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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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一刻,它眼前一花,就莫名其妙地被拽回了地上。
  “哎哟……”
  火鸦揉着被摔疼的屁股站起身,翅膀往腰间一插,转着脑袋四处搜寻敌人,愤愤大叫:“谁暗算我?哪个无耻之徒暗算的本鸟?站出来!”
  “是我。”
  深黛衣袍在它眼前散开,美貌的女人款款步来,霁月清风地颔首一笑,“是本王暗算的你,你待如何?”
  ……本王?
  火鸦因为这个没听过的自称而困惑地眨了眨眼,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愣愣地跟姜既望大眼瞪小眼。
  啊……它想起来了!谢挚很久之前就跟它说过的——这个女人是雍部新来的牧首渊止王!
  这是一个中州的强大王侯!
  妈呀,这回踢到铁板了!黑色大鸟很有眼力见地缩紧了脖子,扇着翅膀飞快躲到了谢挚身后,缩头缩脑地不说话了。
  见到牧首大人驾到,楼下的少年天才们顿时一静,如同看见了曙光一般,同时眼前一亮。
  救星来了!
  “牧首大人!”
  有人急匆匆地跑到姜既望面前,先恭敬地长施一礼,再行告状控诉。
  他一指谢挚,极为不平,“您看,这里有人闹事!——她打着什么大荒第一天才的条幅前来挑衅,吵得我们全都不得安宁!”
  “她打晕了我们好些个人,还抢光了他们身上所有的钱!”立刻便有人愤愤地帮腔。
  “她还带着只灵宠乌鸦,那大黑鸟说话真是难听极了!”火鸦自然也逃不开指控。
  “您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这乌鸦有多么招人嫌!”
  “……”
  “……”
  姜既望将众人七嘴八舌的控诉全都听在耳里,神色仍旧沉静自若,其实心中已经叹了好几声气——她是真没想到,才两天功夫,谢挚就给她惹出这么多麻烦。
  天知道她方才接到报信,知道谢挚这两天又是约战螳子阐、又是跑到纳英楼下挑衅时的心情,她真是又好笑又好气——
  气的是谢挚竟然如此大胆出格,为赚钱不择手段剑走偏锋;
  笑的则是这孩子行事无所顾忌,偏又遵守着一些奇怪的底线,别的统统不管,下手也小心翼翼,一门心思只为赚钱,弄得她哭笑不得,不知该拿谢挚如何是好。
  中州的孩子都循规蹈矩,大周皇室的子弟更是一个比一个深沉早熟……她之前从未见过谢挚这样的孩子。
  “你们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姜既望轻轻一点头,拱手道:“小女顽劣,姜某教女无方,此事乃是姜某之罪,我会全权负责,仍望各位海涵。”
  “至于小女,”她望向谢挚,“回到府中之后,我自会教训责罚。”
  刚刚还在群情激奋的众人这下全都愣住了,面面相觑着不敢说话——他们没想到,谢挚竟然是牧首大人的女儿!
  连躲在谢挚身后的火鸦也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认识谢挚这么久,它也没听说谢挚还有这么个妈呀!
  怎么它才刚在小鼎里待了几天,谢挚就凭空多出来个王侯娘亲?
  可是不是听说牧首大人新近丧妻,孑身一人来到西荒雍部,膝下并无儿女吗?这个女儿又是从什么地方忽然冒出来的?
  但仔细一看谢挚的身形外貌,众人心中又都不由得已经相信了几分姜既望的话——她看起来确实不像大荒人。
  “跟母亲走吧,”女人若无其事地走到谢挚身旁,牵住了她的手,“我们回家。”
  “牧首大人……我……”
  谢挚惴惴不安地叫了她一声,因为心虚还不太敢看她——被她打晕抢劫一空的少年天才们还正在一边躺着没醒过来呢!
  而且,姜既望现在给她的感觉好可怕啊!
  虽然她面上还是一派风平浪静云淡风轻,但谢挚觉得她一定生气极了,要把她抓回去好好地教训一顿。
  “叫母亲。”姜既望淡淡地晲下来一眼。
  在外面还叫她牧首大人,这孩子是想让她在众人面前露馅吗?
  “母亲……”谢挚叫得颤颤巍巍心惊胆战。
  “把你的灵宠和横幅都带上,抢来的东西都还回去。”
  看到谢挚捏着衣襟还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姜既望差点被她气得笑出声。
  她点了点谢挚的鼻尖,微微一笑,“不听母亲的话吗?还想不想去参加英才大比了?”
