——大的雪啊!!”
  饕餮兴奋非常,“嗷”的欢叫一声,已经飞扑了出去,一个猛子扎进雪海,下一刻又在另外一个地方跳出来,在雪地里滚来滚去。
  饕餮的皮毛与雪地同色,几乎叫人分不清哪里是雪、哪里是它,只剩下两只黑黝黝的眼睛和粉色爪垫,教人勉强能够找到它的位置。
  “姜微!”
  眼睛婆婆粗哑的声音从小木屋传了出来,用拐杖将地板敲得震天响:“管管你的狗和驴!一大早就这么吵,还让不让我这老婆子活了!”
  “好的,婆婆,我这就去看它们!”
  谢挚闻声从床上披衣坐起,一边束发一边提高声音答,很好脾气地哄道:“您别生气……”
  “哼,你就总是招惹这些东西……”
  眼睛婆婆嘟囔着抱怨,由于谢挚的好态度,声气稍缓,“我这儿本来是多好的一块清静宝地,你那狗本来就够吵了,前些天还带回来一头驴!整天大吵大闹的,叫人烦也烦死了……行了行了,你快去吧!”
  “好,我知道,真是给您添麻烦了……”
  谢挚一边答应着一边收拾自己,推开小木屋的门——
  门外正在下一场极大的雪。
  雪花安静地落下来,每一片都足有手掌大小,在地面上覆盖了厚厚一层,举目望去,天地之间惟余一色,无处不白,叫人感觉世上仿佛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下雪了啊。”
  谢挚有些发怔,伸出手去,看着雪花纷纷扬扬地落在掌心。
  北海每年冬日都会下很大的雪,有时甚至连绵数月不止,但像这样大的雪,依然可算少见。
  上次见到这样大的雪时,她在哪里呢……?
  正在谢挚出神之时,饕餮猛地从她面前的厚雪里跳出来,用爪子给谢挚泼洒雪粉,欢快道:“快来玩儿呀!快来快来!”
  “我就不了,”被饕餮这样一打断思绪,谢挚心中怅然稍解,笑着紧了紧衣袍,“让大板牙陪你去玩吧。”
  “我?我可不去!外面太冷了!”
  还在专心舔雪花吃的小毛驴闻声立刻反对,将头也缩回了窗子里。
  它来自东夷,习惯了那里湿润炎热的气候,虽然已经在北海游荡了十几年,但每逢深冬,仍旧不愿出去。
  “你出不出来?”
  饕餮怕谢挚,对小毛驴可是半点不畏惧,当即站在雪地里呲牙威胁道:“人常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你是不是想让我吃驴肉啦?快出来陪我玩!”
  “你……唉,来了来了!”
  小毛驴别的本事没有,最有眼力劲,它一月之前刚来到小木屋时,立刻便敏锐地感觉到,谢挚身边的这只雪白巨犬分外与众不同,知道饕餮不是它能招惹的角色,一直都有点躲着它。
  它愁眉苦脸地长长一叹,唉声叹气地往木屋外面走:“好事没我,坏事我从来没缺过!——别催了,我来了!”
  谢挚望着它们俩在雪地吵嚷打闹,虽然寒冷,但也不进屋去,轻轻咳嗽了几声,只是神色温软地倚门注视。
  一月前,她接受了霜狼首领与英招王的好意,前去八骏的领地挑选坐骑,数百只神禽灵兽一齐竞争比赛,其中还不乏宝血种之类,但她在其中却选中了一匹黑色的天马。
  在她准备将之前得到的仙药茶树赠给黑马时,却被突然跳出来的小毛驴一口抢走,谢挚骑黑马去追,发觉这小毛驴居然颇为不凡,疑似怀有真凰一族的空间术法,便将罪魁祸首也带了回来,留作坐骑。
  她去时候一人一马,回来时身边却还跟着一匹蔫头耷脑的灰色小毛驴,霜狼首领一问才知道,这毛驴居然就是那个抢树贼。
  “……”
  因为谢挚不听她的话,擅自离开她的保护范围,前去纵马追逐毛驴,霜狼首领头一次生了气。
  没有修为,还这样莽撞,竟敢乱跑……
  ——在霜狼首领眼里,谢挚是一个脆弱多病的年轻凡人,需要旁人保护照顾。
  但她生气并不对谢挚责备什么,只是沉着脸一语不发,默默在前面走而已。
  “首领!等等我……您生气了吗?”
  偏偏谢挚不让她一个人安静呆着,小跑着追上来,小心翼翼地打量女人的侧脸。
  她拉了拉首领的衣角,将声音放软,努力示好:“您别生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乱跑了……”
  谢挚从小到大老是闯祸,没少被象翠微教训,对认错撒娇这一套很是熟练,一犯错就格外乖巧,软着声音去拉人家衣角。
  即便几年没使,有些生疏笨拙,但对素来严肃保守的霜狼首领来说,也够用了。
  她这样子真有些叫人招架不住,霜狼首领本想再晾谢挚一会,终于还是绷不住脸,叹气道:“我没生气,你不用这样。”
  她偏过头,看了谢挚一眼,低声道:“世上哪有这种道理?抢东西的盗贼不教训,反倒将它带回来做坐骑。”
  霜狼对自己的朋友忠诚可靠,但对敌人,一直都极为铁血无情,讲究斩尽杀绝。
  “它不坏,首领,”见女人终于肯理会自己了,谢挚便知道,她的气已经消了一大半,放下心来,朝首领一笑:“只是有些蠢笨而已。”
  “那毛驴怯懦惜命,性子还颇倔,但归根结底,还是好的。而且它身上有些神异,我想,我日后可能用得上它。”
  要不然,谢挚也不会随便将它带回来。
  “你若是想好了,便这样办吧。我知道你不会做无缘无故之事,都是仔细考虑过的。”
  霜狼首领说完,又忽然叹息一声,并拢双指,轻轻地在谢挚额上敲了一记,那双总是冷静锐利的蓝眸此刻却是少见的柔软,混存着长辈特有的无奈与纵容。
  “……还说别人倔,我看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都是一样的倔。
  并且谢挚还极聪明,因为这聪明,她比别人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就……更加的倔强,不能被他人的意见所左右意志。
  “微姐姐!”
  阿狸从木屋内奔出来,嗓音清亮,打断了谢挚的回忆。
  女孩热心地踮脚,递给她一件衣服让她披着,“外面冷,你身体不好,受不住冻,快披着这个吧!”
  “好,谢谢阿狸。”
  谢挚笑着揉了揉女孩粉扑扑的脸蛋,接过衣服展开一看,发现领子上还有一圈柔软的雪白毛裘,握在手中分外温暖,“这是眼睛婆婆让你给我的吗?”
  “是呀……”
  阿狸回头看了一眼,似是确认婆婆有没有出来,将声音压得小小的:“是婆婆交给我,让我给你披上的,还不要我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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