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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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自己年少的人族朋友有难,灵兽们当即放下手头的事,义薄云天地要跟龟血树它们同去——灵兽其实比人族要讲义气得多。
  就这样,原本只有一棵树的队伍莫名其妙越走越壮大,到最后就变成了这样一支轰轰烈烈的救人大军。
  真是没话说,看着眼前这群受伤的少年男女们各自选好了坐骑,甚至还剩下不少灵兽没有人骑,龟血树开始无语。
  ——谢挚这个倒霉孩子,到底在金乌梦里结识了多少灵兽朋友啊!
  。
  “大人,您别担心。”钱进荣觑着姜既望的神色,小心地说。
  牧首大人在一个时辰之前强行打开了金乌梦,距离参赛的少年男女们得到消息赶到出口还有一段时间,许多人都一起耐心地等待族中小辈走出来,蒲江兰甚至站到了金乌梦正下面,一心候着要接自己的宝贝徒弟。
  钱进荣自己心里同样也有些不安,但他还是敏锐地察觉到,正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的牧首并没有她表面看上去这样平静镇定。
  她的心有些乱了——这还是头一次。
  姜既望睁开眼,淡淡道:“我并没有担心。”
  但您可是已经将手里的茶杯捏了整整一个时辰还没放喽!钱进荣有些想笑,但还是躬身对自己的上司表达尊敬,“是,您说的是,您没有担心。”
  金乌梦里终于有人走出来了!
  姜既望一下子站起身,连茶杯也没来得及放在桌上,眼睛便望向互相搀扶着的少年男女们,在他们当中搜寻谢挚的身影。
  她的心沉下来——走出来的少年们身上各个受着伤,有几个还非常严重,已经陷入了昏迷。
  “快请医师们前去救治。”姜既望对钱进荣低声说。
  “是!”
  好在她早有准备,医师也好灵药也罢,早就都预备好了……
  五色鸾鸟氏族的鸾吟芝、骆燃霄、熊剑北、钱城主的儿子钱德发……姜既望在心中一个一个默默地数过去,感到心中的焦躁越来越盛。
  甚至她还看见了跟谢挚同出一族的象英,那孩子也在重伤昏迷之中——但是却仍旧不见谢挚的身影。
  “小挚呢?牧首大人,小挚呢?”
  火鸦伸着脖子不停张望,一副望眼欲穿之相——天知道它有多想谢挚!跟姜既望一起呆的这半个月里,它的翅膀羽毛都快因为扫地被磨掉了!
  姜既望不知道该怎样答它的话,“我……”
  “牧首大人!”
  蒲江兰也来找她了。
  紫衣女人早就摘下了面纱,明艳的面容上此刻满是急色,“我的阿蒲怎么还不出来!别人都出来了,就阿蒲还没出来!”
  “我的小挚也还没出来呢!”火鸦虽然怕她,但还是梗着脖子大叫了一声。
  姜既望正要安抚一人一鸟,忽然目光顿住了。
  在半空安然悬浮的金乌梦中,踏出了两个少女身影,一个面容娇艳,一个眉目冷淡——正是谢挚和蒲存敏!
  “铛——”
  钱进荣长出一口气,用力敲响了金钟,“半月之期已到,所有参赛者都走出了金乌梦,本次英才大比正式结束!”
  蒲存敏将自己的身份令牌放进还在昏睡的谢挚手中,平静地大声道:
  “大比魁首是白象氏族谢挚!存敏为第二。”
  如同胸中大石落地,姜既望这才感觉自己的心缓缓地回到了原来的地方。
  谢挚平安无事地归来了,也真的拿到了英才大比的魁首。
  她完成了她们之间的约定。
  。
  数十万里外,中州。
  “……昊天塔碎裂了。”
  一个清瘦的女人从茫茫的星空中收回视线,眼睛中只有一片空洞——她竟然是个盲人。
  她轻轻地笑了一声,有些感慨的模样,“说起来,那尊宝塔还是我问别人借的……就这样弄坏了,可怎么是好。”
  话虽如此说,但她脸上却并没有什么担忧之色,显然并不真正在意。
  身着黑衣劲装的高挑女子悄无声息地在她身后出现,恭敬地半跪下来,将手中的白绸举过头顶。一把青色的妖刀在她腰间闪烁着微光。
  等到女人熟练地将白绸蒙上双眼,黑衣女子这才轻声地接了话,仍旧跪在地上没有抬头。
  “不要紧的,家主。那位大人不会说什么的。”
  “那是自然。”女人微微地点了头,认可了她的话。
  “去查。”
  过了许久,女人才又发话。