  啊……她就是看准了她想去参加英才大比,不敢不听她的话!
  谢挚敢怒不敢言,心如刀割地从小鼎里掏出一堆灵髓,眼巴巴地放在地面上,被姜既望牵着走出了好远,还在一步三回头地不停看。
  好不容易赚来的钱……现在又都要还回去了!真是没天理!
  而且她还故意占她便宜!谢挚气鼓鼓地想,她都还没叫过族长母亲呢,居然先被她给占了!
  直到回到了姜既望的府邸,谢挚还在一个人生闷气,半天不愿意跟姜既望说话。
  她心里委屈极了——明明是姜既望先给她派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为难她,她没办法,这才去找人约战的,她难道不想用些正当的法子挣钱吗?
  现在眼看着差一点就能凑够五千块灵髓了,她却又来管教她,还叫她把钱全部都还回去!哪有这样的!
  依她看,她就是存心不让她参加英才大比的……
  想着想着,谢挚难过得差点眼泪掉下来,又觉得哭鼻子丢脸,咬着嘴唇硬是忍回去。
  处理完谢挚给她惹的一堆麻烦之后,姜既望回来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漂亮的小姑娘一声不响地跪坐在地上,雪白的小脸上眼眶红通通,看起来跟只在雨里淋湿了毛的小狗一样,缩成小小一团,委屈巴巴,又生气又可怜。
  “你这是怎么了?”
  她还没来得及教育她,也没有责罚,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说,怎么闯了祸的人倒还先委屈上了?
  姜既望颇感莫名其妙,而又觉得有些好笑。
  她倚着门看了谢挚一会儿才往进走,在少女面前坐下,递过去一块手绢,“你为什么哭?”
  还好她没有孩子,姜既望想——她真是弄不懂年轻小孩子的想法。
  “……谁说我哭了?我才没哭!”
  谢挚闷声闷气地不认账,但还是乖乖地接过了女人的手绢擦了擦脸。
  姜既望失笑,也不揭穿她,“或许是我看错了。”
  女人的容色仍然温和宁静,只是微笑着看了谢挚一眼,“谢姑娘原来颇擅经营之道,有些空手套白狼的本事,倒是姜某眼拙了。”
  “我……”
  谢挚听出来她在开自己的玩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她——这件事她的确做得不太对,是在律法的边缘上试探。
  “小小年纪不学好,又是赌钱又是抢劫,还抵押我给你保命用的玉佩,下一步是要做什么?嗯?来抢我的牧首府?”
  姜既望轻轻地用指节敲着桌面,“回来之后还跟我闹小脾气,不说话,自己一个人偷偷哭。”
  “我错了……牧首大人。”
  她说得谢挚又羞又愧,也觉得自己这次做的事情实在是过分。
  她知错能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再跟姜既望赌气,往前膝行了几步,拉住女人的衣袖,小声道:“您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我没有生气。”
  “您就是有……我都看出来了。”谢挚不依不饶——她对身边人的情绪很敏感。
  姜既望叹了一口气,不再否认,淡淡道:“只是有一点点。”
  “是有很多!”
  “……知道你还说。”姜既望弹了弹谢挚的额头,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见她这样,谢挚就放心多了,虽然她跟姜既望认识的时日并不长,但她已经明白了一些姜既望的行事作风和秉性性情。
  要是姜既望是象翠微,此刻保管已经拎着她的衣领把她揪去罚跪抄经了,但姜既望应当不会这样罚她……
  一想到这个谢挚就有些提心吊胆,她很不放心地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姜既望到底会怎么罚她,开始提前试探,“您……您要拿我怎么办呢?您只管说,我不跟您生气!真的!”
  在她的认知里,做错了事情就是要挨罚的,从小到大她没少因为调皮捣蛋被象翠微罚,小时候是被象翠微按在膝盖上打屁股,长大一点了则是罚跪和抄经,往往她受罚的时候又委屈又生气,一边哭一边赌咒发誓自己再也不理象翠微、再也不要跟她好了,结果惩罚结束之后,象翠微一哄她,她就把这回事给忘得一干二净,眼泪还挂在腮边便就又窝到象翠微怀里撒娇要她抱抱她。
  不惹人生气的时候,其实倒是挺乖的……
  姜既望眼里含了笑,低声笑道:“这么自觉?要来自己领罚?”
  “嗯!”谢挚赶紧点头,表示自己的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那便……”
  美貌的牧首站起身,“那便罚你在英才大比中拿到魁首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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