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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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想起来了,那我们便去抄经吧。要不然,族长又要骂我们了。”
  祭坛下方,两人正专心致志地抄刻着经文,象英忽而又状若无意地问:“对了,小挚,你怀里鼓鼓囊囊的是什么?是你打回来的猎物吗?”
  “啊……”
  谢挚呆了呆,心中忽然升起一股没来由的尖锐警惕,让她遍体发寒。
  ……只是在怀里藏一颗竹笋而已,难道很明显吗?
  阿英是怎么看出来的?
  她含糊着摇头,想把象英的疑问敷衍过去:“也没什么……就是捡来的……嗯,一个东西……”
  “拿出来给我看看好吗?”
  没想到象英分外锲而不舍,“还是说,你不愿意让我看?”
  “不是……我没有这么想……”
  谢挚没办法了,她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样一个软硬皆施的象英,只得将笋子取出来,交给象英观看,“就是一颗竹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象英不声不响地接过胖竹笋,一动不动,沉默地注视。
  深重的不安弥漫了谢挚的心脏,一点一点将少女的灵魂攥紧,她近乎有些慌张地抢过竹笋,重新塞在怀里,“好了!看、看完了!阿英,别逼我……”
  看了空荡荡的手掌半晌,象英忽然笑了起来。
  “好了,别担心,”她站起来,拍了拍谢挚的肩膀,“我不抢你的竹笋。而且,我哪里有逼你?嗯?”
  象英若有所觉,抬头望向远方,夕阳已经西沉,连云彩上都镶嵌了一层璀璨的金边。
  而在金色最灿烂盛大处,正极速驶来一架飞辇,飞辇前方有一头蓝色的独爪神鸟正在振翅长鸣。
  “你的未婚妻,云宗主来接你完婚了。”
  第146章 完婚
  “云宗主……来接我完婚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分明很平常,却在谢挚心中掀起了一阵莫名的涟漪,让她悸动不已。
  她好像是真的喜欢这位云宗主,期望渴盼能够嫁给她的……
  不管走到哪里去,也还是这样。
  谢挚开始相信方才象英告诉她的话了。
  她下意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阿英,我……我看起来怎么样?”
  象英一眼就看出来了少女的紧张,宽慰道:“很漂亮的,小挚。不必担心。”
  正在说时,前一刻还缀在天边的飞辇眨眼间便已接近了白象氏族,毕方鸟的独脚重重踩踏在地,迸溅出无数亮闪闪的火星。
  一只削长的素手缓缓揭开飞辇的帘子,露出了来人的面容。
  谢挚屏住了呼吸。
  ——人族数千年来最大的荣光,天衍宗宗主,云清池。
  云清池在少年时就已经名声极盛,据说她原是流落街头的一介孤女,后蒙天衍宗上一任宗主赏识,带回宗门收为亲传弟子,授与她修行之法,开始尝试炼体铭纹。
  然后,修士界升起了一位璀璨的大星,自此再也没有陨落过。
  她的光芒太盛,令同辈年轻人望尘莫及,好几代天骄都因为她的存在而显得黯淡无光、不值一提。
  曾有号称绝世天才的少年剑修上门挑战云清池,被她一剑斩断了发冠,道心完全垮塌,自此颓废下去,一蹶不振,甚至当时还有人嗟叹出了“登天易,追云难”的句子。
  事实上,云清池的对手早就已经不是同时代的人族了,而是上古年间最为天资绝伦的各族天骄们。
  十年斩己,二十年证仙人,五十年修仙王,这个修行记录,在在人族的历史上,至今还没有人能够打破。
  有许多老人常常惋惜,倘若云清池生在上古年间,一定会成为一位功勋卓著的神王。
  说不定,她会比殷商的开国君主帝朝阳还更加光辉灿烂,亲手开辟缔造出一个辉煌的地上神国。
  而现在,这位人族的传奇人物就这样站在谢挚面前,唇角含笑,温柔专注地凝视着她。
  “宗主……”
  谢挚原本以为,自己见到云宗主必定会紧张得说不出来话的;可是没想到,这个称呼好像十分顺口似的,她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从口中欢快地跑了出来。
  “小挚,好久不见。”
  女人过来抚了抚她的脸,声音清而柔。
  好像被这样抚摸过许多次一般,谢挚下意识地仰起脸,贴紧宗主冰凉的手掌。
  像是被谢挚这个举动取悦到了,谢挚听到女人愉快的笑声。
  下一刻,她就被云清池拦腰抱了起起来。
  “我来娶你了,你开心吗?”
