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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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绝逃不过刀灵的追杀。
  就在元素锦绝望之时,她在原野的尽头忽然望见了一群雪白的巨象,踏着金色的黄昏,沐浴着流淌的夕阳,朝她缓缓走来。
  传说中的玉牙白象,太一神的坐骑!
  在夺运之战后,这支特殊的种族早已销声匿迹于西荒,另谋出路,有传言说它们已经离开本界,前往了星星海,或者赴往了光明灿烂的别处,但此刻,这群神象却忽然出现在了这里,一个不可能的地方!
  巨大的白象们来到元素锦面前,领头的头象温和而又悲悯,仿佛能看出她心中所想,伸出长鼻,轻轻地点了点她怀中昏迷的孩童。
  元素锦喜极而泣,她抖着手将谢稚放上了白象的脊背,又塞给女孩一块沾着血的璞玉。那上面刻着她的姓名。
  女人自手掌上腾起曦光,按在谢稚身上,谢稚的身形随之变小,而元素锦的长发也一点点化为雪色。
  这是狐族的秘术大溯回术,可以将生灵的血气和肉身强行调转至最巅峰的时期,元素锦身为半血狐族,并不能完全发挥出大溯回术的真正威力,而只能让谢稚缩小两岁的年龄,并且还会有记忆尽数遗忘的副作用。
  但其实……忘了也好。
  元素锦惨然一笑。
  在谢家,小莲花并没有什么值得牢记的记忆。她……也不算。
  做完了一切该做的事,女人精疲力尽地跪倒在地,对着远去的象群背影深深叩首祈祷,雪白的长发微微晃动,在这时,她无比地像一位真正的狐族。
  “通灵的神象啊,请您把我的小挚带去大荒,带去西方,带去离中州最远最远的昆仑山脚下,保佑她此生远离忧愁与痛苦,免于灾难与不幸,健康平安,喜乐一生。”
  女人滚下泪来,“我的小莲花,才不是什么长不大的娇娇儿,不是谢稚,是谢挚。”
  下一刻,雪亮的寒光一闪,元素锦的头颅被妖刀刈鹿斩下。
  刀灵拭掉脸上溅到的鲜血,望向前方,前方只有一片茫茫的黄绿原野。
  再往前走,就是西荒的地界了。
  她没能抓住谢稚,只杀了一个无用的人。
  “家主,刈鹿没能抓住她们,只杀死了元素锦。那个孩子,似乎是逃去西荒了。”
  回到谢家,刀灵单膝跪地,恭敬地向谢惜自禀报任务的完成情况。
  “找到她,刈鹿。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谢惜自命令。
  ……
  这一找,就是十余年。
  当年那个孩子没能被他们找到,反而自己回到了歧大都,成为了一个耀眼夺目的少年天骄。她不再叫谢稚,而叫谢挚,也不是长生世家的谢家人,而会自豪地说自己来自白象氏族,是一名勇敢的大荒战士。
  而谢拙,也在十余年前的那场变故之后,被谢惜自改了名字,改拙为灼,乃为谢灼,号称谢家红莲。
  这两姐妹原本生自同一株莲花,但今时今日,她们的命运却已经完全不同,走向了彻底的分流。
  谢惜自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她是卜算命运的占卜师,可命运似乎刻意同她开了场玩笑。
  是福是祸,是好是坏,她看不清,卜不出,占不得。
  消瘦的女人拄着拐杖转身离开。
  “第三次神战,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开始了。我算出来得还是太迟,太迟。”
  第157章 反叛
  自从在红山山谷里,听到吕射月说宗主修的是无情道之后,谢挚便大为惶惑,内心震动不已。
  无情道,她知道的,这是一个有名而强大的道法,修无情道的人目万物为同一,超脱于世,心无挂碍,无羁无绊。
  举凡无情道修士,无不天资绝伦,也无不断情绝爱,一生无侣。
  但是宗主不是跟她在一起了吗?
  难不成吕射月记错了,宗主修的其实不是什么无情道?或者,又或者宗主修的无情道与他人不同,也可以……
  谢挚心中满溢不安,但还是怀着一丝侥幸,不愿相信吕射月的话,又寻了几个人去问,得到的却是同样的答案。
  ……云清池云宗主,自踏入修行之道时,修的就是无情道。
  这一点太过有名,在中州到达了人尽皆知的地步,是一个像太阳自东方升起般的常识,因此反而很少有人谈起。
  更遑论云清池之前还特意强调过,要谢挚不要听、不要信别人议论她的话,完全堵死了谢挚知道这件事的可能。
  谢挚觉得头晕目眩。
  偌大的歧都,好像就只有她不知道,宗主修的是无情道。
  她是宗主的恋人,也是本应该最了解她的人,但宗主却从未对她提起过这件事。
  她刻意隐瞒她。
  可她分明同宗主那样亲密过,那些拥抱亲吻,那些相携出行,那些温柔疼惜,那些不一样的对待,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难道都是假的吗?