  “去查,是谁在我们的人手持昊天塔的情况下,仍旧坏了计划。”
  如此之多的大荒少年们聚集在一个密闭空间之中,这样好的一个机会,居然就这样毁掉了,真令她心中怒意丛生。
  女人披衣起身,消失在屋室内的浓重黑暗里。
  “若那人是姜既望,我也不介意弑王。”
  第101章 琴箫
  定西城的杏花开了。
  大荒向来被其他四州目为荒芜之地,在他们的想象中,这里应当是永远的黄沙焦土,至少也是鸟愁花败之所,理应为一切美丽的生灵所摒弃的;
  但其实不然,大荒的春天非常美丽,而且色彩斑斓,处处生机盎然,这也是大荒人最喜爱的季节,不论男女老少,每个人都会特意穿戴起自己最好的新衣裳,在身上佩上五颜六色的宝石,将自己的弓箭和靴子都擦得锃亮。
  而杏花,便是大荒的所有果树中最先开放的花朵,因此也被称作是“报春花”,这种树木习性坚韧而又适应力强,在定西城中处处都能见到它的身影;
  一到春日,城内到处都氤氲着一片粉雾云霞,令踏足在街道上的人仿似走在仙境之中,雍部的民众也因此亲切地称杏花为“钢铁城的城花”。
  及到杏花瓣已经落了一地,开始蜷曲着发黄时,梨花尚紧着雪一般的花苞立在树枝上。
  道路边的草木也伸出了细细的叶子尖,极嫩的、像刚抽出的韭黄一样、鲜嫩得仿佛能掐出汁水的绿。
  城墙上寿命足有数百年的老藤褪去冬天锈铁色的干枯,重新覆盖出大片缠缠绕绕的碧意;细小的黄花开得急切又热烈,亮亮地在阳光下举起澄净的明黄。
  河冰乍开,春水奔流,大荒人豢养的灵兽们开始陆陆续续地换毛发。情,晚间各种各样的兽嘶禽鸣吵得人整夜睡不着,走在路上甚至还能经常观赏到几支求偶的舞蹈,冬日南飞的候鸟重又归来,这些长翅膀的小精灵并不因为大荒的贫穷而厌弃这里,巨大的神禽在浮着白云的天空中像箭矢一般来回穿梭。春天确实已经到来了。
  “噢,城里的梨花开了呀……”
  火鸦在一株梨树下驻足观望,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它之后,它立刻扑腾着翅膀叼下来一枝自己觉得最繁盛的梨花,兴冲冲地准备带回去送给谢挚。
  清润的梨花香直扑鼻子,让火鸦也不由得有些陶醉的熏熏然,它挑了朵梨花插在自己头上,快活地抖了抖尾巴,愈发觉得自己实在是很漂亮的一只鸟。
  “带回去给小挚瞧瞧!”
  自从金乌梦中归来之后,谢挚结结实实地在牧首府休养了好长一段时间。
  她受的伤实在太重,身体几乎快被过量符文冲击绞碎,虽然得到了瞽心蛇的心头珍血及时医治,但仍旧还有许多积伤未除,走出金乌梦之后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谢挚一下子便发作病倒了,连着好些天都昏迷不醒,令所有人都担忧不已。
  鸾吟芝装作族中长辈有命,隔三差五就给谢挚带来灵药宝丹,什么珍贵值钱送什么,还要坐在床边盯着谢挚吃掉这才肯走,临走时还一定要声明一下自己真的很讨厌谢挚,只是觉得她可怜才给她送药。
  钱德发和熊剑北这对焦不离孟的好朋友也常常一起跑来看望谢挚,熊剑北给谢挚送了一串他亲自磨制的百兽牙串,珍贵无比,每一颗兽牙都是一种强大宝血种的牙齿做的原料;钱德发甚至将金钱鼠氏族的铜钱宝具拿来拆开跟谢挚掷色子玩儿,为的就是给她解闷。
  熊剑北的母亲——一位高大严厉的年长女人,同时也是剑熊氏族的现任族长,也亲自上门看望过谢挚,向她郑重地道过谢:
  算起来,是谢挚救了金乌梦所有人的命,自然也包括她儿子的性命。
  骆燃霄也来看了谢挚许多次,给她带来了自己都舍不得用的珍贵宝血;象英在伤势稍好一点之后便执拗地要求见谢挚,被人扶着来看过她,看到床上气息奄奄的少女时一下子便红了眼眶,握着她的手许久许久也没有说话。
  就连最不喜欢跟旁人接触的蒲存敏,也不声不响地来看望过谢挚好几次,在她床头留下礼物之后,便又悄悄地离开。
  而姜既望,虽然面上看起来仍旧平静自然,也对钱进荣说过“小孩子,出去碰撞摔打一番才能成长”之类的话,但其实夜间也会反复起身察看谢挚有没有不舒服,为她掖好被子,这才回去歇息。
  大家都很关心谢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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