  伴随着宗主这声低柔的爱语,眼前的景物扭曲着开始变化,像一个不断旋转的彩虹漩涡,又像是拧成一团的无数块彩色布料,待这块褶皱的布料终于恢复平整时,谢挚看到的是一个灯火通明的华贵房间。
  场景无声无息地变换了。
  而她正穿着繁复华丽的嫁衣,坐在床榻之上。
  头好重……
  这是谢挚的第一个感受。
  她往头上摸了摸,这才发觉自己正戴着一顶金光闪闪的凤冠,压得她脖颈发酸。
  “这是什么……东西……”
  没来由的烦躁不安充满了谢挚的心,她咬紧牙,将沉重的凤冠一把掀掉,“咣当”一声掷在地上。
  又飞快地拆掉了其他累赘的配饰,她这才感觉胸口稍微轻快了一些。
  但还是头晕目眩……这是为什么?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个黏稠的黑色泥沼里,想挣扎而不能脱身,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下沉,口鼻都被堵满了泥。
  谢挚扶着墙,勉强走到房内的铜镜前,凝神端详自己的外貌。
  好奇怪……
  对着镜子,她怔忪许久不能回神,无意识地抚摸上自己的面容,指尖一一划过眉眼鼻唇。
  镜子里赫然是一个极美丽的年轻女人,眼若点漆,唇红而润,顾盼生辉,明媚而又娇艳。
  再往下看,则是已经彻底发育成熟的女性身段,曲线起伏有致,分外动人。
  这是二十岁的谢挚。
  ……她什么时候忽然长这么大了呢?
  谢挚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是这样。但她又应该是什么样呢?
  但这些事情不能深思,一旦谢挚开始思索,她就头痛欲裂,不论她怎样极力回忆,脑海中还是一片不知所措的空荡茫然。
  谢挚只得呆坐在椅子上,捏着膝盖发愣。
  什么都想不起来。
  忽然,她眼神一动,看到了镜子右下角处似有一点污迹,于是本能地去俯身擦拭。
  凑近一看,谢挚却僵在了原地。
  她感到一股冰寒的凉气正在后背上摇曳升起。
  那不是什么污迹,而是两个写得极小极小的字。
  ——陷阱!
  谢挚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苍白下去,手指颤抖不止。
  她认得这字。
  这是她自己的笔迹。
  到底在什么时候,她在镜子上写下了这两个字?!她完全没有印象!
  一只手从谢挚身后毫无征兆地伸出来,轻轻地捂住了她的眼睛,谢挚几乎被吓得跳了起来,惊叫就含在喉咙里:
  “啊……!”
  云清池自后面揽住了谢挚的腰,低下身子,细细亲吻谢挚的耳廓,深情而又温柔:“在看什么,小挚?”
  这明明是十分令人面红耳赤的缠绵亲吻,但谢挚却浑身僵硬。
  宗主掐住了她的腰身,令她只能被禁锢在女人的怀里,丝毫动弹不得。
  疼。
  而且危险。
  在面前的镜子中,谢挚看到女人低首吻上自己的脖颈,发上佩戴的碧珠摇来晃去。
  而镜子上那两个警示般的小字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谢挚做的一场梦一般。
  或者只是幻觉……?
  “只看我,好不好?不要看别的东西,嗯?你忘记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了吗?”宗主吻着她说。
  云清池手下一用力,便将自己年轻的妻子抱了起来,往床边走去。
  “你不乖,小挚……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你不该乱跑,惹我生气。”
  谢挚被她毫不怜惜地扔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被宗主捏住了下巴,迫使她抬头承受女人审视的目光。
  那并不像看待爱侣的目光。
  “嘶……”
  云清池用的力气很重,谢挚被她捏得掉眼泪,呜咽着恳求,“您轻一点……有点疼……求您……”
  “不乖是要被罚的,你该知道。”
  说完这句无情的话,云清池忽然又温柔下来。
  她用指腹蹭掉谢挚的眼泪,声音柔缓:“但只要你乖,我就喜欢你。所以不要惹我生气,好吗?不要拒绝我。”
  “我、我记住了……”
  谢挚根本不敢看宗主。
  宗主身上有一种特别的压迫感,在她摘下了温柔的面具之后,谢挚头一次如此切实地直面宗主可怕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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