  谢挚不愿意相信宗主骗她,可是事实又残酷地摆在她面前,让她不得不心生茫然。
  宗主在骗她吗?可是为什么?
  她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姑娘,而宗主身居高位,容貌修为无一不是五州最上乘,她想要什么不能得到?她又能从她身上取得什么?有什么值得她如此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似乎她也只有一张脸和身体,尚可值得一观。
  但……漂亮可爱的少女,五州也有很多,这不是宗主选中她的理由。
  宗主到底看中了她的什么?谢挚想不出来。
  她并不是心中能藏得住事情的人,当即就想去天衍宗直接问宗主,同女人对峙问询,不论结果怎样,她都接受;可是神墓带来的风波尚未结束,歧大都仍然处于戒严之中,因此一时之间,谢挚反而不能离开书院。
  “连夫子最近也不在……”谢挚心烦意乱,嘟囔着说。
  真不知道她还能跟谁商量。
  要是夫子在,那就好了,那样她至少还能有一个可以征询意见的长辈。
  但孟颜深自从宋念瓷被带走之后一直四处奔走,尽心尽力,极为繁忙,整日整日地不在书院,连谢挚也见不到老人的人影。
  为了换取人皇释放宋念瓷,孟颜深留在了皇宫,答应推演解出一副上古棋局,也是一件损坏的神器。
  这棋局深奥莫测,繁复至极,连孟颜深也一时不得解出,只得暂时留在宫中,不能返回书院。
  正在谢挚困惑苦恼之时,皇宫里忽然传来了人皇的旨意。
  “宣昆仑卿谢挚进宫觐见,协助九轮圣人孟颜深破解棋局!”
  大声宣读完了圣旨,面白无须的中年男人笑着朝谢挚拱拱手,给她让出一条路来。
  “昆仑卿上,请吧。”
  人皇特地派内侍来接引人进宫,按礼仪来说,这是无上的荣耀,需要诚惶诚恐地感恩拜谢,但谢挚却没有什么兴奋激动之情,而只有一些莫名的不安。
  ……总觉得,人皇陛下现在叫她进宫没什么好事。
  夫子都解不出来的棋局,难道她一个小孩子就能解出来吗?这个助手怎么也轮不到是她,何况谢挚知道,人皇并不喜欢自己。
  但谢挚还是勉强打起精神,跟着侍人上了路。
  她不能抗旨不遵;而且她也很想见到夫子,向他问问宗主的事。
  乘着兽车来到皇宫附近,便要下车步行,谢挚跟在侍人身后在官道上慢慢地走,两侧俱是极高的朱红墙壁,仿佛随时要倾倒覆压下来,顶上覆着流光金瓦,连柳枝也伸不过来。暮春的天清得近乎透明,悬在高远处。
  这条路长得可怕,并且不论哪里都一模一样,好似没有尽头,人在其中走上许久,还疑心自己并未前进分毫。
  ……这与她上次跟牧首大人进宫的路,好像不太一样,谢挚有点晕乎地想。
  “谢卿上。”
  迎面忽然走近了一个人,谢挚定睛一看,是三皇女姜契!
  自从上次红山一别之后,谢挚就再也没见到姜契了,此时见到旧友,格外令人安心,她不由得喜悦道:“阿契!你怎么在这里?”
  姜契没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个为首的侍人。
  她的胸膛还有些起伏,脸色也不大好看,不如往日风度翩翩,似乎是急急跑过来的。
  “这条路不是常道,平日少有人来,总管怎么想起来带谢卿上从这里进宫?”姜契的口气很不客气。
  侍人答得不慌不忙:“三殿下有所不知,这条路虽然偏僻,可是却更短近一些,能够节省不少时间。陛下的旨意又下得急,是以才走此路。”
  “此话当真?”
  “奴怎敢欺瞒于殿下。”
  “是吗?”姜契冷笑了一下,神情有些嘲讽。
  侍人仍旧在恭顺地微笑,神情却有些细微的僵硬,讷讷地低下了头。
  不顾侍人的阻拦,皇女强行拉过谢挚的手腕,径直带着她向前去。
  “母皇有新旨与我,接下来,便由我来带谢卿上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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